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冽坐在海邊,一動不動。
自從出了西土城後,他就一直在向南方行走。
他要送同伴回家。
喊話哥的家鄉不知道在哪裡,也許就是西土城本地人,但三兄弟的家人都在南方的林城附近,三兄弟中的老大就在林城安家。
以前三兄弟和他聊天的時候聊到過這些,沒想到現在卻像遺言一樣起了作用。
沒怎麼出過遠門的少年毫無準備的就出了門,背後的樹枝還是在爬山的時候順路折的。
說到這根棍子,陳冽安慰自已一般的回憶起來。
末日降臨後不止人感染了病毒,其他動植物也多多少少發生了異變。因此之前的路途上陳冽在折樹枝的時候遭受到了樹的猛烈反抗。
他剛把手放到一棵樹的樹枝上,就聽見樹枝發出破空聲,倏的從他手底抽出,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到了他手背上。
“啪!”
聲音清脆響亮就像一個大耳光。
陳冽疼得倒吸冷氣,收回手就看見手背上被抽出了一條青紫色的印子。
他準備走,但又想到自已這一路上不會好過,現在全世界都在變得更加危險,如果自已連一棵樹都對付不了,那還怎麼走到林城安放三兄弟的遺灰?
於是他下定決心,活動了一下肩膀,伸出雙手拽住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一隻腳踩地,一隻腳蹬樹。牙齒咬的咯嘣蹦響,開始用力拔樹。
可儘管他已經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掰下來一根樹枝,反倒是惹得這棵樹開始憤怒的抽打他。
“哎呀呀!”
綠枝狂舞,如綠色細鞭,瘋狂抽打在陳冽全身。
陳冽又疼又累被打的直叫,身上臉上被樹枝抽的都是血印。
這些樹枝上還帶著露水,被抽完之後還會持續的沙沙的疼。陳冽被折磨的都想要鬆開手,可又覺得現在放棄未免得不償失,自已已經捱了這麼多打,不收回些利息實在不合理。
於是咬牙發狠,吸足一口氣,硬頂著樹枝的攻擊使勁掰折。
樹也似吃痛,整棵樹都劇烈的搖晃起來,陳列被甩的一上一下騰空失重。樹根因為樹的劇烈掙扎都露出了地面,朝地上傾倒。
陳冽的身體經過這幾分鐘的僵持已經脫力,身體掛在樹枝上有氣無力的思考著。
自已現在完全靠著一股不願認輸的勁頭,在與變異植物搏鬥,可如果自已只有這點能耐,那之後要該怎麼活下去?
陳冽腦筋急轉,想到了食輪轉盤。
靈光一現,他把身體重量靠一側掛在樹枝上,空出一隻手伸進衣兜裡翻找。
找到了!
吃我吸星大法!
陳冽把握在手心裡的懷錶大小的圓盤狠狠地扣在了樹枝上。
然後就見身下的整棵樹都愣了一下,隨後開始驚恐地瘋狂抖動,全樹所有的樹枝都堆在陳冽身前想要把他推下去。可陳冽也上了頭,死死抓著樹枝不放。
於是推就變成了砸,強烈的恐懼這棵樹陷入了極端的求生狀態,開始瘋狂毆打陳冽。
可還沒打兩拳就慢慢軟了下去,整棵倒在地上,全身綠色都褪去,失去了生機,活力滿滿的軀幹變成了乾枯的樹枝,徹底死去。
陳冽握住食輪轉盤,先把它收好放在兜裡確定裝好,才全身放鬆的躺到地下,大口喘息。
之後折了一根樹枝做柺杖,在空地土坡旁刨了個洞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離開了這裡。
至於除了做柺杖外的其他部分樹木,都已經在當天晚上就被陳冽點火取暖了,那天晚上是真暖和啊。
回憶到這裡結束,因為陳冽實在是不想再回想這一不久前才發生的黑歷史了。
十六歲少年,與樹搏鬥,呵呵。
陳冽都被自已的戰鬥力低下和死腦筋給整笑了。說出去怕是要丟死人。
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土,把身上溼透了的衣服裡的水分擰出。
他伸了個懶腰,還在生長的筋骨噼啪作響,長出一口氣,往靠近水邊的地方走了走。
看著不停潮來潮去的海浪裡倒映著的自已的面孔。
自嘲一笑
滄桑了。
臉黑了,嘴上也長鬍子了。
看著看著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怎麼臉還變形了,鼓起來了?
視線焦點下移,就看見水面下一顆細長的碧綠腦袋上兩隻渾黃的眼睛正在看著他!
我艹!
陳冽一驚,身子往後一歪就要跳走,可上半身動了,腿還沒反應過來。
整個人傾斜著就要躺到地上。
那水裡的東西剛才似是在等待攻擊時機,此刻知曉自已已經被發現,於是毫不猶豫的就發動了攻擊。
細長的腦袋張開帶著猙獠牙的大嘴,從水中躍起,衝著陳冽就撲了過來。
陳冽目眥欲裂,看著直衝自已飛過來的大嘴,心中莫大的恐怖湧上心頭。
這分明就是一隻被感染了的鹹水鱷!
心中驚駭萬分,但身體要再移動已經來之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巨大的鱷魚向自已撲來。
此時陳冽心中一片死寂。
可在驀然間,一道白光凌厲的閃過眼前!
還在原地的陳冽頓時就感覺到一陣強風將自已徹底吹倒,倒在了沙灘上,被沙灘溼膩粗糲的溼沙子將他結實的接住。
身體右側傳來重物落地的轟隆聲,砸起大片泥塊般的溼沙。
扭頭看過去,就見一臺靠履帶驅動,外殼裝修成卡通地鼠模樣,前頭頂著一顆巨大的閃光鑽頭的怪異機械正在原地停下。
而剛剛向自已撲過來的鱷魚已經東一塊西一塊。
它被撞碎了,身體零部件飛的滿地都是。
陳冽支起上半身,坐在沙灘上,剛剛的水算是白擰了。他愣愣的看著那邊的地鼠車。
突然,地鼠車的車門發出響聲,然後從側面開啟,裡面響起了往外走的腳步聲。
由於視線被遮擋,陳冽看不見裡面是誰,但擁有這樣怪異的機械的人,怕不會是個外星人吧?
他的心情突然忐忑起來。緊張的看著車門處。
腳步聲愈近,一個身著明亮色彩衣物的身影走了出來。
陳冽怔怔的看著來人,兀的鬆了口氣。
面前的人摘下眼睛上不知道從哪裡淘的卡通地鼠墨鏡,語氣驚奇的喊了聲:
“呦!還真是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