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沒有。”

“有，也沒有？什麼意思啊？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夏生無語了，他問這個問題本來就是想確定一些事，如果對方回答有，那麼敗醬不存在，驚悚實況也不存在，都是自已臆想出來的，自已真的可能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如果對方回答沒有，那他就會藉此詢問身份突然變化的邵鵬是怎麼回事。

現在對方給出這麼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夏生屬實是沒有料到。

“夏生先生我說了，關於一些你想知道的事，你只能透過不斷的直播，提升你實況主等級才有機會知曉，請你不要試圖從我這裡套出什麼話來，身為驚悚實況管理員的我可是很聰明的。”管理員笑吟吟道。

能不能嚴肅一點。

你沒開口的那一刻我都一直認為驚悚實況的管理員會很神秘，談話過程會全程壓的我喘不過氣。

明明頂著一個嚇人的黑山羊頭。

卻還要像人類一樣和我那麼自然的談話。

夏生心裡不禁小小吐槽。

這個管理員開口說話以後，他心裡的恐懼感反而消散很多，不過他手裡的扳手還是緊緊的握著，萬一這些都是假象，對方突然發難他也可以反應過來。

管理員說著話已經站起了身，她站起來以後和夏生差不多的高，身上的旗袍凸顯著她傲人的身段，朝夏生走來時，胸前大燈肆無忌憚的搖晃著。

如果把頭部擋住，夏生認為，這樣的身材即使是在全國選美大賽中也能脫穎而出。

“夏生先生，請你先坐到我之前坐的位置，準備開始簽約儀式。”話落，管理員走出了紅房間。

夏生不明所以，但也只能按照管理員的要求坐到圓陣的中間。

這個圓陣不是畫出來的，是在地板上刻出來的，主要形狀是一個大圓環，環內刻了一個羊頭圖案，外環八個方位有八個不同的符號。

不是八卦。

也不是其他常規符號。

是很奇怪複雜，像上古符文的印記。

夏生把手指伸進這些互相連線的深痕之中，估計大概有2厘米深。

“咩咩咩！！！”

忽然響起的山羊慘叫聲一下子把夏生的思緒拖回了現實。

門外也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

夏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情況，手裡握著扳手，眼睛死死的盯著門口。

不多時，拖著一頭沒了頭的黑山羊的管理員出現。

一個羊頭女人，拖著一頭沒了頭的黑山羊，這一幕怎麼看都很恐怖！

“雙腿交叉盤坐，手心朝上放在膝蓋上，儀式過程中需要閉上眼睛，直到我說睜開你才能睜開。”管理員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一個屠宰場裡掛豬肉的那種鐵鉤，她把鐵鉤固定在天花板上，再把黑山羊的一隻腿鉤上，鮮血從黑山羊頸部開始往下流，流進圓陣裡的黑山羊血則是往四周蔓延。

管理員拿著之前蓋在臉上的紅書，站在釣著的黑山羊旁邊，面向夏生，明明是羊嘴，夏生卻彷彿看到了她嘴角微微上揚：“夏生，請閉上眼睛吧，我要開始簽約儀式了。”

夏生閉上眼，管理員誦經的聲音夾雜著鮮血滴落的聲音在他耳邊環繞。

時間越往後，夏生感覺身體越熱。

等管理員說可以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被汗水打溼，像是剛蒸完桑拿。

夏生再次睜眼，發現坐著的圓陣已經變成了紅色，沒有任何一處留白，全部被黑山羊的鮮血染紅，那掛著的黑山羊也變得很乾癟。

管理員給了夏生一個工具箱：“這是驚悚實況的直播裝置，如發現網路不暢，畫面不清晰，或者損壞可以隨時到我這裡來免費更換，直播任務每七天釋出一次，每次直播完成，驚悚實況會根據你的在直播過程中的表現進行評級，根據評級的不同獲得的積分也不同，我要提醒你的是，停播一次會扣除30積分，當積分清零時，你將被驚悚實況解約。”

夏生開啟工具箱，裡面是一部黑色手機，一枚黑山羊胸章，還有一副黑框眼鏡。

手機夏生知道是用來直播的，但這胸章和眼鏡是用來幹嘛的？

面對他的疑惑，管理員說：“胸章和眼鏡都是用來連線手機的，考慮到實況主們往往都在兇險的地方進行直播，如果拿著手機錄影看彈幕都會很不方便，也影響觀眾們的觀看體驗，所以我們研發出了用於連線手機的錄影機和彈幕聯結器...”

