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回到威遠侯府時,已是晚霞滿天。
一個姑娘家獨自出府,還一直到了天色昏暗才回府,符氏差一點便要派人去找了。
清歌少不了被狠狠訓了一頓,好在如今管家的是符氏,整個威遠侯府都是她的人,有她兜著,清歌晚歸一事才被壓下。
主僕二人出門一整日,又爬了這麼多的階梯,早已累得不行,清歌洗沐後一沾上枕便倒頭大睡,一直到隔日被蓮兒給搖醒。
“小姐!小姐你快醒一醒!”
清歌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什麼時辰了?”
她太累了,一個晚上連個夢都沒做,彷彿一閉眼一睜眼,天便亮了。
蓮兒可顧不得什麼時辰,一臉興奮的說:“小姐,你可知發生什麼事了?”
清歌打了個哈欠。“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這丫頭還學會賣關子了。
“姑爺讓人來下聘了!”蓮兒見自家小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自已先忍不住說了。
經過昨日,她算是徹底相信小姐醒悟了,不會再纏著慕容二少爺,加上今日沐國公府一大早便派人來下聘,她一顆心總算安下,比清歌這個正主都興奮。
“下聘?”清歌原本懶散的身子倏地一挺。“真的?”
蓮兒直點頭。“自然是真的,那聘禮可風光了,一條街都擺不下,聽說還有皇上和皇后的賞賜……”
清歌看著蓮兒手舞足蹈的說著,一雙眼閃閃發亮,她沒想到慕容煜的動作竟會這麼快,不過隔日便讓人來下聘了。
“小姐,還有一件事你聽了肯定會高興。”蓮兒把外頭的盛況說了一遍後,才想到另一件事,這回她便沒賣關子了。
“聽說昨日下午,慕容二少爺和許小姐從覺明寺的階梯摔下來了!”
昨日慕容承與許蘋參拜完準備回府時,許蘋不知怎地突然腿一軟,在清歌差點跌下的那個地方絆倒了,情急之下抓了一旁的慕容承一把。
無錯書吧慕容承是習武之人,照理來說不會這麼容易便摔了,然而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被她給拖下水,雙雙跌下樓梯。
清歌聽完,第一時間便懷疑是慕容煜的手筆,否則怎麼會這麼巧?
雖說她記著這筆帳,但要討回來得要些時間,慕容煜卻是不到一日便做到了,且一點也不怕慕容承知道他是在替她出氣,這讓她心裡一甜。
“小姐,你是不是很高興?”蓮兒覺得自家姑爺實在是太好了,小姐都還沒過門呢,就這麼護著,以後肯定很疼小姐。
怎麼會不高興!清歌翹起菱唇,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她心情好,就有人心情不好了。
“姨母!一定是那個賤人害的!”許蘋從覺明寺跌下來時傷到了腿,又痛又氣,忍不住對許氏哭訴。
許氏聽完這話,臉色十分難看,卻看得比她透澈。“一個威遠侯府二房的小姐還沒那本事,你們恐怕是被那賤種給害的。”
許氏口中的賤種不是別人,正是慕容煜。
一想到慕容煜越過她這個繼母,直接讓老夫人送聘禮到威遠侯府,許氏就氣得心肝疼。那些聘禮有大半是慕容煜的生母趙氏的陪嫁,趙氏是江國公的嫡女,江國公當年和太祖打天下,留了不少好東西,全傳了下來,有一部分給趙氏當陪嫁,那些全是無價之寶,有錢都買不到。
這些年來她不碰不是她不貪,而是有老夫人看著,她就是想做手腳也難,只有想著那些遲早會是她兒女的東西,這才忍著沒去動,誰知道那老不死的傢伙竟如此狡猾,趁她昨日回孃家,連夜讓人把趙氏的陪嫁拿了大半,今日一早就送去威遠侯府,她得到訊息趕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除此之外,還有兒子與侄女從覺明寺摔下來的事。
慕容承是她的心頭肉,許蘋更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兩個至親受傷,她如何不心急?
