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
床上的紀木猛然睜開雙眼,身上的衣物已被冷汗浸透。
“怎麼又是這個夢!啊啊啊啊啊!”
在夢中,一切混沌不明,現實與夢境的界限模糊不清。
昏黃的燈光下,他只感到自已在談笑間,忽然,一個酒瓶在眼前高高舉起。
緊接著便是重重砸在對面那人頭上的沉悶聲響。
玻璃碎渣四處飛濺,血,從對方臉龐的右上方緩緩流淌而下。
站在對面的男人身著一襲黑色西裝,那張英俊的臉龐上,一雙凜冽的鳳眸此刻蘊含著令人戰慄的情緒。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拭去濺落到紀木臉上的血漬。
男人的目光投向對面時,眼中毫無半分憐惜,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厭惡。
然而,當他轉向紀木,眼神瞬間變得溫柔,滿是愛意。
紀木看著這一切,輕輕揉了揉痠痛的脖頸。
目睹案發現場,他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想法。
【怎麼TM夢裡也給老子修羅場???】
少年深吸幾口氣,努力平復著紊亂的心跳與呼吸,試圖讓激盪的情緒歸於平靜。
顫抖的手指輕輕扶住額頭,有些無奈。
【這是催任務嗎……?】
【這TM是催魂吧?!】
【心碎and哭哭T_T】
紀木無可奈何地自戀一番。
“……怎麼偏偏是我紀木呢?”
“偏偏是我這個長得完全像bug一樣的男人!”
【紀木,我檢測到你的情緒異常,屬於自戀。】
清冷女音於沉默中響起,毫不留情地科普道。
【自戀是自已對於自已過分自信過分自滿的一種陶醉入戀的心理表現。】
【這種表現在生活中會表現在過分的愛慕虛榮,誇大自已,愛打扮愛臭美等。】
【同樣,自戀也是一個心理學的概念,弗洛伊德等人也對人的這種行為展開過諸多研究。】
【自戀這個字眼通常帶有貶義,代表誇張、自滿、自負、自我或自私。】
【當用在一個社會團體的時候,它通常代表精英主義,或者對他人疾苦的冷漠或不聞不問。】
紀木揉了揉太陽穴,彷彿對外界的聲音選擇了暫時性的失聰,臉上隨即浮現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這麼說我是精英主義?】
【謝謝誇獎!】
【……】
清冷女音頓時語塞,一時間不知道對於紀木這種人該怎麼下手。
思考良久後,她徐徐開口。
【精英主義者,你可以做任務了。】
【好姐姐,你可別想騙我!】
紀木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繼而打了一個懶洋洋的哈欠。
【現在還早,我是不小心醒來的!我還可以繼續睡呢!】
清冷女音終於徹底無語,沉寂下來。
次日清晨,當紀木還沉浸在溫暖的被窩中時,突然被人猛地拽了出來,一瞬間,他心頭湧上了無數抱怨與不滿。
【我證明,╰(‵□′)╯我當時是真想罵人!氣氣氣!!!】
然而,當他睜開惺忪睡眼,看清眼前之人竟是聞深時,頓時如遭電擊。
所有的睏意與怨氣瞬間煙消雲散,簡直精神抖擻,心中不由暗暗慶幸自已剛才硬生生忍住了那股衝動。
【差點搞崩我的人設。】
【還好還好還好……】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睡覺呢?”
聞深無奈地笑了笑,將再次鑽回被子裡的紀木拽了出來。
“……小木,作息要規律,賴床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說完又伸出食指,用關節處蹭了蹭紀木的鼻尖。
“聞哥,你也不怕我糊你一手鼻涕?”
紀木瞪了聞深一眼,最終保住了自已的鼻子。
他也察覺到了今天的聞深似乎格外高興,便試探著開口。
“聞哥……?今天是有什麼好事嗎?”
而此時的紀木完全不同於臉上的歲月靜好,波瀾不驚,內心堪稱波濤洶湧。
【WC!姐!我跟你說!大娃子今天絕對發財了!】
【要不然就是升官了!反正肯定是有好事!】
【感動,,Ծ^Ծ,,哭哭!我紀木也要父憑子貴了嗚嗚嗚……!】
清冷女音響起,毫不留情地打斷了紀木的自我感動。
【紀木,聞深是第一目標,你們之間沒有任何親生父子,繼父子,養父子的關係】
【因此你不可能是第一目標的父親。】
【你們之間的“父憑子貴”關係自然也不成立。】
【……】
紀木沒想到自已有一天會被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人懟,簡直是欲哭無淚,一口氣上不來就要去世。
【嗚嗚嗚姐姐你真是無情嗚嗚嗚!】
【哭哭!!!T_T】
清冷女音一句話,徹底打破了紀木的最後一絲幻想。
【無效資料,拒絕接收。】
“小木,你真聰明。”
聞深說著,輕輕撫過紀木的頭頂,毫不掩飾對他的讚賞。
“聞哥,別總摸我頭。”
紀木略帶嗔怪地拍開那隻手,動作卻十分輕微。
“會長不高的。”
旋即又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髮絲。
“到底是什麼好事?”
