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曾經在腦海裡無數次想象過,這艘星艦會是什麼樣子?但真正身處其中的時候,還是被這艘巨大無比的船和裡面各種神奇的裝置驚掉了下巴。
她身邊的“講解員”顯然早就看出來她孤陋寡聞,正一邊慢悠悠的駕駛著一艘 mini 懸浮艇,一邊滿臉得意的賣力向她炫耀著自已關於這艘船豐富的知識。
講解員讓阿狸拿著船體架構圖——按圖上所示,這艘星艦的名字叫“方舟一號”。
他已經帶著她參觀和介紹完了駕駛艙、主艦橋居住艙、觀察和休息室、戰鬥艦橋、生命支援系統,核心推動器、主機房和二號、三號、直到十號機庫,還有一個巨大的艙內圖書館。
他又在圖書館裡,展開一幅幅電子畫卷,無比詳細的對她解釋方舟運作的原理和方式,積極演示了船是如何啟動的,它的起飛降落模式、護盾功能和隱身系統。
現在“觀光行程”已經只剩最後一個貨倉和尾艙了。
“我們現在經過的這個區域是這艘艦的貨倉。”,講解員說:“這兩邊牆上的都是曾經運送過的貨物,現在我做實驗的時候偶爾也會用用。你看那些還發光的,就是我在用。”
阿狸隔著小艇的玻璃窗,從半空中向兩邊看,百層樓那麼高的船艙裡,左右兩側橢圓形的艙壁上,密密麻麻鑲嵌著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艙室,有個別艙室裡面冒著幽幽的藍光,但大部分艙室都是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
“那這些艙室原來都是裝什麼的?”,阿狸問
講解員說:“各種動物植物。對!還有不同品種的人。這一艘麼……裡面主要的品種就是現在你看到的辛國的這三個——日月星三族。原本比現在豐富很多,起碼有幾十個不同品種。但人這個動物麼,你也懂得!天天打來打去!時間一長,那些弱勢的數量少的就都滅絕了。哎……現在這個東方大陸,和原先地球上的大洲大洋沒法比了,都沒有什麼外來的基因了,如今別說豐富品種了,就是想保留原來所有的品種,都太難了!”
阿狸點點頭,想起來眼前自已最好奇的一個問題:“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講解員早已經換上了一件研究員常穿的那種白色大褂,從這白色大褂的衣兜裡掏出一個裝置,遞給了阿狸,眼睛不自覺瞥到她的時候,嗤笑出了聲——她臉上還帶著那個醜陋的面具。你別說!這一臉麻子褶子的品種還是很少見的!要是用來實驗,沒準能產生新的品種!
阿狸看著手中的這個羅盤樣式的裝置,像是一個比較原始的雷達。上面有一個一閃一閃的紅點。
講解員開始講解道:“咱倆現在位置重合,所以你看到一個紅點。等到離開稍微遠一點,你就會發現這其實是兩個紅點。這個定位系統是原始了點,但節約能源啊!最大的缺點是覆蓋範圍不夠大。差不多就是你踏入辛國的地界兒開始吧,我就發現你了!我趕緊帶著森格去找你。後面我也沒想到遇到那麼多意外……森格傷了你,好在傷的不重,你別怪它!”
“森格是那個巨獸的名字?”
講解員點點頭,露出自豪的笑:“你是不是也覺得它特別威風?我培育出來的!這個實驗我做了一萬多次,最近才剛剛成功了。森格身上除了人的基因沒有,其它所有食物鏈頂端的猛獸的基因我都用了!可惜目前就這一隻,我還是很寶貝它的!其實我最近在想,下次實驗我應該再把禽類的基因也添進去,要是能飛……”
無錯書吧阿狸打斷了這個實驗狂魔繼續往下說,繼續問她關心的問題:“所以你……還有森格殺死了巴爾斯汗王不是故意?”
講解員訕訕地撓撓頭,解釋道:“那確實是個意外!森格跑的可以比馬還快,就是體型太大太惹眼,為了找你,我們這一路上都是夜裡走,才勉強沒被任何人發現。但我哪知道那個地方是個圍場啊!全是人和動物!根本躲不開!先遇到一隻老虎,打了一陣,緊接著不就找到你們了麼!誰能想到這個——叫巴爾斯汗是吧?他一上來先給了森格一箭,森格要是發狂,我也沒辦法!不過沒想到你倒是能控制它,也好在你出手了,否則我也不能在那麼多人裡,清楚的分辨哪一個才是我要找的人。不過那天我躲在樹後面,沒敢太露頭,看不清你的長相,但知道你是個女人也夠了,森格的鼻子比狗靈,它記住了你的味道,比靠長相辨認準多了!”
