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真是的,你們怎麼還沒準備好啊~~~”
嬌嗔的聲音懸浮在浩瀚的別墅山莊上空,方圓幾公里以內的飛鳥似是都感到這刺耳的聲線會折損自已為時不多的生命一般,紛紛忽閃著翅膀匆忙逃離。
晚霞,灑在這一片被優雅的小山頭環繞的郊外,順著精修過的環山公路綿延。
不遠處,一輛大切諾基順著綠廕庇繞的公路馳來,充足的動力發出沉穩的聲響,又驚起鳥聲一片。
車輛一直駛到公路盡頭的別墅。豪華而精湛的的鐵藝大門前,早已有穿戴優雅的管家在等候。
“您來了。”
優雅的聲音旋繞著附近的空氣,一隻十分標緻的右手用極富專業素質的姿態輕輕拉開了車門。
他微微低頭,秀麗自然的捲髮搭在手作的十分精細的咖色實木鏡框上,鞠了一躬。
“玄小姐請下車。稍後我將您的車輛停放在院內車庫的老位置。小姐在房間,您可以直接前去。”
玄小溪摘下墨鏡,甩了甩頭髮,對管家荊森無奈地苦笑了兩聲。
“這,我還沒到院子裡,就聽見她大呼小叫的聲音了~喬兒也真是的,又不是頭一次過生日,搞得神經兮兮的,光電話,這開車的功夫,就打給我三個......”
荊森抬起頭,同樣無奈地皺皺眉頭,笑著賠禮道:“給玄小姐添麻煩了,回頭我一定勸告小姐,讓她不要在您開車的時候打電話。您請。”
“切,”玄小溪壞笑著用手指戳了一下荊森的額頭,“~行啦,看在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我進去就不跟這女人吵吵了哈哈哈~對了,你也好代替你們家小姐賠個禮,幫我把這輛車清洗下啦~”
荊森禮貌地點點頭,隨即打量了一下車身。好好的一輛大切諾基,原本華美無瑕的車身上竟都是泥點,輪胎的附近還有不少細微的劃痕,一輛新車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年的壽命。
“還真是夠髒的,玄小姐最近去過什麼山地之類的地方麼?”
玄小溪聽了這句,心裡咯噔一下,刻意地調整了一下自已的面部肌肉,撒謊道:“並沒有~某天市裡下雨,我開車開急了,於是就這樣咯~行啦,我先進去了。”
玄小溪一邊說著,一邊下了車,跟做了虧心事一樣吐了吐舌頭。
她其實並不想騙荊森,甚至可以說,她當時差點就想說“我去過山地”這個事實;只是,她似乎有一種直覺,覺得最好隱瞞一下而已。
不過,她也知道,自已這謊說的蹩腳。
倒不是因為自已沒有運用好專業知識控制好自已的表情肌,而是荊森這位管家,是自已的發小損友兼大學同窗的好閨蜜米喬兒半路撿來的一位“高智商”人才。
記得她第一次在喬兒家裡見到荊森,還是在約莫五六年前的時候。
那天,正好也是自已這位傲嬌閨蜜的生日。
不過,當天的天氣似乎並沒有今天這麼好,下著大雨,山風也很大,瘋狂地搖曳著這裡的每一棵樹的樹葉。
玄小溪當時還並沒有今天這般的出人頭地。恰巧,米喬兒也並不是一個非常細心體貼的人。生日當天,她只發了一封電子請帖到當時還是助理醫師的玄小溪的電子郵箱裡,上面的文字幾乎全數使用了命令性的語氣:
“小溪:
今天是我的生日,務必在晚上六點之前準時到場。
不然我可是會不開心的。
無限萌的喬兒”
於是,當時內心幾乎是崩潰的的玄小溪只好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叫了一輛樂意跑長途到山區裡來的計程車,跟人家師傅好說歹說,才到了這片赫赫有名的郊外別墅群區。
米家,可是她現在正在實習的醫院院長的故交,也是在國內很有影響的經濟集團之一,它們的投資範圍從學校,醫院到房地產,購物商城,無所不在,無孔不入。
玄小溪的父母曾經在米氏集團的直屬管理層中做事。那時候,由於父母兩人工作都忙,就把剛剛三歲的玄小溪帶到單位裡來,兼顧著工作的同時,也好照料孩子。米喬兒的父親,也就是米氏集團的當主是一個十分豁達且富有愛心的人,知道玄小溪父母的情況後,特別允許她隨著父母一起待在單位。
