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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星族

日月如梭,白駒過隙。每天孜孜不倦的學習和實驗,終於,離開的日子漸漸近了……

外面的世界早已變得十分遙遠。阿狸已經快記不得曾經的生活是什麼樣兒了?雖然學習和各種實驗的安排緊湊又忙碌,幾乎沒有給她留下太多閒暇的縫隙,她的心裡還是不時浮現出一個身影,只是如今就連她自已都有點分不清,這個身影到底是瑞的還是歷的?時間的錯亂,讓一切都變得錯亂了。

森格被阿狸餵養的十分健壯,體型又巨大了一些。

阿狸每天讀書實驗,森格就在她身邊打盹兒;阿狸吃飯的時候,森格也在旁邊狼吞虎嚥;阿狸睡覺,森格乾脆就和她睡在一起,它的毛又長又暖和,經常弄的阿狸的臉和身上癢癢的;森格又很怕進入狹小密閉的清潔艙清洗身體, 阿狸就乾脆和它一起泡進水池裡,用最原始也最累的方式把這個龐然大物從頭到腳洗刷乾淨……

阿狸有的時候會想,不知道森格有沒有偶爾懷念它曾經的主人泰浩?如果它夠聰明,知道泰浩的死多少和她有些關係的話,又會不會怪她讓它沒了“父親”?

無論如何,一人一“犬”,過著平淡無奇的日子,省去了一切語言交流的麻煩,只有情感迅速增長,阿狸再也不捨得把它關進睡眠艙了。

到了準備離開星艦的時候,阿狸十分猶豫——到底要不要把森格帶到陸地上去?

讓她如此猶豫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森格有異於其它猛獸,而是阿狸看不到森格的命運。她不確定它的出現會給它自身和事情帶來怎樣的變數?

保險起見,當然還是把它關進睡眠艙更為妥當。她把森格帶到睡眠艙的跟前,看著它兩隻黑眼珠一副可憐兮兮的望著她,祈求她不要把它關進去。她咬了咬牙,終於做了個決定——她要帶森格回到陸地上去。

阿狸用了半天的時間做各種回到陸地的準備。像是要加強帶走森格的信心,她對自已說——帶上森格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東西帶多了。

首先是那個面具,雖然已經一年半沒有戴了,但之後真能幫她省去不少麻煩;其次是路上需要的食品,水,藥品、小型的器械、還有她精心培育的農作物的種子。

阿狸拿了幾種不同作物的種子,用小布包一一分包裝好,又從實驗室裡選了很多藥物,也帶上了手術刀剪,至於食物和水麼——就選最輕便最能解決緊急需求的型別吧;最後是預言之書和那個雷達羅盤。

準備好所有的物品放進一個大背囊裡,阿狸穿起自已來時穿著的那件日族樣式的夾袍,帶好那個醜陋的面具,選擇吹一聲口哨而不是用意念喚醒正趴在地上睡覺的森格——

森格像只哈巴狗一樣搖著巨大的尾巴,吐著舌頭躥到阿狸身邊。

阿狸抬手摸了摸森格的臉側,“我們走吧!到外面的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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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國所在的嘎吉爾洲境內,有三個人人嚮往之地——烏達錯、聖湖、還有哈斯湖,另有三個人人懼怕之地——那菱格勒魔鬼谷、鬼湖、和死亡之海沙漠。

要說起三湖有什麼不同——烏達錯以優越的地理位置、多變的環境、及豐富的物產聞名;聖湖以小巧而秀美靈動,又和極富惡名的鬼湖相鄰因此帶有神秘色彩而聞名;哈斯湖則以它的廣闊而聞名。無論是人,還是動物,三湖的流域都是他們完美的棲息地。

和象徵著勃勃生機的三湖恰恰相反——魔鬼谷、鬼湖、和沙漠,均以“死亡”而聞名。

在過去的這一年半的時間裡,原本就已經佔據了大部分水草豐美之地的太陽一族的汗王合不勒,以月族和星族謀害了日一族的巴爾斯汗為由,瘋狂向西擴張,先攻打併吞併了星族最大也最獨立的上玉茲,後又迅速佔領了中玉茲和下玉茲。

星族三個家族世系的三位汗王,因不能團結一致對外,各部落原本就極度分裂,被合不勒的騎兵大隊殺的七零八落,丟失了希爾河流域的全部山谷、平原、和草場不說,最後在平原地帶建立的主城察赤也被合不勒佔領了。

星族中下兩個玉茲轄內幾個大部落的無數牛羊馬駝人口皆被擄奪,兩位汗王和眾多兒子們的首級皆被合不勒和他的精銳騎兵們砍下,最後大部分一直持觀望態度的小部落直接倒戈歸順了太陽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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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玉茲的大部落集結的大軍也沒能對抗得了勢如破竹的合不勒——他的騎兵隊已經殺得興起,鐵蹄踏過希爾河,把河水都染成了血色。合不勒汗一路追著逃亡的阿比里斯汗和他的兩個弟弟,最後看著他們逃進了有進無出的死亡沙漠,捲入了遠處滾滾而來巨大的沙暴中,才放棄了追捕,趕緊帶著騎兵向沙暴的反方向撤離。