直到聞深從口袋裡掏出一枚血紅色的石頭時,紀木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但他很快便恢復了那副無辜的表情,抬頭問道。
“……聞哥,這是什麼啊?”
面對紀木那副純真的模樣,聞深幾乎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特別是當這種表情出現在這張臉上時。
他不由自主地用指尖輕觸紀木的側臉,低聲呢喃著。
“真像啊……”
紀木心中自然是得意忘形,如果不是不能表現出來,他絕對是要驕傲的拍一拍自已的胸脯的。
【那當然了!你爸爸學的怎麼會不像呢!✧٩(ˊωˋ*)و✧】
但他自然不能表露出來,於是故作困惑地問。
“聞哥……你在說什麼啊?”
“什麼像不像的……我怎麼聽不懂啊?”
紀木的聲音將聞深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他回過神來只感覺心驚肉跳,方才他竟不慎將心底話脫口而出,差點洩露了秘密。
“啊……沒什麼的。”
聞深迅速掩去眼中的失落,隨即露出笑容。
“不說這個了……小木,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麼這麼高興嗎?”
聞深清了清嗓子,指向手中的血紅石頭,語氣柔和地說。
“就是因為這個東西。”
紀木好奇心起,輕輕拾起了那塊石頭,仔細端詳。
石頭通體血紅,而其上墨黑的紋路彷彿勾勒出一種詭異之美。
突然間,紀木感到一陣刺痛,不由自主地抽回了手,石頭隨之掉落於潔白的床單之上。
被灼傷之處隱隱冒出縷縷白煙,紀木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慍怒。
“聞哥,這是怎麼回事?”
紀木的語氣略有不悅,眼神慍怒地望著聞深。
不知道為什麼,對上紀木的目光,聞深心中不禁一緊,有種莫名的心慌與愧疚感湧上心頭。
他下意識地辯解道。
“小木,你聽我解釋……”
“你懷疑我?”
紀木的臉上笑容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與疏離。
“不,不是這樣的……”
聞深望著紀木那陌生的眼神,心中泛起陣陣酸楚。
“小木,我沒有想傷害你……”
“你,你聽我解釋……”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紀木冷冷一笑,眼中流露出輕蔑與鄙夷。
那是聞深從未見過的神情。曾經的溫情彷彿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紀木迅速起身,穿上衣物,從床邊抽出一把椅子坐下。
“來吧,我們談談。”
他的語氣平靜得讓人心驚。
“小木……”
聞深莫名的心慌不已,連同聲音也帶著些許顫抖。
“我……我坐這裡就好。”
聞深坐在紀木的床沿,對方並未多言,但這恰恰是聞深最害怕的局面。
太過平靜,太過冷靜。
片刻沉默後,紀木緩緩開口,目光如水。
“告訴我這塊石頭的作用。”
聞深心中五味雜陳,他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因為這塊石頭確實是他決定帶回來的,也是他故意想要作用於紀木的。
無論如何,他都難辭其咎。
但他現在想不了那麼多,他更害怕紀木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他害怕他會離開。
“小木,不要這樣……”
他試圖挽留,聲音裡充滿了懇求。
他知道紀木留下來更多是建立在與他,聞深的情誼基礎上的。
如果關係因此破裂,他是絕對沒有任何理由留人。
“小木,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
他不想失去這個人。
沒有人比他更像那人,他怕紀木離開後,他又會陷入以前一樣的瘋魔。
“求你,求你別走……”
聞深幾乎是在哀求,生怕紀木會消失。
紀木饒有興趣地審視著眼前這個放低姿態的聞深,語氣雖柔和卻暗藏鋒芒。
語氣雖然溫柔繾綣,卻又危險至極。
“聞哥。”
聽到呼喚,聞深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紀木輕嘆一聲,愛憐地撫摸著聞深的頭。
“我真的好喜歡你,聞哥……”
他的話語溫柔如水,卻又似蜜糖中毒藥。
“怎麼辦呢……”
聞深此時自以為紀木對他依舊情根深種,不禁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小木,我也……”
“噓。”
紀木伸出食指輕觸聞深的唇瓣,語氣曖昧,讓人感覺被深深愛著。
“不用說,聞哥,我知道。”
指尖滑過聞深的臉龐,動作溫柔得彷彿在愛撫一般。
“聞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回答我,好嗎?”
紀木眼中光彩流轉,聞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然而,紀木接下來的話語卻令他震驚不已。
連同施加的精神暗示都瞬間解除。
只見他重新換上那副無辜的表情,一雙清澈如琉璃的眸子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聞哥。”
紀木微笑著開口,聲音溫柔得令人窒息。
“你在透過我,看著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