聽起來好像很高階的樣子。

夏生重新蓋上工具箱的蓋子，抬頭看向管理員，這一次他並沒有刻意不去看管理員的頭部，他已經基本確定管理員不會傷害自已，而且這管理員看久了也是風韻猶存，並沒有想象當中那麼可怕。

“管理員小姐，我可以走了嗎？”夏生問道。

管理員笑著點頭：“當然。”

夏生走到門口時，管理員忽然叫住他：“夏先生，如果條件允許，還是儘量活下去吧。”

夏生沒有回頭：“謝謝你，管理員小姐。”

夏生一路暢通無阻，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很順利的離開了淨山療養院。

說是那樣說，但只有真正走出來緊繃的神經才能得以放鬆。

回頭看了一眼那棟白色的歐式建築，夏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自已此時此刻的心情，只是覺得自已好像已經走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來到路邊打車，讓夏生感到意外的是，他連打了三次車都被司機以各種理由取消。

都那麼膽小的嗎？

夏生也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都是平民老百姓，誰都不想賺冒風險的錢。

就像夏生高中有個學期暑假去蜀都那邊兼職跑外賣，結果接到了一個備註為“來個大勾子哥哥C我”的訂單，他當即就把這個單轉了出去。

......

......

七天以後，晚上10點，驚悚實況打來電話：“夏生先生你好，現以為你釋出直播任務，請到附近任意郵筒取信，任務內容都在信上，以後你接受直播任務後，我們將不會再打電話通知，你自行前往就近郵筒取信即可。”

電話結束通話，夏生眉頭微微皺起，郵筒？

魔都確實有存在很多八九十年代留下來的郵筒，還有公共電話亭。

夏生收拾好東西，下樓來到街邊一處郵筒前，這種郵筒和公共電話亭一樣都是紅色，在路邊很容易發現。

在這個郵筒前站了一會兒，夏生忽然轉頭去到不遠處另一個郵筒前伸手去取，竟然真的在裡面取到了一封貼著黑山羊郵票的信，他來不及檢視信的內容，立馬又返回先前那個郵筒前，再次伸手進去，但這一次，裡面什麼都沒有。

夏生額頭冒出冷汗...

看著手裡的信，他喃喃道：“等於信是跟著我走的，並不是所有郵筒都有信...”

羊頭人這種絕對生殖隔離的東西都出來了，還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夏生撕開信封，拿出裡面的信。

信紙很舊，散發著一股子舊時代的味道，上面的文字也是繁體字。

“不要！姐姐救我！嗚嗚嗚嗚...”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死！都給我死！！！”

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互相分享玩具，分享美食，分享心得，直到那件事過後，妹妹心裡高大的姐姐形象坍塌了。

究竟是什麼事讓從小把姐姐當做榜樣的妹妹對其恨之入骨，痛下殺手呢？

是嫉妒？是利益？還是單純的變態為了獨佔父母的愛？

直播任務：存活至天亮。

直播地點：常寧區坂田路稻荷錢湯。

提示：請在凌晨12點準時到達直播地點。

信裡的文字透露了很多訊息，如果從推理的角度來看，這是一起妹妹謀殺姐姐的兇殺案。

夏生看過很多親人謀殺的案件，各種動機都有，但大部分都是因為爭奪父母留下的遺產，生意合作產生衝突等利益原因。

換做昨天，夏生肯定會把心思花費在信的前半部分，去分析細節，總結原因。

然而，見到了驚悚實況的管理員以後，他更關心信裡的後半部分內容，特別是那句“存活至天亮”

信中前半部分雖然透露了一樁關於姐妹謀殺的兇案，可卻並沒有要求他要抓到兇手或者找到證明妹妹是兇手的證據之類的話。

這也就是說自已在這場直播中活下去才是主線任務。

......

