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正好照在方聞洲的臉上,他的眼睛很漂亮,長長的睫毛沒遮蓋住他的真心。煙羅有些悵然,這樣好看的人,喜歡上自已,她有些不可置信。
總覺得是在夢裡。
可他的手真真實實的握住自已的手,那麼溫熱,還那麼溫柔。
“我的手不好看。”煙羅說道。
“怎麼會,我覺得很好。”
她常年炮製藥材,手上有些薄繭,比不得京裡的姑娘細嫩。而且南疆的太陽大,如果不是她整天戴著大大的草帽,臉上的肌膚也要被曬黑的。
“你現在說的話,不可信。”煙羅斷言。
“寨子裡的人說,男人在追求女人時說的話,大多是情勢所逼,而不是心裡所想。”她繼續解釋著。
方聞洲突然想到,南疆的人看似沒讀過什麼書,說不出大道理來,可實際上,他們對人性的的觀察是清晰的。
話直白了點,但確實說的不錯。
煙羅的手的確不如其他京裡的姑娘長得好,但這不耽誤他喜歡。
“可我喜歡。”方聞洲還是堅持的說道。
“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不是完美的你。你和京裡的姑娘截然不同,可我喜歡的就是你的不同。”
煙羅沒有抽出自已的手,或許在這樣美麗的月色中,去享受這段感情,也是個美妙的經歷。
她從來不覺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會永久在一起。就像她的父親和母親,原來那麼相愛的人,也會分開。
在寨子裡,她看過太多人的分分合合。
有些人年少時愛到死去活來,可最後的結果,也不盡人意。
“我有時覺得你很殘酷,可有的時候又覺得你可單純,不知道為什麼會在你身上看到這樣不同的兩種感覺。”
方聞洲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
乘勝追擊,必須逼著她表明自已的心意。
“可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你。”
她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說的也是含含糊糊。
方聞洲笑起來,煙羅也笑起來。他又靠近了些,讓自已的影子和她的影子疊在一起,方聞洲才安心些。
可這樣的安穩並未持續太久,府裡很快發生怪事。
聽泉發現,府裡出現許多螞蟻還有各種蚊蟲。他以為是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於是讓人放了許多驅趕蚊蟲的香料在府中。
但這些蟲子非但沒有減少,還越來越多。
除了煙羅的院子,其他人的院子根本住不得。連方聞洲都深受其害,身上全是紅腫的包。
而且還有人因此昏迷過去,整日高熱,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
方聞洲帶著聽泉將府裡的情況說了,煙羅馬上說:“怎麼現在才和我說這些,再晚一步,大家都要出問題。”
下人的命不是命,生病就抬出去。有好心的主子給錢治病,沒良心的,什麼都不給,只給一卷破席子,讓其聽天由命算了。
最開始發病的是倒夜香的婆子,本以為她只是普通疾病,所以將人挪到偏院中養著,不準令其外出。
但很快就有其他人跟著生病,從灑掃的,上夜的,再到廚房做菜的。他們大多一樣,先是拉肚子然後高熱,最後開始吐血。
現在府中有十幾個人病入膏肓,聽泉才趕緊將此事稟告。
“是奴才的過錯,是奴才不以為然,覺得可能是天氣熱了,這些下人貪嘴,吃了壞東西。沒想到,是從蚊蟲這裡來的隱患。”
聽泉跪下來,畢恭畢敬的說著。
煙羅真是厭煩他們這樣跪來跪去的毛病,她又說:“我不是在怪你,只是覺得你們實在大意。”
那些蚊蟲之所以不到她的院子裡來,是因為她這裡全是藥味,還有蟾蜍和小蛇,這些都是蚊蟲的天敵,他們不敢來。
方聞洲雖然不堪其擾,但也在想辦法用香料驅趕,身上的紅腫被裝點在衣服下,也察覺不出來。他是男人,不在乎這點蟲子包。
所以導致,大家都知道,只有煙羅不知道。
“蚊蟲的習性是白天躲起來休息,到了晚上才開始咬人。咱們白天睡覺,晚上再好好收拾他們。”
“對了,一會你帶我去瞧瞧那幾個病人。我給他們開方子,治病。”
煙羅說道。
聽泉問:“王妃,還需要做其他準備麼?”
煙羅報了幾個藥名,讓他去準備。等他一走,她就摸起方聞洲的脈搏來,還好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氣血不足而已。
可能是沒睡好的緣故,並無大礙。蚊蟲的毒性畢竟有限,即便這些蟲子是被訓練過,是被專門培養出來的,也因為自身緣故,不能造成許多傷害。
那些病的厲害的下人,大多年紀大,身體本來就有病,所以才會不堪一擊。
“還好沒事,還說信任我,結果什麼事都不和我說。”煙羅賭氣的嘟囔著。
“是我的錯,我不該覺得這是小事,沒有和你說。”方聞洲勇敢的承認錯誤,還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了。
“認錯倒是快,你要是出問題,我的心血全白費了。”
她是心疼他,可又說不出口來。
“只是擔心你的心血麼?”方聞洲反問。
煙羅看他一眼,瞬間紅了臉,這是最好的答案。方聞洲沒有在追問,因為他已經得到自已想要的答案。
“我看看這些膿包。”煙羅裝模作樣的公事公辦。
方聞洲趕緊掀起袖子來,煙羅仔細的看著膿包,還用銀針扎破幾個,有些毒性,但不算大。
她從櫃子裡拿出一個藥罐來,遞給他:“每天塗兩次,不出兩日就好了。”
“這些蚊蟲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聞洲拿過藥,說道。
“有人訓練這些蚊蟲,還用藥餵它們,讓它們飛過來叮咬府中人。我們的辦法都差不多,就是先召集大量的蟲子,從中挑選更強壯的,然後整天和他們說話,用藥物控制他們。”
“還是害我的那個人麼?”方聞洲問道。
“我覺得應該是,京裡不可能有這麼多會下蠱的人。而且他為什麼弄這些蚊蟲來,就是因為他察覺到你的身體在逐漸恢復。那些毒蟲已經從你的身體中剝離出來,他的身體必然受到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