元旦一早，沈風收到了來自江聽雪的禮物，那是一盒很漂亮的金屬拼圖，盒子上的全中文名稱說明了它的來處。
“回國了啊，也好，離開那個步步都要動腦子的環境，人也能更放鬆些。”沈風放下八腳螅傳來的日報，嘟囔。
他傳信給江聽雪表達謝意，拆開盒子，看見裡面流光溢彩的金屬零件，沈風想立即下手，但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為妙！
他乾脆清理出書案，把裡面的零件都倒在桌面上，先把相近的顏色分類放好……
臨近正午，瀚音與太和說說笑笑，從太和的府邸出來，往瓊華府邸方向靠近。
“瓊華抄錄的武俠小說可真不少，這些書用來解悶著實不賴，那些言情小說就不行了，我實在理解不了人類的情感。婆婆欺負人，殺了不就結了？”
“我記得瓊華上個月還在抄錄一本什麼科幻書，據說是經典書籍，不過讀書的那個研究員太懶，閱讀進度很慢，也不知道瓊華抄到哪裡了。”
談笑間，他們已經到了瓊華府邸後院。
“那是什麼？”瀚音指著牆角，發出驚呼。
太和順著瀚音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看到約莫五米外，半截尾巴搖晃兩下，鑽進牆根裡去了！
“瀚音，你看清那是什麼東西了嗎？”太和收起笑意，嚴肅地發出詢問。
“一條蛇，腹部像是被什麼柱形的物體撐起來了，形狀有些奇怪。”瀚音說。
“蛇長得什麼樣子，你看清了嗎？”太和又問。
“看清了，渾身黑白混雜，是靈界變異的土壤養出來的蛇……”瀚音老實回答。
“這種蛇要進太初宮幾乎是要被扒掉一層皮的，能完好地出現在瓊華這裡，一定不對勁！”
太和望著蛇消失的位置，立即下了決定：
“咱們看看瓊華在幹什麼！”
他們走到牆根下，太和單手掐訣，一股淡藍色的煙霧從掌心升起，升上高牆……
太和的臉色越發嚴肅，他收了手，抓住瀚音的手臂，身形一閃，瞬間後退五十米！
“瓊華早有防備，我什麼都看不到。”太和低聲說。
瀚音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
“瓊華她……真的能這麼糊塗？”
“糊塗？未必。勝負未定，元老各有心思，瓊華素來狡詐，為自己找一條退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太和冷笑。
瀚音雙手在寬大的衣袖下抖了兩抖，神情苦惱：
“哎……捉賊要捉贓，既然瓊華早有防備，我們現在闖進去，她一定會立即銷燬證據！那告到哪裡，都沒有證據……您看，該如何是好？”
“闖進去？自然是不行的。”
瀚音豎起耳朵，等待太和說下去，卻見太和從肋下取出四隻紙鶴，分別在紙鶴翅膀上寫下“池嶽”“灼言”“玄冥”“泓義”。
太和對著紙鶴吹了一口氣，道：
“發現內鬼，速來瓊華府邸後門。”
紙鶴飛向北方，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太和望向十殿所在方位，忽然聽到瀚音說：
“蛇出來了！”
比瀚音的話語更快的，是他的手！
瀚音張開手掌，腦袋已經鑽進土裡的蛇騰空飛起，落在瀚音手中！
得到傳信的四位元老沿著街道飛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太和，你說發現了內鬼？”池嶽問。
太和後退一步，和瀚音一起朝四位元老作揖。
太和三兩句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又指了指瀚音手裡的蛇：
“各位仙君，這條蛇是剛剛從瓊華府邸裡爬出來的。”
玄冥一把從瀚音手裡把發出“嘶嘶”聲的蛇奪過來，視線落在蛇腹部圓柱形的凸起上。
他收緊手掌，正要把蛇殺死，被池嶽及時阻止！
“玄冥，留著這條蛇，或許有用！”
玄冥手上略微放鬆，改為擠壓蛇腹，一點點把圓柱形的物件擠到蛇嘴裡。
灼言捏住蛇嘴裡的琉璃瓶，取出來一看，就笑了：
“來，我們看看這裡有什麼秘密。”
他拔下瓶塞，倒出裡面的紙條，一寸寸展開，上面的字跡也暴露在元老們面前。
灼言隨意一瞟，就說：
“嗯，的確是瓊華的字。”
他朗聲念出信件裡的文字：
