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沒理由殺人。”
“他們想殺你。”
“我沒死。”
“呵,有道理,所以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已究竟是誰。”
“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絡?”
“弱者別無他求,只求不死。”
……
李詞朝著法家四人所在的方位,每踏出一步,心底的念頭便會與紫眸進行一句對話。
整個過程落在孟勝等人的眼中,李詞好似被什麼力量操控了行為一般。
在眾人的注視下。
李詞雙眼無神地來到法家四人之中,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的面前。
“你要幹嘛!”
修行之人對於生命危險的感知,是相當敏銳的。
當李詞淡淡地抬起手掌,懸停在中年男人的額前之際,法家三代弟子出身的他,壓根顧不上在身後幾名後輩面前的半點顏面。
開口說話時的聲音,顫抖不已。
眼下這個場景,有人就要奇怪了。
上一秒還想著將道路上,李詞在內的四人全都殺了的法家持序人。
此刻怎麼只知道慌張了?
無腦送人頭的小反派?
實際上。
法家的這位中年持序人,感受到危險從李詞身上爆發出來的那一刻,也想還手,也想逃!
關鍵是!
不僅是他,就連他身後的另外三名法家持序人,在李詞朝著他們走來的過程中,一樣無法動彈!
名家言術“定字訣”。
李詞使用的時候,只能定住捅向他後腦方向的那根漆黑戒棍。
可當印堂深處的“紫眸”介入李詞意識的那一刻開始。
不僅是戒棍,場間的法家四人,就連孟勝、鄧林,以及南池,都在感知中出現了一種,光陰被人用手掌拖拽住了尾巴,不得前行的錯覺。
尤其是距離李詞最近的南池,她甚至覺得自已的正常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究竟是名家的誰?
一個簡單的言術,竟然能讓場間其他七人,全都無法動彈!
不對!
南池想起自已上一次在林五莊挾持李詞的時候,後者甚至只是一個剛開蒙,摸到名家學問邊角的小人物。
這才幾天沒見?
十天?
半個月?
不論如何,一個才摸到修行門檻的人,絕對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幾天當中。
從使用“定字”言術,只能讓南池手中的銀針微微停頓的情況下,一步登天到眼下,能讓所有人無法動彈的水平!
孟勝鄧林二人心中的震驚,只能用驚濤駭浪四個字來形容——李詞什麼時候能將言術使用出這等效果了?
還是說,這是命定之人的某種特異手段,而非名家言術?
在他倆看來,三人與那個女子相遇至此的整個過程中,誰也沒有看到李詞有半點異樣,李詞全程就只是問了那個女子一個問題而已。
法家四人的行動很突然,戒棍突兀飛向四人的短暫過程中,鄧林揮了揮匕首,孟勝的雙手結了一道“明鬼印”。
除此之外。
李詞也好,那名女子也罷,沒有任何明顯的舉動出現。
可是,就是那麼一瞬間,場間除了李詞之外的所有人,誰也無法動彈!
讓孟勝感到最為震驚的是,在他“明鬼印”的驅使下,朝著法家四人撲去的那些孤魂野鬼,竟然也都懸停在了半空之中,一動不動!
誰也不知道,李詞接下來想做什麼。
而且。
在孟勝看來,李詞當下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勁。
不論是李詞臉上的表情,朝著法家四人走去的姿態,亦或者是月光下,李詞臉上那抹淡漠得沒有“人味兒”的超然!
在李詞朝著法家眾人走去的過程中,全程注視著李詞的孟勝,一度有些恍惚。
“命定之人”四個字,鬼使神差地又出現在孟勝的心間。
緊接著。
上一秒還想著殺人滅口,保全法家持序人名聲的中年男子,才將一句“你要幹嘛”問出口……
砰!
紅的白的,一片漿糊!
言術“破”……這是李詞目前唯二會使用的言術。
上一次使用“破”,還是在陳果的辦公室裡,炸碎了半空中的那個酒瓶。
這一次。
李詞用言術“破”炸碎的,是四顆頭顱。
四名法家持序人的頭顱,好似西瓜一般炸開的同時。
數道淡青色的元力,以及四名法家之人多年以來的修持與學問,化作四道淡淡的能量絲線,鑽入了李詞的眉心之中。
此刻。
李詞的本我意識,仍舊停留在印堂深處的泥丸宮之中。
四道淡青色的絲線進入體內,在李詞意識的關注下,直接融入了泥丸宮上空的那個碩大的金色字型——“辯”字之中。
元力與學問修為的融合,沒由來地讓李詞感到一陣通泰舒爽之感。
正當泥丸宮之中的李詞,抬頭看著上空“辯”字的旁邊,隱隱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小字“秩”的時候。
屏障後方的那雙紫眸,臉上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還真成了。”
話音落下。
李詞意識迴歸肉身。
對於自已之前的所作所為,有些意識上的模糊。
當李詞環顧四周,看到友人與南池煞白的臉色,又看了眼身前地面上的四具無頭屍體之時。
“我殺人了”四個字,迅速浮現在了李詞的心湖之中。
下一秒。
正當孟勝等三人,感到周身環境驟然一輕,各自都恢復了行動能力之際。
“嘔!”
無錯書吧李詞嗅著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猛地撇過頭,吐了起來!
這種吐,關乎倫常,關乎人性,是由人性引發的生理本能。
殺人,這對李詞來說,是超出常態認知的!
李詞並非“人性本善”的堅實擁護者。
二十多年的正常人生活,讓李詞對於生死,對於生命,有著和普通人一樣的常態認知。
平日裡,小磕小碰受點傷,出點血很正常。
就算是做飯時不小心切破了手指,砧板上躺滿了鮮血,這種場面對於李詞來說,都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再誇張點,李詞看一些紀實類的臨床醫學紀錄片,或者是法醫勘探現場的紀錄片,那些場面也能在李詞可接受的範圍內,滿足他的獵奇慾望。
殺人,而且還是親手殺人。
這對李詞來說,是他從根本的人性上無法逾越的雷池。
哪怕眼下的世界,是一個類似“全息真實模擬遊戲”的異界。
被他殺了的四名法家持序人,在李詞的認知中,就是活生生的人。
李詞的嘔吐,持續了很長時間。
孟勝緊皺著眉頭,陪在李詞的身旁。
南池則主動起身,去道路上那些屍體所在的位置,處理法家四人的無頭屍體。
不消孟勝吩咐,鄧林主動上前,給南池這位小姑娘幫把手。
除了李詞之外,他們三人都很清楚,在北岸二十六州殺了法家持序人意味著什麼。
一旦此事敗露,李詞四人將面對法家無休止的報復!
到最後。
李詞淺青色的膽汁都嘔出來了,天邊也閃過了一抹淡淡的紫色。
緊接著。
南池在鄧林的幫助下,將四具無頭屍體堆在路邊,不知南池往屍體上倒了一瓶什麼藥水,鄧林緊跟著點燃了一把收集來的細小樹枝。
火星點點落在屍體堆上,火光霎那沖天。
儘管孟勝用力攙扶著李詞,長達一兩個時辰的嘔吐與反胃,李詞壓根支不起腰身,最終也只能坐在一處相對乾淨的路邊。
看著輕車熟路打掃殘局的南池與鄧林,李詞整理好情緒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們這些修行學問的人,難不成經常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