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二狗正在院子裡刨著木頭,聽到外面吳寡婦的咒罵聲,那聲音尖銳刺耳,像是在用指甲撓著他的耳膜。
他皺了皺眉,想到可能和吳野有關,立即放下手裡的工具,快步走到門口。
只見吳寡婦正對著吳野邊打邊罵,每一下都是下死手。
吳野瘦小的身軀蜷縮在地上,只有微弱的呻吟聲,嘴巴和鼻子都在流血都不哭不叫。
“住手!”
吳二狗怒吼一聲,衝上前去一把推開吳寡婦。
吳寡婦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她憤怒地轉過身,正要破口大罵,卻看到吳二狗陰沉的臉色,頓時有些心虛,但還是梗著脖子說道:“吳二狗,你幹什麼?他是吳老三家的孽種,你只是暫時看管,關你什麼事?!”
“不管他是誰兒子,現在是我養著,就不允許你這麼欺負,他還是個小孩,你這麼打法,那是要他命。”
吳二狗怒吼,蹲下來檢查吳野的傷。
看到身上和臉上都是淤青,一條手臂骨折。
“吳二狗,他打我兒子,我教訓他怎麼了,你少管閒事。”吳寡婦再次怒吼。
“你眼瞎啊,你兒子腿上的傷,明顯就是狗咬的,我們家又沒養狗,你怎麼不著養過的主。”吳二狗怒吼。
吳寡婦看了眼遠處那幾個孩子,遠處還有一條大黃狗,看看自已兒子的腿。
她心裡明白,真的是自已錯怪吳野,但她一寡婦怎麼敢去找那些人家鬧事。
周圍幾個孩子也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是大黃咬吳小牛的,吳野去救他!”
吳寡婦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吳野救了自已的兒子,她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但很快就被她掩飾了過去。
她一把拉過兒子,指著吳野的鼻子罵道:“就算他救了我兒子,那也是他欠我的!誰讓他害死我男人的!我打他一頓怎麼了?!”
吳二狗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吳寡婦的鼻子罵道:“你……你真是不可理喻!當初是你男人可是參與了燒死吳野一家的,後來砍了那柳樹,才糟橫禍,關這孩子什麼事!真要怪,你去找村長啊,當時是村裡那些長輩同意的。”
聽到這話,吳野突然看向吳寡婦,眼裡多了幾分憤怒。
吳二狗立即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看到吳野眼神,他嚇了一跳。
吳寡婦也有些慌了,這事可是村裡禁忌,誰都不敢提,更不敢再吳野面前說。
生怕吳野知道,會不會搞出什麼事。
當年全村人都看著吳野的詭異,每個人心裡都清楚,吳野絕非常人。
吳二狗怕事情鬧大了,不再多說,抱起吳野跑去找村裡唯一的大夫。
吳寡婦這邊,傢俱還沒著落,心裡越想越氣。
她氣勢洶洶地跑到村長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村長啊,你可得為我做主啊!當初可是你對我婆婆親口答應的,說會照顧我們孤兒寡母,現在倒好,我婆婆屍骨未寒,吳二狗就不管我們了,這傢俱說好的給我們修,現在也不肯了,這……這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
村長被她哭得腦殼疼,耐著性子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吳二狗不是一向熱心腸嗎?怎麼突然就不管你們了?”
吳寡婦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自然隱去了自已打吳野的事實,只說是吳二狗偏袒吳野,不顧他們家的死活。
村長聽完,心裡也明白了幾分,他嘆了口氣,說道:“吳野是什麼人全村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打你兒子,我知道你男人因為當年的事死,你心裡怨,但我警告你,吳野的事誰都不能碰,更不能讓他知道他的過去,誰要違反,全村人的都不可能放過他,你知道嚴重性。”
吳寡婦嚇的一哆嗦,想到中午吳野聽到真相的眼神,她是絕對不敢說出去,不然怕自已得死。
村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你家的傢俱,我會找人給你修好的。”
第二天,村長叫來了村裡的另一個木匠吳大牛,讓他去吳寡婦家幫忙修傢俱。
吳大牛扛著工具,哼著小曲,一路走到了吳寡婦家門口,剛準備敲門,卻發現大門虛掩著。
他心中疑惑,輕輕一推,大門便“吱呀”一聲開啟了。
“吳寡婦?在家嗎?”