阿比里斯汗和阿布都拉、阿布萊,騎著他們曾經最引以為傲的神駿的寶馬,帶著僅餘的十幾名親衛騎兵,都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風暴快到眼前的時候,他們紛紛下馬,撫摸了下愛馬的脖子,然後鬆開韁繩,狠狠在馬的臀部抽了一鞭子,讓它們自已逃命去了。

這些都是專門培育出來的名馬好馬,民族的熱血和白獅子汗帳帝國的尊嚴不允許他們投降或者被俘, 但如果這些愛馬能夠活下來也是好的。

族滅家亡,大勢已去……上玉茲的汗王和他兩個弟弟,還有十來個英勇的騎兵都坐在了地上,只等著沙暴無情的吞噬自已。感覺到強風捲挾著的無數沙粒劃破自已裸露的肌膚,幾乎糊住了口鼻的時候,他們都緩緩閉上了眼睛……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聲響,周圍是遮天蔽日的漫天的黃沙——所有人都覺得這就是死亡的召喚,心臟開始急速的跳動……

突然,風暴停止了,轟隆隆的聲響也沒有了,無數沙子落下來,把他們埋進沙裡。這沙子埋的並不深,三個人不知道,只以為這窒息的痛苦一會兒就會把他們所有人的生命都帶走。

片刻之後,有什麼東西把他們從沙子裡一一刨了出來。周圍也開始有人破沙而出。

三個人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張吐著紫色舌頭長著獠牙的大嘴,嘴的上面是一張又像敖犬又像獅子的巨大的獸臉,在它旁邊,一張和巨獸同樣醜陋的佈滿麻子褶子的女子的小臉,也在向他們張望——這一人一獸的兩張臉此刻和他們三人的臉距離在咫尺之間。這一瞬間,三個人覺得自已恐怕是要死在這怪獸的口中了,真不知道和剛才比,到底哪一種死法更好一點。

等待了一陣,預期的死亡並沒有降臨。這巨大的不知什麼野獸的巨獸搖著尾巴,趕緊去沙子裡刨別人了。女子也已經轉頭離開,正用自已的小手刨沙子。

三個人這時才緩過神來,一邊大聲呼喊自已屬下們的名字,一邊加入拯救同伴的刨沙子的隊伍。

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場沙暴中得救了,但面對著這廣袤無垠,起伏延綿的一座座沙丘,眾人又開始犯愁,在這樣惡劣的失水的環境裡,沒有駱駝,沒有水源,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去。

醜臉兒女人似乎是看透了他們的想法,她拍了拍阿比里斯汗的肩膀,用手向一個方向一指……她從未說過話,阿比里斯汗想——她也許是個啞巴?又啞又醜,真是個可憐的女人。

她整張臉上只有這雙眼睛生的極美,此刻這對眼睛正用堅定的眼神在對大汗說——往那邊走吧,那邊能活!

面對自已的救命恩人,大汗毫不猶豫的相信了她。

那隻巨大的大犬早就已經搖著尾巴衝著女子指的方向狂奔了,它不時停下來,原地跳躍轉圈,再向落在後面的這支隊伍發出幾聲雄獅般的吼叫,像是在催促他們加快腳步。

但每當大犬的吼聲響起,眾人都猶疑的放慢了腳步,這到底是個什麼動物呢?它的吼叫和它的外表一樣駭人。只有醜臉兒女子腳步不停,還往前快跑了幾步。大犬看女子向它跑過來,也搖著它那根比馬尾還粗大的尾巴,向女子奔來,等來到她身邊,它吐出巨大的紫色舌頭,似乎想舔一下女子的臉,但被女子用手一擋,躲過去了。大犬突然趴在了沙地上,只見女子抓住它身側的鬃毛,使勁翻上了它的背脊,那上面套著一副特製的鞍子,鞍子一側還掛著一個大背囊。坐穩以後,女子向眾人招了招手,便兀自騎著大犬繼續向沙丘上攀了。

阿布萊問哥哥們,“你們看得出來這到底是什麼野獸麼?”

兩個哥哥都搖搖頭。

阿比里斯汗王向後面的眾人一揮手,“走!我們也加快腳步吧!管它是什麼野獸!它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吶!”

頂著毒辣的日頭,翻過了三四座沙丘,所有人的嘴唇都已經乾裂,面板紅燙得像是要燒起來。終於攀到丘頂的時候,向下面望去,那裡像一面鏡子一樣反著光的,不是一個小小的沙泉嗎?