阿狸又問:“那天我保護的那個人……他安全了吧?”
講解員有些惱怒的擺擺手:“放心吧!那個人沒事,還給了我一頓鞭子呢!”。
要不是還在駕駛途中,這白大褂脫起來又不方便,講解員就恨不得立刻把衣服撩起來給阿狸看了。
阿狸倒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然後呢?我暈倒後,你和森格就直接把我帶回來了?”
講解員翻了一個白眼:“你這都哪輩子的黃曆了?距離你暈倒後過了都有小兩個月了!具體發生過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在聖湖旁邊一個老太太的氈包裡。她穿的稀奇古怪的,也不知道給你下了什麼藥,反正迷的你是呆呆傻傻的,連人都不認識了。好在我這裡什麼解毒劑都有,我一上船先給你驗了血,不過說實話,也沒看出來到底是什麼毒,乾脆我就把能用的針劑都給你打了一遍!才總算讓你清醒了。對了,你以後倒是不用怕什麼毒了,而且你還能給別人解毒!你現在這血裡全是藥,強過這世上任何解毒的藥草!還有那個項鍊,我已經扔了,那裡面的草藥我驗了一下,是一種致幻的藥物。”
“謝謝!”,阿狸發自內心的感謝。
“客氣什麼!”,講解員大氣的說:“說實話,這個雷達響起來的時候,我別提多興奮了!這麼多年,一個人守著這艘船,雖然有我的實驗陪著我吧!但沒人說話總歸還是寂寞了點。我還以為這世界上已經沒有我的同族了呢。沒想到,還會出現一個,果然預言之書還是有準的地方的……”
“你在這裡多少年了?”,阿狸好奇的問。
“我也數不過來了,反正從最開始我就在了。對了,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泰,我叫泰浩!是這艘艇上的生物研究員,醫生,兼任機械師。”
阿狸更加好奇了:“那你……不會老,也不會死嗎?”
泰浩說:“不知道現在這是不是隻能算是作古的技術了?肉體會死,但精神——或者按現在人類說的——靈魂可以永存。你看我現在這個軀殼,我這就是剛剛不久前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屍體,胳膊腿都沒了,我把我自已的靈魂和意志植入進去,那這個軀殼就是我的了。迴圈往復,可以長生不死。這年頭,橫死的駱駝難找,橫死的人到處都是。”
泰浩給阿狸展示自已的一條胳膊,阿狸盯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任何不妥。
泰浩又露出自信得意的笑容,只見他似乎握了一下拳,不知是不是因此觸動了某種機關,他的這一條小臂的內腕像兩扇小門一樣,向兩側推開,露出裡面複雜精緻的金屬結構,然後這些金屬開始變形、再變形——就這幾秒的時間,一會兒變出一把尖刀,一會兒變出一把槍,最後變成一把鑰匙,然後手臂又合上了。阿狸上手去摸了摸,那觸感和自已的面板沒有任何區別!
完成了“產品展示”,泰浩半認真半打趣的問阿狸:“怎麼樣?要不要給你也安一個?”
阿狸堅定的搖搖頭,“我不要!”
“產品”沒有推銷出去,泰浩顯得有些失望。這失望很容易就被好奇沖淡了,他問阿狸:“你是怎麼能夠控制動物的?”
阿狸非常實在的回答:“這個原理我也不十分清楚,就是一種意念控制吧!但這種控制還是有缺陷……比如那天,森格發狂的時候,我是很難控制它的。我用了所有的力氣控制住它以後,自已也倒下了。”
“那你能控制人嗎?”