“你為什麼不答應與池嶽和談？我快熬不下去了，快讓我出去吧……元直那邊，我需要時間佈局，做完這件事你就接我出去，別再拖了！有些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剛直易折，不要把話說得太滿。被困了這麼久，我不信所有元老都想跟你鬥下去，有什麼比自由自在的更舒服？”
讀完，六位元老齊齊陷入沉默。
“池嶽，你什麼時候說的要與沈風和談？我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灼言的語氣陰陽起來。
其他幾位元老也看著池嶽，表情各異。
對此，池嶽的反應倒是很自然：
“一次試探而已。我想看看沈風的立場還有沒有當初那麼堅定……畢竟，時間會讓很多東西面目全非。”
“什麼時候？”灼言逼問。
“研究員自爆那天。”面對灼言的進攻姿態，池嶽沒有表現出半點憤怒。
泓義接上話茬：
“看來，沈風后來找瓊華確認過這件事。在發現瓊華並不知道和談一事之後，就明白了，所謂的和談是假的。”
玄冥咬著牙，說：
“我說怎麼那麼詭異，沈風總能知道我們的行蹤……原來是放了一雙眼睛在這裡！”
瀚音木訥地看著信件，唸叨：
“以往在戰場上與鬼蜮三師廝殺，瓊華總能全身而退，我還佩服她足智多謀！”
玄冥斜著眼看向瀚音，從鼻子裡哼出笑聲：
“這下明白了吧，她是比你多認了一個主子！”
又沉默了一陣，池嶽忽然說：
“這裡提到了元直？他們要對元直做什麼？”
大家這才像是大夢初醒，為元直感到後怕……
“瓊華詭計多端，元直性情剛正，真讓她給下了套，元直還真難躲過去！”
這時，太和說話了：
“諸位仙君，還請早做決斷，送信的蛇放在我們手裡久了，恐怕沈風那邊會生疑！”
池嶽眼珠子轉了轉，道：
“原本，敵暗我明，我們吃盡了苦頭。如今局勢逆轉，必須利用好這次機會！瀚音，把信件塞回去，蛇從哪裡抓的，就放回哪裡去。”
瀚音遵循池嶽的命令，雙手接了灼言遞過來的信，利落地卷好塞回琉璃瓶，又從玄冥手裡請走送信的蛇，把瓶子塞回蛇腹，來到瓊華府邸後牆根兒放下。
目送那條蛇鑽進土裡，瀚音回到遠處旁觀的元老們身邊，姿態順從。
灼言說：
“這封信送出去沒什麼關係，反正也沒有重要情報……下次就不一定了。我們必須掌握以後瓊華傳出去的所有訊息，瀚音，你就留在這裡盯梢。”
灼言下了令，瀚音不敢拒絕，只好表示自己很榮幸能承擔如此重要的任務。
池嶽說：
“這件事不得外傳，切記！”
一番叮囑後，元老們各自散去，徒留瀚音在原地。
瀚音抿起嘴，心不甘情不願地作出監視的姿態來。
他左右看看，可巧，身後就是一座被打爛了無法居住的府邸。
瀚音溜進去，從裡面搬出還能用的木料，給自己拼出一張搖椅，坐在門口，望向瓊華府邸的後牆……
沈風坐在一葉舴艋舟裡，把剛拼好的燈籠掛在宮殿屋簷下。
他聽到瀚音那邊沒了聲音，知道自己的謀劃已經成功，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
沈風撿起灰色金屬片，開始拼殿前臺階，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一聲。
拿起手機，發現是金彪發來的元旦祝福。
沈風拿起手機，給金彪回覆：“元旦快樂！”
想了想，又把這條轉發給徐天堯。
發出後等了幾秒，徐天堯那邊沒有立即回覆，沈風放下手機繼續拼圖。
放出去的三條蛇先後回到船上，沈風手裡的拼圖只剩一些邊角沒有完成。
天陰了，冷風起，雪花簌簌落在船艙裡，落在沈風的頭上。
沈風正要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徐天堯那邊發來訊息。
“元旦快樂！”
緊接著又是一句：
“你們鬼域有元旦假？”
沈風把拼圖裝好，才回了徐天堯的訊息：
“沒有。我們這邊自有一套排班體系，不過，我不在體系內。”
這次徐天堯的訊息回得很快：
“加班，全年待命是高層的宿命。”
沈風看著手機，忍不住發出了笑聲。
是啊，誰敢真歇，高層都不能真歇……
所以說，得儘快把其他六位師長接回來才行！
沈風收起手機，打掃完現場，開啟通道，帶上舴艋舟回到鬼域。
年底節日太多，他得翻翻日曆，看看哪天適合去崑崙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