那泉周圍疏疏密密的長著一圈綠油油的野草和灌木,一個野駱駝群正在泉邊飲水。看到有巨獸狂奔而來,都警惕的開始觀望——好在這巨獸在泉水的另一邊,駱駝們放心了些,一邊觀察一邊繼續飲水。

只見巨獸也停在泉邊,從它身上下來一個女子,一人一獸喝完水,巨獸開始和駱駝們一樣,吃起岸邊的青草……

黃色的沙丘上幾十個黑點一樣的人開始歡呼著連滾帶爬地往坡下衝,不一會兒,阿比里斯汗和他的衛隊也已經到達了泉水邊。

光喝飽了水也不夠痛快,一群男人把自已泡進了水裡,不斷髮出歡樂的笑聲和叫喊。阿布都拉和阿布萊則帶著幾個人開始試圖接近野駱駝。

野駱駝是沙漠中的獸之王,發起猛來可以搏鬥群狼。但捕獲這一群駱駝是眾人能夠走出沙漠的唯一的希望,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可能是野駱駝群中恰好有出生不久的小駱駝,這一群野駱駝見到有人靠近非常不快,一隻駱駝快跑了幾步過來,和幾個八九米外的人遙遙對峙,剩下的成年駱駝也都警惕起來,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攻擊。

和駝群緊張對峙的阿布都拉和阿布萊感覺自已的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一側身看見醜臉兒女子繞到他倆的面前。女子對他們搖頭,擺動兩隻手,然後又一手按住他們一個人的肩膀,使勁往下壓,示意他們先坐下。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點點頭,照女子的意思坐下了,其他人也都跟著坐下。

只見醜臉兒女子一轉身,向著野駱駝群走過去。阿布萊擔心她有危險,想站起來拉住她,哥哥伸出一隻手又把他拽下來坐好,“你放心,我看她的神情,她肯定有辦法。”

果然,野駱駝群一點也沒有要攻擊女子的意思。相反,當她走近的時候,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不知道把裡面的什麼東西撒在手上,一隻野駱駝伸舌頭舔了一下,發出興奮的嗚嗚的叫聲,所有成年的未成年的駱駝都圍了過來,女子先拿這布包裡的物什讓幾隻小駱駝舔了舔,然後又讓大駱駝舔食。

不僅是阿布都拉和阿布萊,連遠處的阿比里斯汗和在水中嬉鬧的衛兵們也都安靜了下來。醜臉兒女子回過頭衝他們笑的時候,他們覺得這張麻子臉已經不再醜陋了,那上面的笑容像一道絢麗的彩虹,寫著“希望”兩個字。

成年野駱駝們安靜的臥在沙地上休息。幾隻小駱駝像跟著自已的駱駝媽媽一樣跟著女子,但女子卻不再拿布包裡的東西餵它們了。

等到醜臉兒女子走回人群處,人人都好奇的問她布包裡包的是什麼?

她掏出布包,放在手心上,展開。幾隻好奇的腦袋湊成一個圈低頭看,裡面是一種晶瑩剔透的粉粒狀的東西。

一個人好奇的用手指尖粘了一點,放到嘴裡嚐了一下——

“是鹽!”,他喊出了聲。

所有人都圍過來了,每個人都好奇的粘了一點放進嘴巴——真的是鹽!

女子合上這個布包,又從懷裡掏出另一隻布包,也展開在手心,裡面盛著的東西和之前的那個布包裡的極為相似。大家夥兒又好奇的用手指蘸著喂進嘴裡……甜甜蜜蜜,蜜蜜甜甜,且純度極高——這一次是糖!

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十幾個男人,瞬間就把這一小捧糖搶光了。

女子回到森格身邊,從它身側掛著的大背囊裡掏出水囊和另一個布包,大家趕緊都湊過來,看到裡面裝的是一種方形的自已從沒見過的食物。女子把這個方形的食物掰開,分給他們一人一小塊,大家都紛紛吞進肚子裡——並沒什麼味道和感覺。

女子又把幾隻水囊遞過去,示意每人都喝一些水,眾人照辦。瞬間,他們感覺自已的胃裡,剛才吃進去的那一丁點食物迅速的膨脹起來,只一忽兒的功夫,所有人都覺得吃的撐了。

所有人都激動和感謝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為了表達這種激動,大家鬨鬧著把女子抬了起來,他們把她高高的拋到天空,又穩穩的接住。

聽到女子也發出銀鈴般咯咯咯的笑聲,阿布萊也難以抑制自已此刻激動的心情,他開始用自已嘹亮的歌喉,唱起高昂的歌曲——

啊……

當敵人的鐵蹄踏碎我的騎營

當漫天的黃沙掩蓋我的身形

當我已經閉上我的雙眼

我只在等待死亡的降臨

你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

讓我的身心也無比安寧

你的笑聲像清脆的銀鈴

你的雙眼像聖湖般悠清

我從不曾懼怕那殘酷的命運

只怕還不了你海一樣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