玄小溪倒也是自小乖巧,聰穎早慧,雖然只有三歲但從不給工作添亂。恰巧那時候,米家的小女兒米喬兒跟她同齡,也經常到辦公室裡玩鬧,這樣你來我往,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就成了好朋友。
自那以後,米喬兒就經常邀請玄小溪到自已宅子裡玩。米家父母對她也十分喜歡,疼愛有加,簡直把她當成了自已的又一個女兒。只要是生日的時候買給米喬兒的禮物,他們同樣也會送給玄小溪一份。
這樣,每每趕上米喬兒生日,一直受著恩惠的玄小溪也就不好意思不到場了。同時,生活裡面漸漸離不開玄小溪的米喬兒,也必定在自已的每個生日,任性地給玄小溪送去請柬。
因此,不管是為了工作,還是出於一直以來的交情,玄小溪不辭辛苦也必定會趕來現場。
只是,這一次,她剛下計程車,就發現正門不遠處的樹林裡彷彿有一個人影。
她撐起雨傘,頂著風,朝那個方向試探著走了過去。
“......有誰在嗎?”
她喊了一聲。
這一靠近,她確信,樹林裡確實有人影。
也許是風兒太喧囂,雨點的聲音也不小,她的喊聲似乎被埋沒了下去。
“你好???”
她提高了音量。
“......誰??”
樹林裡終於傳來了迴音。
那是一個顫抖的散發著無限寒意和警惕的聲音。雖然虛弱,聲音的音色卻很清晰,擅長側寫的玄小溪能斷定,聲音的主人是一個青年。
“......你好......請問你是米家的朋友嗎?”玄小溪提起膽子,撐著傘繼續朝著人影走去,“大雨天的,為什麼在外面......?”
也許是玄小溪的聲音柔和而具有親切感,對方的語氣似乎沒有那麼提防了。
“......幫幫我......幫我......”
聲音越來越近。
在聲音最靠近的瞬間,一雙十分好看的手抓住了玄小溪拿著傘的手腕。
玄小溪一愣,這才繼而將目光從那雙手上移到了手的主人身上。
果然,那是一位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一頭捲髮已經被凌亂的雨點打溼,渾身的衣服也溼透了,服帖地附著在他身上,襯出運動型男生特有的身材曲線。
配合那雙手,玄小溪認為,這應該是哪所大學裡面經常打籃球的一位男生吧。
只是,他為何如此落魄?
她習慣性地低頭打量對方的鞋子。
果然,他的鞋子上沾滿了泥土,現今已全部溼透,鞋子的邊緣沾著異於本地泥土材質和顏色的塵泥。再順著往上看,男生的牛仔褲有被刮擦的痕跡,深色馬甲裡面的白色體恤也沾染上了泥土,還有些煤灰和木屑。
果然,他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匆匆忙忙逃到這片地帶的。路上,他肯定吃了不少苦,跌過跟頭,甚至偷偷地蹭上過貨運卡車——要知道最近的大學,跟米家的這片別墅區隔了也有10公里左右,憑一個學生的腳力是絕對沒辦法走到這裡的。
“......一定很冷吧,”玄小溪說,“你快到我傘底下來,我先把你帶進米家再說。”
男生反而遲疑了。
“......那是什麼地方?他家幹什麼的?”
玄小溪聽後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男孩一定有故事吧。
“總之......你先跟我進米家來吧。這雨挺大的,你都淋溼了。”
玄小溪說完,伸出手。
男孩並沒有接。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遲疑。
玄小溪心思縝密。
“放心吧......米家雖然財大氣粗的,但......應該不涉及你所擔憂的那些方面。”
男孩驚訝地瞪大眼睛,因為眼前的女性似乎能看穿自已的憂慮。
而她真誠的微笑,也讓他徹底放下了內心的芥蒂。
男孩顫抖著,將自已的手伸向了玄小溪的那一隻白皙的,已被雨水打溼的纖弱的手指。
“......您是醫生?”
這一句看似隨意的問話,卻讓玄小溪十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