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事情處理完了,你們去永安宮吧。記得按我所說,那劉瓊必然會信你。”
劉辯交待完畢,縮回識海,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永安宮,一處偏院。
劉瓊孤零零坐在院中秋千上,雙目無神,思緒飄蕩。
父皇死了、舅舅死了、母后死了,就連哥哥也死了,下一個,該輪到自已了吧。
自已會怎樣死呢?
若是砍頭,好像很痛,而且就不美了。
若是吊死,聽說舌頭會變長,也不大美觀。
毒酒倒是常見,和母后、哥哥一個死法,說不定死後還會相見……
忽然,一陣騷亂打斷了劉瓊思考。
呂雯一馬當先,手持寶劍,嚇退了想要阻攔的宮女。
蔡琰、貂蟬陪侍左右,李香、董佳跟隨身後,大漢渭陽君、相國孫女董白,如白天鵝般優雅,踩著黑色小皮鞋,邁進了這處院落。
董白輕啟朱唇。
“你便是公主?”
董白略顯囂張的態度,頓時激起了劉瓊不滿。
曾幾何時,自已出行,比這排場大多了,也不曾這樣與人說話。
“本宮便是。”
劉瓊並未起身,神色淡漠。
“你又是何人?衣著妖豔、不合禮儀,莫不是哪裡來的蠻人?”
“渭陽君董白拜見公主。”
董白沒有生氣,躬身行禮,甜甜一笑。
“公主不必猜疑,我此來,是受人所託,特來為公主解悶。”
說罷,董白也不管劉瓊願不願意,帶著姐妹們一擁而上,拉著她嬉戲起來。
盪鞦韆、放紙鳶、吟詩作對、彈琴起舞……一派祥和溫馨。
直到呂雯尋來幾根樹枝,教大家互相打鬥。
混戰中,劉瓊不幸被董佳打到頭,弄亂了頭髮。
劉瓊終於繃不住,新仇舊恨一起湧出,嚎啕大哭起來。
見此情形,蔡琰驚慌、貂蟬不忍、呂雯尷尬、李香迷茫、董佳委屈。
劉辯實在忍不住,接管身體,上前抱住劉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
感受到這溫暖的懷抱,劉瓊哭得更傷心了。
無他,這感覺,就好像死去的哥哥回來了。
小時候,哥哥被送出宮好久,剛回來時,自已還罵過他“小牛鼻子”。
哥哥也沒生氣,還變著花樣哄自已開心。
可是自已還沒給哥哥道歉,父皇就死了。接著是舅舅殺蹇碩,張讓殺舅舅,袁紹殺張讓,又殺了小舅舅。
然後就是那個大胖子,廢了哥哥的皇位,殺了母后,把自已關起來。
哥哥死了,自已也沒能道歉……
“你滾!”
劉瓊一邊哭,一邊罵。
“就是你殺了我哥哥,還裝什麼好人?”
劉辯聞言,心如刀絞。
劉瓊越罵越氣,舉起拳頭打在劉辯身上。
少女的拳頭並沒有什麼力氣,但劉辯卻覺得生疼。
身上不疼,心裡疼。
等劉瓊打累了,劉辯緩緩開口。
“爺爺,被那袁隗蠱惑,廢了辯哥哥,爺爺很後悔。”
對不起了老袁,反正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接著這屎盆子吧。
“住口!不許這樣叫我哥哥!”劉瓊氣急敗壞。
劉辯咬牙道:“你哥哥是袁隗派人殺害的,目的就是栽贓我爺爺!”
劉辯強迫自已代入董白視角,力爭編出高質量瞎話。
“你哥哥死後,曾給我託夢,讓我照顧好你。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是這樣,我會保護你的。”
劉辯壓低聲音:“還有王妃唐瑛。”
劉瓊徹底呆住了。
很快,劉瓊察覺到了不對。
“你胡說,我哥哥怎麼會給你這個仇家託夢?”劉瓊氣到面目猙獰。
“因為我是相國孫女,只有我能保護你們。”劉辯微微嘆息,“他叫辯,我叫白,名字相通,因此可以託夢。”
劉瓊被這個爆炸性的說法搞得有點懵逼。
“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劉辯搖搖頭。
“我年齡比你大,往後,你便把我當作親姐姐。爺爺一心輔佐漢室,是大漢孤臣,朝中蠅營狗苟之徒眾多,難免飽受詬病,你不要誤會他,有時候,很多事也並非他的本意。”
說罷,劉辯問蔡琰要來早已準備好的兩大包禮物,遞給劉瓊,又側耳告訴她用法,並囑咐她給唐瑛也拿一包。
相信一個月後,劉瓊和唐瑛,能對自已態度好些。
交待完畢,幾人離開此地,偏院立刻又恢復了安靜,死氣沉沉。
劉瓊心亂如麻。
這董白所說,到底是真是假?
自已一個弱女子,雖有公主之名,可被軟禁在此地,毫無價值。
這董白身為仇人,又何必找上自已?
若僅僅是因為要捉弄自已,她也太過無聊了吧?
平心而論,若是雙方立場交換,自已肯定對她避之唯恐不及,怎麼可能還去刻意找她說話,難道不害怕對方伺機報復嗎?
而且,這託夢一事還有很多疑點。
一來,哥哥為何會託夢給仇人孫女?
託夢給董卓或者其他公卿大臣……唔,託夢給董白確實也有一定道理,畢竟同為女子,她或許更能照顧自已,這禮物就是明證。
二來,父皇、舅舅、母后先後死去,都沒有託夢,為何哥哥死後會託夢?
唔,哥哥曾在史子眇那裡學道,或許會點什麼術法……
……或許,哥哥根本沒有死,只是舍了皮囊、元神出竅。
……難道她就是?
怪不得,哄自已的方式如出一轍……
這就對了,若不是哥哥,怎會放言要保護自已?
僅憑一場託夢,董白怎麼可能冒著風險來找自已?
什麼狗屁忠臣,董卓與袁隗一丘之貉,分贓不勻才分道揚鑣,這些話不過都是掩人耳目的託詞。
周邊耳目眾多,她肯定沒法直接告訴自已。
是了,這事絕不能為人所知,自已也要咬死,這就是託夢。
啊呸,什麼狗屁託夢,自已根本就不相信此事,下次來,還要罵她個狗血淋頭。
劉瓊糾結許久,總算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佈滿淚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離開偏院,劉辯將身體交給董白控制。
很想去看看唐瑛,但自已實在沒有合適理由,來忽悠董白,以及李儒。
讓董白結交公主,已是兵行險著,如果再專門去探望廢帝之妻,以董白的智商想不明白,李儒還嗅不到異常的氣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