吳大牛朝屋裡喊了一聲,卻無人應答。
他壯著膽子,邁步走了進去,剛一進門,本能的感覺這院子太安靜了,安靜的詭異。
他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地朝著裡屋走去……
“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劃破了村莊的寧靜。
吳大牛連滾帶爬地衝進村長家,臉上寫滿了驚恐,嘴裡斷斷續續地喊著:“死…死人了!村…村長。”
村長年過半百,平日裡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可今天,他就莫名的有股心悸感覺。
聽到大牛的叫聲,立馬感覺真的出事了。
“大牛,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村長故作鎮定地安撫著吳大牛,心裡卻隱隱約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吳大牛喘著粗氣,顫抖著手,指著門外,激動的說:“吳寡婦死了!死狀和···和五年前牛尾塘的大仙一樣,不,更慘。”
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在村長耳邊炸響。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也顧不上安撫吳大牛,抓起旱菸杆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叫村裡幾個說上話的來。”
不一會兒,吳寡婦家門口就聚集了一大群人,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村長和幾個村裡管事的進了屋,眼前的景象嚇得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吳寡婦躺在血泊之中,身體被撕裂成幾塊,一條手臂更是被生生扯了下來,骨頭渣子散落一地,比五年前牛大仙死的還慘。
“我就說,那妖怪留不得,你看看這事。”一個老者滿臉的驚慌,拿柺杖的手都在顫抖。
村長嘆氣,讓幾個中年人拿來草蓆把吳寡婦的屍體裹了起來。
“把吳二狗叫來,昨天劉寡婦到我這告狀,說吳野打了他兒子,怕是和這件事有關。”
村長說完,一名小夥子跑去把吳二狗喊來。
吳二狗趕到,看到門口聚集了那麼多人,就明白肯定出事了。
村長說道:“二狗,昨天中午發生的事你原原本本的說給大家聽。”
吳二狗說了,但把自已說漏嘴的內容隱瞞下來,他怕憤怒的村民把他燒死。
這裡的人神色各異,反倒是大部分人都沒有為吳野說話。
“就說這是妖怪轉世,怎麼誰碰他誰都死,竟然讓這種怪物留在我們村子,造孽啊。”
“噓,還說,不怕吳野把你一家也弄死。”
“當年不是說只能住五年嗎,現在時間到了,怎麼還不送走,留在村裡,等到他長大了,那更壓不住了。”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村長也犯愁,和幾個老人商討怎麼處理。
這時吳寡婦的兒子吳大郎揉著惺忪的睡眼從裡屋走了出來,看到院子裡站滿了人,他有些害怕,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娘?”
沒有人回答他,又喊了幾聲,依舊沒有人理會他。
他這才注意到地上那灘觸目驚心的血跡,還有那用草蓆包裹著的屍體。
“娘!”吳大郎像是明白了什麼,發了瘋似的衝到屍體旁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娘!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看到這一幕,村民們不禁有些動容,畢竟只是一個孩子,失去了母親,怪可憐的。
村長讓人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吳寡婦的兒子拉到一邊,問道:“大郎,你昨天有沒有看到什麼人來過你家?”
吳大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我…我昨天睡著了,什麼…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娘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村長繼續問道。
狗蛋抽泣著說:“我娘說…說吳野是妖怪轉世,他…他會報復我們…嗚嗚嗚…一定是吳野殺了我娘,你們怎麼不抓吳野。”
村長臉色鐵青,厲聲問道:“你娘為什麼會這麼說?”
吳大郎指著吳二狗,哭喊道:“是…是二狗叔說的!昨天中午…二狗叔跟我娘吵架,說…說當年是…是村裡人…放火燒死了吳野一家,當時吳野就在。”
“吳二狗!”村長怒吼一聲,猛地轉頭看向吳二狗,“他說的是真的嗎?!”
吳二狗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也沒想到,自已一時氣憤說漏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