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看向清歌的同時,清歌也在觀察著。
一進屋,她便看見慕容老夫人端坐在主位,身旁空著一個位置,想來便是沐國公的位置。沐國公身子不好,常年在城郊養病是誰都知道的事,慕容煜的大婚他雖沒來,卻是來了信,讓慕容煜改日帶著他的孫媳婦去給他瞧瞧。
許氏坐在下首,一對子女慕容承與慕容琪站在她身旁,就是許蘋也到場了,除此之外還有沐國公的庶子,二老爺與二夫人,兩人身旁也站了一男一女,男的叫慕容復,女的叫慕容蝶,都是慕容煜的弟妹。
一屋子的人神色莫測的看著清歌這名新婦,唯有慕容老夫人露出真心歡喜的笑容,看著眼前姿態端正、相貌嬌美的孫媳婦。
因為是婚後頭一次請安,丫鬟們在兩人面前放了軟墊,慕容煜與清歌跪下恭恭敬敬的朝慕容老夫人磕了三個頭。
“好、好!”看著疼愛的孫子終於成了親,慕容老夫人喜得都快看不著雙眼了,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清歌端了媳婦茶。“祖母請用茶。”
慕容老夫人十分開心,端了茶輕抿了口,給了一隻十分沉重的匣子。“這是我們沐國公府的傳家之寶,祖母如今便傳給你了,你可得收好,以後與煜兒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多給祖母生幾個曾孫子。”
許氏在聽見傳家寶這三個字時,雙眸閃過一抹冷意,面上卻是不顯。
清歌捧著匣子,俏臉微紅,輕應了聲後,送上了自已繡的鞋子,鞋面繡著不同形態的壽字,一共十六個字,那精緻的針腳讓慕容老夫人十分歡喜。
緊接著便是許氏了,清歌端起茶,來到許氏跟前。“母親請用茶。”
“嗯,你以後就是沐國公府的人了,行事可不比當小姐的時候,出門在外多用點心,別丟了咱們沐國公府的臉。”
許氏看著眼前的新婦,語氣淡淡,臉上雖是掛著笑,眼底卻沒有半點喜意,加上這幾乎算是訓斥一般的話,讓慕容老夫人眉頭微擰。
清歌倒是沒有半點反應,輕輕的應了聲。“兒媳記住了。”
許氏見她如此沉得住氣,眉頭微微一摟,給了一套頭面,價值約莫五、六百兩,以她的身份,說貴重不貴重,說輕也不算輕,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清歌一樣送上一雙鞋子,只不過不是她親手繡的,她知道許氏不會在乎,因為這雙鞋許氏根本就不會穿,就算會,她也不會浪費心思在許氏身上。
沐國公府的主子不多,接下來奉茶便快了,二老爺和二夫人一個給了一隻玉雕石榴,寓意是多子多福,另一個則給了一支鑲著八寶珍珠的金簪。
清歌一一收下回禮,接下來便是給慕容煜的兄弟姊妹們送見面禮了。
她備的禮並不特別貴重,卻也不差,男的是玉佩,女的則是玉鐲,只差在成色、款式不同罷了。
慕容承行二,清歌頭一個便是對上他。
“二弟。”她將手中裝著玉佩的匣子遞上。她臉上雖帶著淡淡的笑,眼神卻是疏離得讓慕容承雙眉微蹙。
今日的清歌給他一股與以往不一樣的感覺,初為人婦的她沒了往日的稚嫩,有股說不出的氣質,恬靜、優雅,不僅整個人與以往不同,也變得更加美了,然而,他從她眼中再看不到對他的痴迷,只有冷然。
她是真的不喜歡他了?本以為在覺明寺她只是慾擒故縱,如今看來,似乎真不是她的手段。
他應該高興自已終於擺脫她,可不知為何,他非但不覺得高興,甚至有些煩躁。
事實上,從慕容煜上威遠侯府下聘開始,他便莫名的煩躁,一直到昨日看著兩人拜堂成親,這股煩悶都沒散去,今日更是起了個大早,早早便來祥雲堂等著了。
他本想從她臉上看到見著他時的落寞與心傷,沒想到她給他的卻是一臉的淡漠……
清歌見他遲遲不接,而是盯著她直看,眉頭微皺,又喚了聲,“二弟?”
慕容承這才回過神,將匣子接了過來。“多謝……大嫂。”
這句大嫂,他說得有些艱澀。
許蘋見到這一幕,臉色微變,看向清歌的目光更是不善。
慕容煜淡淡的掃了眼自小與自已不和的二弟,身子微側,擋住了他的視線。
唯有清歌像是沒看見一般,從慕容承身旁走過,一一送了見面禮。
輪到慕容琪時,就見她盈盈笑著上前喊道:“大嫂,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還請大嫂多多關照。”
清歌秀眉微挑。“三妹客氣了。”
無錯書吧她與慕容琪並不熟,不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兩人壓根兒就沒說過幾句話,如今對方主動打招呼,倒是讓她有些訝異。
讓她更訝異的是慕容琪接過匣子後,竟還回贈了她一個小荷包。
“大嫂,這是我自已繡的荷包,希望你別嫌棄。”
清歌看著眼前精美的荷包,笑著收下了。
女兒這番舉動讓許氏有些不悅,卻也沒多說什麼。
清歌將荷包收妥後便接著送禮,最後才來到許蘋面前。
許蘋接過匣子,竟是當著眾人的面開啟,看著裡頭鑲著金絲的青玉鐲,露出了笑。“這玉鐲真漂亮,表嫂替我戴上吧?”
清歌柳眉輕擰,她壓根兒就不願與許蘋多說一句話,然眾目睽睽下,她又是新婦,若是拒絕恐怕不好,只能應下。“蘋表妹喜歡就好。”
她拿起青玉鐲,伸手要替許蘋戴上,誰知她才剛碰到許蘋的手,那手就突然往後一縮,在縮的同時竟將玉鐲給扯落了。
哐噹一聲傳來,青玉鐲掉到地上,碎成了四塊。
清歌還未說話,許蘋便已先發制人,輕咬著唇瓣,眸底蘊滿了淚珠,“表嫂,你……雖說你我之前有些誤會,如今卻已是一家人,我喚你一聲表嫂,以為你也會真心當我是表妹,沒想到你卻……”話未說完,便掩著面低低哭了起來。
慕容承目光掃過許蘋,冷然的看向清歌。“大嫂這是何意?”
清歌微扯了下唇角,她就知道今日奉茶沒這麼容易過關,只不過她以為發難的人會是許氏,誰知竟是許蘋。
許氏也沒想到侄女會這麼做,她要針對清歌,不會笨到用這麼明顯的方法,還在今日這樣的日子,不過她沒出聲,只靜靜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