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柳鬼頭的不懷好意,再是柳鳳聲的有意為之,又到大早上突然的家賊難防。
這轉折地未免有點太順了。
鎖上門,謝依然和路小丘從後牆的窗子翻了出去,打算去找葉芸他們。
兜兜轉轉,二人又迷路了。
在遊廊裡恰好撞上柳家父子在大門口迎著什麼人,是四個男性,論衣裝分為兩派,一邊是道士、一邊是江湖人士。
如果說柳鬼頭像只球鼴鼠,那這老道就是條伙食太好的灰耗子,他身旁的童子倒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兒郎、背上馱著又大又沉的箱籠一臉不爽。
江湖人士這裡的領頭人是個中年人,看起來不男不女的,腰間掛著一個大葫蘆。那個一步邁二步跟隨他的男性歲數要小些,生了張娃娃臉卻是人高馬大,雙肩各扣著一把大刀和一柄沒鞘的長劍。
兩邊的關係瞧起來都像是師父帶徒弟的那種。
謝依然想到這些人其中有兩個練家子,下人們都起亮了,人多眼雜的,她們這樣藏著會叫人懷疑。
於是謝依然和路小丘沒有遮掩,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向他們打聲招呼便轉去了園子。
儘管她們二人現代著裝,那些人卻跟空眼病了一樣一切如常。
而且這場遊戲也沒提出什麼硬性要求,比如你不能崩人設啥的。
見著主僕二人來去自如,張信和韓良生都愣住了。
“師父,人有三急,徒弟去了。”
異口同聲,所為一者。
“早去早回。切莫貪玩誤了時辰。”闕道人捏下青白的鬍鬚,甩袖拂塵,張信背上的包袱就自地消失了。
馮六往嘴裡悶了三口酒,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柳鬼頭招呼管家給兩位能人帶去廂房後便和柳鳳聲出門上莊子裡查事去了。
張信和韓良生異路而分,一個符紙追蹤,一個飛簷走壁。
卻也殊途同歸,怎叫一個緣字了得,二人最後都停在了柳家大廚房面前。
“烏鴉坐飛機。”張信扯下粘停在門上的黃紙紙人收回袖中。
“天王蓋地虎。”
韓良生瞥了一眼,直個兒推開廚房的門走了進去。
葉石在燒火,葉芸在擀麵條。
他們約了謝依然路小丘來吃麵。
來廚房的時候卻發現這裡頭依舊不見半個人,於是葉石從後門出去買了幾斤麵粉,姐弟二人配合的不太默契,給整個廚房弄得粉飛煙嗆,做到最後兩人打了起來。
張韓二人還沒進得去,光被這狀況驚得本能上退了三步。
見門被推開,姐弟二人才暫時止住了舊賬新恨一起報的硝煙走了出來。
葉芸頂著雞窩頭被燒火棍抹得黑不溜秋,葉石則是全身上下被面粉嗆得打噴嚏。
“你們…”
她問路半截想起自已當前的慘樣,生無可戀地走出了烏煙瘴氣的廚房,到大水缸邊舀了一瓢的涼水沖洗。
葉石解開圍裙撣下自已身上的麵粉,順好了氣才出口道:
“一二三,四五六。”
韓良生激動的握住葉石的手,“天上七星踏北斗,同好啊,你也是玩家。”他指了指旁邊的張信,“我也是。”
葉石拽回自已的手,跑到水缸邊去,“不好意思,我頭髮上全是麵粉,離我遠一點。”
葉芸伸手理好袖套,蹭散掉頰邊淌下的水珠,接話:“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他們都沒有能確定其他玩家的方法。
張信話少,是個有些靦腆的小孩兒。
基本都是韓良生在交流。
“本來我們是認出那兩個女孩想找她們的,沒想到最後找到你們這裡來後,我和他才同行到一路的。”韓良生咧開嘴笑露出四顆虎牙,指了指一旁神色淡淡、全程沒說過三句話的張信。
後者靜默,點了點頭。
葉石衝淨髮梢上的麵粉,拿起毛巾包住溼噠噠的頭,看著總算找過來的謝依然,“你們說的是不是她?”
“欸,就是。”
一番解釋下來,路小丘和大家基本認識了。
五個人進到廚房中小聲討論起來。
(謝依然是飄)
而謝依然的存在比較特別,甚至可以說是稀奇的。
“剛才我和我姐來找你們,迷路中誤入了一個暗門,那裡擺了好多靈位,都不是姓柳的。”
“好多彩編的繩子結掛在這個房子的頂板上匯聚出一個又大又複雜的圖案,每個繩結上綁著畫滿怪紋的不同顏色的草紙。
那些繩子的末尾處都匯聚到圖案中垂下的大鈴鐺串上,這樣的大鈴鐺串有整整五個,每串的材質也不一樣。”
“柳府的花園裡埋了屍塊,這些碎屍中發現了好些木鐲子。”
“柳老爺喜歡禁臠,近期的那些孩子也戴有統一的木製品,年紀都很小,應是暗拐所得,玩過就處理掉了。”
路小丘說完,葉芸葉石兩姐弟也講起前些天的夜裡,柳老頭後院的戲臺老出來唱戲的腔兒,嗔啊怨的,還都是些小孩的聲音。
但是就在昨天晚上,那些小孩兒的唱曲兒總算到尾了又上來一個年長些的女魂兒,罵俏的是陰冷嘲諷。
“我和老姐都聽不清這些東西在唱什麼,一旦有點靠近戲臺的念頭,就會頭疼。”
“不過這些東西並沒有傷害過我們,我住在東邊的倒座房,老姐是在院頭柳老夫人那裡的後罩房,這個大戲臺就夾在我們住所的中間地段。”
葉芸開口:“西邊小井裡又死了個同房的女孩,那一片區域陰惻惻的,花園也別去,聞著那味像中毒了似的。”
“街令巷口的都在傳,柳夫人行事惡毒,和柳老爺登對兒。”
謝依然聽到這,輕聲搖頭。
他們說到哪兒,她就拿出點什麼,張信蹲在一旁跟著她放東西的動作起了思索。
“說是這柳公子娶第三回了。”
“街坊鄰居,有心眼的,都不和他們來往,曉得他們要遭報應,吃人家絕戶。”路小丘輕‘呸’了一聲,“這個雙插頭,做的事只怕是比他那個黑油的爹更奏三籌!”
群說言罷。
張信從腰間的黃紋褡褳裡拿出一本摺子,翻頁中一一核對。他所扮演的這個角色,也是個薄皮黑麻餡厚的‘白湯圓’,他夠損,雖得了那闕道人的心傳,可這老妖道一直防著原主。
這邪術之冊都是他來此之後、憋著一口氣闖盡了這祖師爺的機關,刨穿了漫山遍野的墳包,才得到的寶貝。
“我們——半夜——去戲臺,集合。”
張信說道。
葉芸點頭,“遊戲還沒結束,大家還是要守留一下人設的,晚上再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