還是那件黑色衛衣，還那把藏在袖子裡的扳手，夏生來到樓下等車，讓他意外的是，居然又碰到了上次載他去淨山療養院的那個胖司機。

“臥槽！兄弟你還活著啊？”胖司機嘿嘿笑道：“隨到這個單子我看地址就知道肯定是你，沒人會大晚上去這些晦氣的地方。”

本來胖司機前面那句話讓夏生略感不悅，可對方後面這句話的意思好像是對稻荷錢湯有所瞭解，他面色不由緩和了一點：“你知道這個地方？”

“行了兄弟，別扮豬吃老虎了，你都大晚上去淨山療養院拍一圈了，你能不知道同樣是魔都十大怪談之一的稻荷錢湯？”

“所以這稻荷錢湯也有說法？”

“說法大了，而且跟淨山療養院那種很久的傳說不一樣，稻荷錢湯發生的事都是真實的，還上過新聞，而且還是最近才發生的，就在三個月前，那裡發生了一起特大命案，死了兩個人，死的老慘了，我當時手賤點開了群裡傳的無碼現場實拍，搞的我一個月沒吃肉...”

兇殺案？

嘶...

夏生皺眉，都市怪談他沒聽過很正常，他本身就唯物主義者，對這方面不感興趣，自然關注的少，但作為一個推理迷，全國各地公開的兇殺案他都會關注，哪怕是很久以前那些尚未破獲的懸疑案，他也一直在關注著進度，最近發生，還上過新聞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三個月前我還沒來魔都。

有可能是外地沒怎麼報道過，然後我來魔都時間短在忙開學的事所以不知道？

夏生想大概是這樣。

胖司機還在繼續說著，忽然話鋒一轉，壓低聲音問道：“兄弟，上次你去淨山療養院有沒有看到會學人直立行走的黑山羊啊？”

會學人直立行走的黑山羊夏生沒見到。

倒是見到了頂著黑山羊羊頭的女人。

夏生怕說出來嚇死這胖司機，聳聳肩：“都是傳說而已。”

胖司機並不意外夏生的回答，有些東西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能看到的也不一定能活著講給別人聽。

“對了兄弟，你一個探靈博主，總是要去這些晦氣地方，身上要是沒點辟邪的東西早晚會出事的啊，你應該知道兔小妹吧？她就是和團隊拍攝一期通靈遊戲然後就神秘失蹤了，直到現在都沒找到。我認識一個道教大佬，茅山正統傳人，會驅鬼辟邪，你買幾張他的符帶身上說不定幫你逢凶化吉，看到我這車上的吊墜沒有？裡面其實有一張他幫我畫的符，其實這是第二張符，第一張符已經沒了，你知道怎麼沒的嗎？”

說到後面，胖司機語氣都變得神秘兮兮，眼神裡還閃過一絲慶幸，不等夏生說什麼，他繼續說：“那次我的車在高速路上出故障了，路邊打雙閃停車等救援，結果你猜怎麼著？後面一輛貨車發生側翻，另一輛SVU急剎從我車頂翻了幾圈直接掉在高速橋下面，整個車都變形了，一家三口當場死亡！我後面在監控裡看到都還能被嚇的滿頭大汗，但凡他的車從空中掉下來或者直接撞過來，我都得交代，這件事過後，我發現我車上的吊墜裂成了兩半。”

說完這個故事，他笑問：“怎麼樣兄弟？要不要我介紹一手？都是看你我有緣我才願意介紹給你認識，一般人我才不跟他說呢，用我二叔的話說凡事講究一個緣字，我一看兄弟你就是和道教有緣之人。”

夏生滿臉黑線：“所以那道教大佬是你二叔？”

胖司機乾笑兩聲：“咳咳，他真的有東西的兄弟，華夏人不騙華夏人。”

“算了吧，我一不玩通靈遊戲，二還沒學會開車，暫時不需要。”

“行，那咱們先加個微信，到時候你需要了再聯絡我。”

......

......

“就是前面那條街，我先溜了兄弟，如果到時候需要道教大...咳咳，我二叔幫忙的話記得微信聯絡我。”

胖司機和上次一樣，原地掉頭匆匆離開。

坂田路是一條匯聚日本特色的美食街，現在這個點左右兩邊的店鋪已經全部關門。

夜風拂過，給這冷清的街道增添了一抹孤寂，夏生沿路走了幾分鐘才發現一家正在營業的店面，但這店面外面並沒有掛任何招牌，建築的樣式和四合院那種回型宅院一樣。

夏生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還差幾分鐘就凌晨12點了。

不管是不是。

先進去看一眼。

不是再出來找。

夏生踏步進去，前院很寬敞，種植了兩棵櫻花樹，樹下襬著兩排掛滿繪馬的木架，在他正前方大門入口頂上，赫然寫著：稻荷錢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