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樹青再出來,身上是從頭到腳都換了個皮似的。
頭髮被剃成板寸,臉部變得有點圓胖。
原本略顯蒼白的面板變成了小麥色,眉眼間的清俊硬是被土氣的妝術壓了下去,一隻眼睛是死白到沒有眼仁的,剩下的那隻眼睛只剩半邊是常人的眼睛,看起來挺像獨眼。
左耳邊還夾了一個墜子,像是銀的。
鬢角兩邊往下巴處添了圈很厚的鬍鬚。
那種蠟染白調黑底布、寬袖闊腿的衣褲,對襟圓領盤扣繡了一圈深藍青灰的花紋,褲腿兩邊垂著銀光的細密流蘇。
身高很明顯地也有縮水。
“怎麼樣?”李樹青問。
謝依然:“還是蠻像你的,偽裝不是很到位。”
李樹青擺擺手,“無所謂。”他抬手從腰側取了一個布制的面具。
樣子看著就醜醜的,還臭臭的。
然而男人把它戴在了臉上。
“現在呢?”
他提步,對半方向各自轉悠半圈,長腿一曲就是外八步子。
“你這外八,走得還挺有氣質。”
“…”
光背影看著,謝依然就想到句話,帥是一種感覺。
主要是這人身材比例生得太好看了,走路中自成一種大氣的穩健,平常多半還是注意體態的。
個子那麼高,卻不駝背羅圈腿脊椎側彎什麼的一看就很愛惜和保養自已。
李樹青在布鞋里加了一個硬墊子,把自已偽裝成高低腿走了幾步。
“現在怎麼樣?”
“這樣你反而接地氣了。”
“為什麼?”
“看著更自然了。你原來漂亮的不像話,那樣子,更像傳說的仙君讓人不敢接近。”謝依然說著實話。
她想到小女孩手術那事他說那是生意。
就是這人不做人事,心靈在某種意義上,和他本人的外表簡直南轅北轍。
都說面由心生,他是死的太年輕沒來得及變醜嗎?不然怎麼不變,瞧著跟個溫潤公子似的。
李樹青沒想到謝依然會這麼說,在心底嗤笑一聲。
他只是一個凡夫俗子,她未免把他捧得太高看了。
“你要和我出門一趟。”
本來留著她是為了試探小丑,如今試探到了,她也就沒用了。
一個變得多餘的東西,該消耗就得早點消耗掉。
帶在路上,萬一出意外了,他還能有個擋命的。
“嗯?”
謝依然沒想到他會帶自已出去。
這廝肯定心裡有鬼,儘管他沒得五臟六腑了可這不耽誤他自已再長一顆黑心。
怕不是真有點運氣,壞事幹了這麼久沒見翻陰溝裡。
難怪老話說,禍害遺千年。
李樹青走到桌前,垂頭,抬起左手翻蓋過來,對準容器上方,眼中顯出青色的光芒。
謝依然感覺自已在被一股溫柔但刺乎乎的拖力包裹,把她從神經中帶出來。
很快,女孩的靈魂被青光包裹成一個珍珠大的小球,圈固在李樹青腰帶的彎刀刀鞘上,剛好合適。
很不顯眼,她現在只是一個裝飾。
“你說的帶我出門就讓我幹看著!”
“不然呢,你現在沒有能和我談條件的底子,小姑娘。”李樹青攤手又是一圈青色的浮光,確定它們已經揮散到醫院各處,某團光飄到謝依然身上,她便不受控制地昏睡過去。
等到醒來,謝依然發現自已在水面上。
原來是李樹青在划船渡河。
河對岸是綿延起伏的小丘陵,林間分佈了一些木房子坐落不均。
她看到一些身著和李樹青相似的年輕女孩正在河邊浣洗衣裳。
李樹青見此,退槳倒了個彎,遊船到另一邊去。
整個過程不見一絲水聲。
“我們這是在哪?”
“一個副本。”
“你來這幹嘛?”
“少管。”
到了岸邊,那個竹筏就沒有了。
一次性的。
李樹青從衣服同款挎包裡取出一卷羊皮卷軸。
卷軸拉開,赫然是一幅地圖的樣子,上面有很多標註。
他晃了一眼,心裡有些發虛。
據說這個副本以迷路為捕,十分厲害。
幾乎是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被破格越級成了高階副本。
不過再厲害也無奈,最後都只是養肥了殺的結局,反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