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恩龍安撫好所有人,隊伍繼續前進,終於在快中午的時候,走到新的道路上。
他們所處的地方,遠離河床,周圍全部是乾枯的草地。
“停下休整一下,等吃過午飯再繼續往前走。”
眾人陸陸續續的停下來,大家各自找到地方坐下,處理鞋子上和褲腳上的泥土。
陸璟面無表情的從男人身邊路過,強大的壓迫感,讓男人忍不住瑟縮一下。
“兒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冷,給,這裡還有一件衣裳。”
老太婆把衣裳遞給他,男人一看,認出,這一件衣裳,就是王恩龍給宋雪瑤的衣裳。
他伸手揮開老太婆的手,衣裳落在地上,沾滿塵土。
老太婆不明所以的撿起衣裳,疑惑不已的看著他。
“你怎麼了?你剛才,為什麼要推那個賠錢貨?推了也就推了,關鍵是她也沒有摔死啊。
你說說你,怎麼不看準了再動手,幸好我們走在最後,沒有人看見。”
她念念叨叨個不停,男人臉上的神色越來越不耐煩。
“好了,你有完沒完!滾開,讓我清淨一會兒。”
男人大吼一聲,老太婆呆愣在原地,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男人。
這是第一次,他對她發脾氣。
老太婆不明白,以前一直乖巧溫順,聽話懂事,會哄她開心的兒子,怎麼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坐在草地上,一動不動的盯著男人看。
男人的目光停駐在宋雪瑤的身上,她獨自一個人站在馬車旁邊,望著遠方出神。
臭婆娘,和離之後,每一日吃肉喝湯,也不說給我拿一些過來。
剛才怎麼就沒有摔死你,都是那兩個多管閒事的。
“陸璟,你過來。”
葉雲卿拿出藥膏,對著陸璟招招手,他把夢兒交給趙雲,笑著走到她的身邊。
“怎麼了葉姑娘?”
“手,兩隻手都伸出來。”
陸璟剛才是用右手拉住她,他的左手,為了借力,緊緊的抓在樹幹上。
他看向她,她目光灼灼,神色堅定,不容置疑。
“好吧,其實也沒有多嚴重。”
陸璟伸出兩隻手,慢慢挽起自已的衣袖,下意識的,觀察葉雲卿的臉色。
兩隻手的手腕又紅又腫,不過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就已經到了不能看的地步。
“你可真是挺能忍的,你忍者神龜嗎你。”
葉雲卿沒好氣的打在他的手背上,他吃痛,往後躲了一下。
“真的沒有很痛,我都已經習慣了。”
陸璟的聲音很低沉,是她最喜歡的那一種音色。
配合著他緩慢的語調,顯得特別動人,像是冬天的圍爐夜話。
她斜睨他一眼,沒有再理會他,用竹片把藥膏挖出來,均勻的塗抹在他的手腕上。
陸璟低頭看她,她的眼睫一顫一顫的,像一隻扇動翅膀的蝴蝶。
他眉目舒展,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視線耐人尋味,帶著說不出來的意味。
葉姑娘這樣關心我,是不是......我對於她來說,有那麼一點點不同?
趙雲,曹士錦,孔從鈺,宋谷廣,高弘五人排排坐,視線統一,一起看著葉雲卿和陸璟。
葉雲卿和陸璟面對面站著,她低著頭給他上藥,他低著頭看她。
“雲哥,你說,葉姑娘到底喜不喜歡王爺?”
“老高,葉姑娘喜不喜歡王爺我不知道,不過我看,王爺倒是挺喜歡葉姑娘的。”
“我贊同老孔說的話,你們看看王爺那眼神,嘖嘖嘖,真是沒眼看。”
宋谷廣說完,孔從鈺和高弘同時嘴角上揚,流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趙雲和曹士錦轉頭看他們三個一眼,同時一個無語到天際的白眼。
“好了,短時間以內不要用力,慢慢養著。”
葉雲卿收起藥瓶,從包袱裡拿出饅頭,還有一罐子冷吃兔肉遞給陸璟。
“今天中午就吃這些,走累了,不想做飯。”
“好。”
陸璟將饅頭一分為二,從罐子裡夾出兔肉放在饅頭裡,遞給葉雲卿。
“你先吃,我再做一個。”
“謝謝。”
葉雲卿沒有推拒,她的體力已經透支到極限,實在是不想動彈。
“葉姑娘準備怎麼收拾那個人?”
她停下啃饅頭的動作,轉頭看向遠處的人群。
男人和老太婆單獨待在一起,吃著手上的饅頭,一臉陰鬱。
“你知不知道,一般流放的犯人,規定的在路上的傷亡的人數是多少?”
“十人之內,如果人數太多,又遇見重大事故的話,會酌情增加傷亡的人數。”
陸璟垂著眼簾,專注的板著手上的饅頭。
葉雲卿回想剛才驚險的情況,吃下最後一口饅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那既然這樣,那就讓他慢慢死掉好了,我得好好想想,不能太便宜他。”
“為什麼不直接殺掉?”
“突然無緣無故的死了一個人,趙雲和王恩龍他們肯定會查探,想一想就麻煩。”
陸璟放下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他有意無意的看向閉眼假寐的葉雲卿,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洶湧,舌尖頂了一下腮幫,嘴角輕扯。
原來,還怕麻煩。
男人此時還不知道,葉雲卿和陸璟的三言兩語,就已經決定了他的下場和結局。
“我剛才去抱夢兒的時候,看宋嬸好像有些不對勁。”
葉雲卿睜開眼睛,看向宋雪瑤,她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沒有什麼精神。
“你先吃,我過去看看。”
她起身走到宋雪瑤的身邊,順勢在她身邊坐下。
“你知道剛才是誰推你的,是不是?”
宋雪瑤沒有說話,一滴淚,悄無聲息從眼眶滑落。
葉雲卿看她一眼,輕嘆一口氣,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爛人,你不必為了他,黯然神傷,也不必為了過往的選擇後悔。
人嘛,在做選擇的時候,永遠都不會知道,前面有什麼東西在等著。
你看開一些,夢兒那麼乖巧,還需要你。”
她說完就走,這種事,別人說的再多,都沒有什麼用,需要自已想明白。
午飯後,隊伍繼續前進,直到太陽落山,才終於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