阿狸想起當初在清陽山上遇到兩位公主的時候,她要水洗臉,瑞和阿木汗都愣在當場,還有後來,又遇到那白衣老者抓住她,她厲聲一喝那老者便放手讓她逃跑了這兩件事情,回答說:“我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曾經有兩次,應該是不經意間控制過人,後來就不行了。我想,應該是控制人需要很多先決條件,比如他不能有很強烈的意識在反抗這個命令,再比如這個命令不能太複雜。最好的效果是在不經意間,或者對方不那麼在意的事情上,成功的機率會大些。我後來琢磨,這個邏輯應該是這樣的——越複雜、自我意識越強、智商越高的動物越難以控制。所以就算能成功控制人,第一控制的時間不會太久,第二指令越簡短簡潔越好,第三,需要出其不意。”
兩個人說著說著,小艇已經停靠在了泊艇的位置上。艙門開了,自動樓梯從門的位置向下展開直鋪至地面,泰浩領著阿狸下艇。阿狸往兩側一看,旁邊一溜兒,停著一串一模一樣的懸浮小艇,遠的看不到頭。
泰浩繼續他的解說:“這些懸浮艇原來都是用來把這貨倉裡的貨品們運去尾艙那些出入艇的停泊處的。現在基本都閒置了。”
阿狸問:“這艘太空艦艇這麼龐大,是藏在哪裡才沒有被發現?”
泰浩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阿狸自已怎麼進來的這一路上的記憶看來也是一樣都沒有了。他要吊足阿狸的胃口,“彆著急!我現在帶你去看你就知道了!”
泰浩帶著阿狸來到尾艙,這裡又停靠著數百艘顏色各異的小型、中型、大型艦艇,小型的是金色,中型的是藍色,大型的是灰色。
泰浩和阿狸走到尾艙末端的出入口處,泰浩突然伸出一條腿,這條腿像他那條手臂一樣可以開闔,裡面遞出來一個圓形發光的遙控器,
泰浩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撓著頭對阿狸說:“原始了點!節約能源!畢竟這裡能源的汲取總是不太穩定!”
他按下遙控器,前方的一艘金色小艇的船兩側和尾部開始變化——展開出四個側翼和兩個尾翼。它長長的身體,橢圓的腦袋,鼓起的肚子,此刻看起來像一隻巨大的金魚。
兩個人上了金魚艦,泰浩將艦艇啟動,尾艙的大門開啟,瞬間巨大的水流湧進來,金魚艦就像一條魚一樣躥遊而出。泰浩開啟了自動巡航模式,也開啟了金魚艦頭部的兩個巨大的圓窗。
圓窗外面,兩條燈柱照耀下,阿狸滿眼都是暗綠色的湖水,周圍沒有任何魚或者生物,只有縱橫交錯的條條溝壑。金魚艦順著一條湖溝往前走,透過一處天然形成的湖底隧道,前面突然又豁然開朗起來。
金魚艦慢慢升水,阿狸眼前的湖水顏色也隨之變化,到了水下十米左右的地方,陽光已經能透過來了,碧藍色清澈見底的湖水裡有魚在金魚艦周圍游來游去。泰浩告訴它這裡是聖湖。
“這艦艇能升到水面上嗎?”,阿狸問泰浩。
“當然能!”,泰浩回答,“這是飛艇,上天入海都可以。它還有隱身功能——這個隱身系統叫‘變色龍’,但還是那個問題,能量不夠,變色龍的啟動非常消耗能量。”
“所以那艘太空艦是在這聖湖的湖底?”
“那倒不是,這聖湖的湖水淺了點,放不下!剛才我們在鬼湖湖底,穿過湖底的那個隧道,就是聖湖。不過說起來,這鬼湖之所以被叫了鬼湖,可能也是因為我們這艘星艦……”
聖湖“遊覽”結束,泰浩又帶著阿狸回到了鬼湖下的太空艦。
作為此次“觀光”的壓軸專案,泰浩最後帶著阿狸參觀了他的實驗室,只見裡面各種燒瓶,各種器皿,各種培養基,當然還有各種藥品。
實驗室後面有一道暗門。泰浩開啟暗門,阿狸走進去嚇了一跳,只見裡面各種巨大的玻璃缸裡,浸泡著各種奇奇怪怪的生物。泰浩告訴她這些都是還在培育的新品種。到了最後一排,玻璃缸的液體裡浸泡著各種人,阿狸的背脊寒了一下,心底說不出的不舒服。
終於來到這一排“人”的最尾,阿狸看到一個裝飾過的玻璃棺裡躺了一個女人。
“這……也是你的實驗品?”,阿狸忍不住問。
“她不算……”,泰浩回答。
阿狸湊近看女子的臉,發現這女子和自已竟然有幾分相似,但一襲短髮,讓她多了幾分英氣。她心裡好像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她是我的妻子。”,泰浩這時候繼續說:“或者應該說,是她的複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