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熄燈號響後，兵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與肚子做對抗。

他們身體雖然極累，想睡過去，但肚子裡如同有千兵萬馬一般在不停地鬧騰，根本無法入睡。

“我說瘋頭，你說的吃的呢？你不會大晚上給我們扯把毛下來當泡麵吧！”大瓢在上鋪，翻過身來，對著下鋪的武鋒壓低嗓子低聲說道，“就算是當泡麵，也沒有開水啊！”

他現在不相信武鋒會有吃的，都熄燈了，哪裡會有吃的來。

其他人也伸出頭，看了一眼武鋒的床鋪，雖然都沒有說話，但內心的想法也與大瓢的是一樣。

“大瓢，我的毛，軟的，涼水也能泡開！”猴精壓著嗓子接過話說道。

“猴精，你給老子滾犢子，等我有時間再找你算賬！”大瓢低喝道。

“行啦，都這麼晚了，哪來吃的，睡著就不餓了！”蘇文生連忙小聲解圍道。

他也不相信武鋒這個時候能拿出吃的，身為一個幹部，他不想武鋒違反紀律。

“都別吵，我武鋒既然把話說出來了，一定會讓你們吃到東西的，不然就把我球皮揭一層下來讓你們下酒渴！”武鋒雙手抱在腦後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他在等待查房。

“球皮？什麼球皮？”大瓢十分不解，“應該是豆油皮吧，你哪兒來的？”

猴精壓抑不住，捂著被子一陣暗笑，還不停地說道：“大瓢，你自己往襠裡摸一摸，是球皮，還是豆油皮？”

大瓢這時才反應過來，舉起枕頭就要扔向猴精。

“別鬧，查房的來了！”武鋒一聲低喝。

屋子裡安靜下來，大瓢還裝作鼾聲大起。

不一會兒就有一人推門而進，手電在床位上照了一遍後，退了出去。

武鋒覷著眼看了一眼，從那身形上看，是秦勇軍。

他又靜聽了一會，感覺腳步漸漸遠去後，這才起床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來到門口，輕輕地拉開門，探出一個頭，四下打量了一番。

“瘋頭，我看還是算了，免得被發現，違反紀律的事，咱們不能犯！”蘇文生又出聲阻止道。

“媽了個巴子的，怕個鳥啊，就算發現了，還能把腦袋砍了不成？”大瓢直接從上鋪跳了下來，兩下就把衣服穿上，“走，我和你一起。”

武鋒看了一眼滿眼放光的大瓢，也沒有阻止。

他身子猶如一條泥鰍一樣，從門縫裡鑽了出去。

兩人躲開哨兵，武鋒在前，大瓢在後，一路屈著身子在黑暗裡前行。

“你這是要去炊事班偷吃的？”大瓢在後面低語了一聲，他現在是弄明白武鋒的目的，“這個時候炊事班能有什麼吃的，恐怕只有冷饅頭！”

“除了炊事班有吃的，還哪兒有？”武鋒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我又沒有讓你來，是你自己要跟著來的。”

“我可沒有嫌棄，現在有個硬疙瘩饅頭，我也感到幸福！”大瓢按了按空乏的肚子，嚥了一口唾沫。

武鋒沒有再理他，快速地往炊事班所在的廚房而去。

廚房距離營房宿舍有一百米的距離，炊事班的宿舍緊鄰廚房。

武鋒先到窗戶底下屏氣凝神地聽了一會，發現裡面的人都睡熟，這才摸索到廚房大門，輕輕一推，門被鐵鏈緊鎖。

跟在其後的大瓢一臉失落，聲如蚊蠅一般，低語道：“門被鎖住了，進不去，現在怎麼辦？”

武鋒沒有理大瓢，摸了摸上面的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掏耳勺，伸進鎖裡倒騰了幾下。

“咔擦！”

一聲清脆的聲響，鎖被他開啟。

“你……你還有這麼一手？”大瓢差點叫出聲，自己連忙捂住嘴巴，興奮地低語道，“瘋頭，什麼時候教教我？”

“你不知道的手藝還多著呢！教你嘛，看我心情！”武鋒一邊輕輕地解下鎖鏈，一邊回答到道。

他在地方的時候，書沒有念進去，但憑藉有錢，為人仗義，結交了不少的朋友，只要他認為好玩有用的，都會讓人教他。

武鋒在這方面，他彷彿又表現出了超高的天賦，一學就會，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只要你同意教我，以後你的心情交給我，我會讓你天天保持好心情！”大瓢生怕武鋒不教他這個手藝，連忙說道，似乎也忘了肚子餓的事。

“別廢話了，進去看看！”武鋒推門而入，藉著微弱的燈光，掃視了一眼廚房，朝著蒸籠走去。

他剛要抬手揭開，大瓢手比他還要快，立即揭開，裡面是白白淨淨的饅頭。

“媽了個巴子的，餓死我了，先整兩個墊墊底在說！”他抓起兩個饅頭就往嘴裡咽。

吃得有些急，加之饅頭比較幹，哽咽得連連咳嗽。

武鋒立即上前一把將他嘴巴給捂住：“你能不能慢點，想被發現？”

大瓢喘息了一會，拍著胸脯才把嘴裡的饅頭嚥了下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噎死我了！”

武鋒也抓起一個饅頭吞進了肚子裡，吃相比起大瓢來似乎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吃了一個後，並沒有接二連三的吃，而是到處開始翻騰起來，他可不想偷偷摸摸來，就搞一些饅頭吃。

“我說瘋頭，你還是先多吃幾個饅頭墊吧墊吧，一會再找嘛！”大瓢直接趴在蒸籠上，恨不得鑽進去一樣，一手一個地往嘴裡塞。

經過一陣磨合，他似乎習慣了乾嚥饅頭，吃得很順暢。

“你別顧著自己吃，要是吃完了，我看你怎麼回去交待？”武鋒看了一眼大瓢，生怕這個吃貨把饅頭全給吃完了。

他抬頭看到一間門上有倉庫二字，走了進去。

微弱的光線裡是幾排貨架，還有一個大冰櫃，他迫不及待地翻找起來。

當他把冰櫃開啟時，只見裡面有幾隻凍雞，沒有什麼熟食。

又在架子上翻騰了一遍，也沒有什麼可吃的，都是些乾貨。

武鋒嘆息了一聲：“看來只有啃饅頭了！”

他退到廚房操作間，見大瓢還趴在蒸籠上吃，手上多了一個水瓢，吃一口灌一口水，那樣子看起來十分享受。

武鋒估計一籠子剩不下多少了，低喝了一聲：“大瓢，你他孃的還吃，吃完了猴精他們怎麼辦！”

“我看了，下面還有一籠，不會忘了他們，夠他們吃！”大瓢嘴唇上全是饅頭渣子，嘴裡脹得鼓鼓囊囊的。

“你真是個吃貨！”武鋒也不客氣，說了一句，也只有走過去，抓起一個饅頭啃起來。

大瓢也不生氣，還嘿嘿一笑：“吃得是福，我們全家都能吃！”

就在兩人一口一個饅頭啃的時候，武鋒耳朵一動，低語了一聲：“有人！”

他一下躲到了蒸籠後面。

情急之下的大瓢，看到身後是灶臺，黑暗中只看到兩口大鍋，他翻身就跳進鍋裡，想用一旁的鍋蓋蓋起來躲住。

“噗通！”

沒想到鍋裡有水，他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只得一屁股躺進有水的鍋裡，把身子儘可能的蜷縮起來，順手抄起鍋蓋蓋上。

鍋裡的水溢位來，嘩啦啦地流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