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再管裴定川,是信,還是怕。
他太敏銳,實在不能過多接觸。
快步到何姨娘院中,她已經被抱回屋內榻上了。
六姨太失魂落魄的坐在旁邊,雙目紅腫的看著她。
聽到婆子們說“少帥來了”,嚇得幾乎跳了起來。
一見我也在,復又雙目懇求的看向我。
“我來解決這鬼胎的事情。”我安撫的朝她點了點頭。
直接走到榻邊,伸手摸向何姨娘高高隆起的小腹。
那鬼胎已經被蜈蚣蠱給鉗制住,加上天澤用了法術定住了,已經僵挺不再亂動。
可就算這樣,何姨娘在暈迷中還是不時痛苦的呻吟著。
剛才被鬼爪給撓過的地方,還在出血,榻上的被子幾乎被染紅了。
我直接撩開衣服,伸手摁在她肚皮上,一點點摸著胎。
十來歲,懂事後,聽多了寨子裡的人說我是咬破阿媽肚皮生出來的鬼胎。
我堅定的不相信的,還特意偷偷爬到別人家吊腳樓,看人生產,沒少被人罵。
後來鬧多了,外公或是為了讓我不亂來,就找了寨子裡的接生婆,讓我跟她學。
女子生產,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外公又是當寨主,又是當苗醫,所以那接生婆對我雖然帶著懼意,倒也算傾囊相授。
摸胎,正胎位,這是接生最基本的。
這會一摸何姨娘的胎,我就明白天澤說的,與我不同了。
那鬼胎臍帶與她相連,卻又從她肚臍而出,供胎血於秦會長。
生命本就是極為頑強的,更何況這懷的還是個鬼胎。
一條臍帶被吸血後,復又長出了三條觸角般的東西,扎附在胞宮壁上,汲取何姨娘的養分,滋養自已。
所以才懷六個月,已經大得像要臨盆。
四肢的指甲已經很長了,怕是牙齒也都長出來了。
這也是為什麼,何姨娘得不停喝雞血,啃生骨的原因。
如果光是胎里長牙或是指甲倒也還有辦法,我可以用推宮助產,將胎兒生下來。
但那多出來的三條臍帶,會拉扯出整個胞宮,更甚至扯出內臟。
放進蠱蟲,吃掉胎兒,也是個辦法。
壞就壞在,雞是發物,蠱蟲最是喜食。
何姨娘日日雞血雞骨的養著,血肉骨都被雞血滲透。
一旦放入蠱蟲進食,怕我也控制不住它們的本性,直接連何姨娘也吞噬掉了。
我摸完胎,正思索著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靠窗站著,看向外面的裴定川卻突然開口道:“阿彩如果沒有辦法的話,可以試試西醫的剖腹產,將腹中胎兒剖出來。”
剖腹產?
這倒是聽寨子裡的接生婆說過。
她難得一次好聲好色的和我說話,就是問我,如果她剖開產婦的肚子,取出胎兒。
我有沒有什麼蠱,不讓產婦流血過多,然後讓傷口最快的癒合。
我當時倒還真想過,如果阿媽懷著我時,剖腹而出……
不過活人不能動太多蠱,可嘗試性太難了。
何姨娘是個豔鬼,倒是可以試。
剖出來,確實是個好辦法。
我恨不得磨刀親自上,只是沒想到裴定川居然肯幫忙。
裴定川復又道:“省城醫院有我一個從國外學醫回來的同學,我可以讓他過來主刀,你看著就好。”
何姨娘這情況,送醫院肯定不現實。
萬一剖出來的那鬼胎,感覺到了危險,逃了……
六姨太也是上過新學的,雖有點怕,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自是同意的。
當下裴定川去打電話叫醫生。
剖腹產這種事情,世人不能接受。
加上何姨娘和腹中胎兒的不確定性,六姨太又將院子裡的下人全部趕走,又叫自已的警衛守住院門。
我在這裡看著何姨娘,順帶先給她止血。
正忙著,身上蠱蟲突然示警。
一抬頭,就見榻邊窗外,一個穿著黑色長褂,面色陰沉,留著山羊鬍須的中年男子,正一窗之隔,冷冷的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