如今得知是慕容煜搞的鬼,許氏恨不得將人給活剛了,賤種就是賤種!
許蘋不過動了一下便疼得直抽氣,委屈的道:“姨母,你一定要替我作主,表哥為了救我,躺在床上不能動,那賤種卻要娶妻了,娶的還是冷清歌。一想到以後看見她得喚她一聲表嫂,我就滿肚子氣!”雖說只有外人在的時候她才會做做樣子,卻也夠讓她不情願了。
慕容承為了護許蘋,讓自已成了肉墊,傷得比許蘋還重,且傷到的還是腰,足足得在床上養上個把月才能好。
許氏自然也氣,然而最讓她生氣的事不是趙氏的嫁妝和兒子受傷,而是冷清歌要嫁入沐國公府。
她這幾年一直在求神拜佛,求的不是別的,就是讓慕容煜那賤種死在戰場上,這麼一來,沐國公世子的位置便是她兒子的了,可惜事與願違,慕容煜不僅活得好好的,立了大功回來,甚至還要娶妻了。
她後悔了,後悔當初不該想著冷清歌年紀還小,慕容煜又去了西疆,忍著沒出手,沒想到竟讓自已被打得措手不及。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直接除了慕容煜,偏偏他武功高強且心思縝密,若是沒能一次殺了他,恐會被他抓到把柄,只能從他的未婚妻下手。
誰想到他自已命硬,她不過稍微動點手腳,他就真克得幾任未婚妻沒法子進門,這下克妻之名更加遠播,沒人敢把女兒嫁給他,就是慕容煜繼承了國公府又能如何?
她謀策多年,本計劃得極好,誰能想到慕容煜才回京第二日,便迫不及待的上威遠侯府下聘,讓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如今這婚禮是一定得辦了,前幾次的事已讓慕容煜心生警惕,想在兩人成親前動手腳恐怕是不能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讓冷清歌風光進門。
“你不想喊,誰還能逼你不成?”許氏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眼中閃過一抹兇光。“再說了,她就是嫁進來了,能待多久還不一定呢。”意外無時無刻都會發生呢!
許蘋看著許氏的眼神,莫名的打了個冷顫。“姨母……”
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溫柔的姨母露出那樣可怕的眼光。
許氏忙斂下眼中銳利的光芒,轉移話題。“蘋兒,姨母昨日回去,你爹託我替你相看一門親事,是——”
她話還沒說完,許蘋就打斷她。“姨母!我不嫁!”
許氏見她一副快哭的模樣,捋起眉。“蘋兒,姨母知道你的心意,姨母又最疼你,若是可以,姨母也想親上加親,可你也知道承兒如今的處境,那賤種有個皇后姐姐,又剛立下大功,承兒卻連個後盾都沒有,只能靠聯姻,若是能攀上成王府的親事,對你表哥謀得世子之位的勝算就大多了。”
她如何會不知侄女的心事?可為了兒子的將來,她也只能拆散他們了,先不說蘭郡主個性驕縱,若是讓對方知道進門前就有許蘋這麼個人在,還不鬧翻天?到時她該護著誰?再者,哥哥也不可能讓女兒當承兒的妾室,為了兩人好,她不得不這麼做。
許蘋聽了這話,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不停的掉。
許氏見了心疼,卻知這事她不能鬆口,只囑咐許蘋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等到許氏一出房門,許蘋便忍不住心頭的憤怒與悲傷,將榻上的木枕往遠處一扔。
“我不信!我就不信表哥會不要我……”
慕容煜與清歌成親的日子定在年前。
符氏雖知女兒遲早要出嫁,卻也沒想到日子會挑得這麼急,偏偏這時間是皇后選的,她就是有異議也沒得抱怨。
前頭在討論婚事,後頭的清歌接到訊息,頗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