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默涵緩緩的回過神,此時他的整張臉都已經完全的腫脹變形,幾乎分不清鼻子和嘴,十分駭人。
“這是《出埃及記》!”孔老師就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激動得跳了起來:“那個奴隸的領袖應該就是摩西,以色列人祖先!只是我從來沒想過,居然是這樣的。從那個時候開始,神和神就已經有戰爭了?”
邵默涵嘟噥著,他現在的狀態就連說話都很困難:“神和神?你管那些怪物叫神?”
“那你還能有其他的解釋嗎?這都是以色列人的聖經裡記載了的故事啊。”
“你們到底都看到什麼了?”呂秀才好奇的問道。
於是,邵默涵原原本本的把幻象裡發生的事,又講了一通......
呂秀才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突然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的話來:“老孔,你有沒有覺得,幻象裡的怪物和你最開始在工坊幹掉的那個月神有點像?還有鍋兄,你的臉腫成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問......問題不大吧?”邵默涵嘗試著眨了眨眼睛,覺得有些癢。然後他輕輕一摳,臉上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呂秀才看見了,孔老師看見了,他自已也看見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他的眼眶裡掉了出來,在地上彈了兩下。
“他……他到底怎麼了?”孔老師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愕地問道。儘管他只是存在於邵默涵的意識之中,但眼前所見之物卻如此清晰——那分明就是一顆眼睛!
“呃……這實在是太難去……形容……”呂秀才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一邊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只見他哆哆嗦嗦地把手伸進懷裡,摸索了好一會兒,終於掏出了一面小巧玲瓏的鏡子。
邵默涵滿心狐疑地朝著鏡子望了過去,剎那間,一股強烈的驚恐原來是他頭頂原本柔軟的觸鬚像是被電擊一般,開始感湧上心頭,令他瞬間呆若木雞。透過鏡子,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已的頭部竟然已經完全變成了一隻烏黑髮亮、面目猙獰的烏賊!
“我去,你什麼時候眷屬化了?”孔老師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現在大體可以理解自已變成一隻烏賊的時候,秀才與邵默涵是什麼樣的心情了。
“他知道得是太多了!”虎先鋒平靜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邵默涵那深藏於意識之中的地方。只見那裡竟然緩緩浮現出了一片漆黑如墨的水塘。這水塘面積雖小,但卻彷彿是一個無底深淵一般,讓人望而生畏。而就在這片黑暗幽深的水塘之中,竟有一個小小的胚胎正悄然生長著。此時,它已然長出了纖細稚嫩的四肢,似乎正在努力掙扎著想要破繭而出。
孔老師眉頭緊皺,一邊不住地搖頭,一邊滿臉嚴肅地圍繞著水塘緩慢踱步,仔細觀察著其中的動靜。幾圈下來之後,他停下腳步,對著邵默涵說道:“我們必須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一旦讓這個小東西順利長大,你就危險了……”
於是乎,兩人稍作休整後便再度踏上征程。邵默涵問題不大,他很快適應了自已的變化。這都有賴於這些年來頂鍋的經歷——頭上頂著一口鍋和頂著一隻烏賊又有什麼區別呢?他早有了那種無懼他人眼光的堅強。而且這一變化帶來的可不僅僅是外貌上的獨特,更是讓其感知能力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提升,對於目前他們的行動是有幫助的。
在他的視野之中,於落秋先前留下的那些印記彷彿化作了一道道流動著的絢麗華光,璀璨奪目而又清晰可見。即便是沒有月光大劍所散發出的光芒來照亮前路,這些印記依然能夠被他輕而易舉地捕捉到,絲毫不受黑暗環境的影響。
就這樣,二人沿著這些宛如指路明燈般的標記一路前行。說來也是幸運,這一路上竟未曾遭遇任何波折。想來應當是先行一步進入此地的於落秋等人早已將這個神秘的墓穴清掃了一遍,所以才會這般順暢無阻。
經過一番尋覓之後,他們終於成功地尋得了那扇至關重要的門。石棺是空的,周圍也有先來的人留下的腳印,與記憶中的細節再三確認無誤後。邵默涵拍了拍秀才的肩膀:“我們進去吧!”
憑藉虎先鋒的力量,二人合力推開了厚重的石門,確認過眼神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
當他們邁入大門的那一剎那間,彷彿時間都凝固了,兩人瞬間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住了。展現在他們面前的,竟然是一片無邊無際、浩渺無垠的宇宙虛空!數不清的星星如同璀璨的寶石般飄浮在這片廣袤的黑暗之中,散發著迷人而神秘的光芒。
然而,這些星星並非普通的天體而是閃耀著光芒的胚胎,就和孔老師之前說的一樣,它們都是活著的。每一顆星星內部都蘊含著一個獨特的生命正在孕育成長。
邵默涵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眼前的星空。就在他手指接觸的瞬間,整個空間頓時像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粒石子一般,盪漾起層層疊疊的漣漪。那些原本靜止不動的星星也隨著這陣波動微微晃動起來。此時此刻,兩人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星辰大海”。這裡不再僅僅是浩瀚宇宙中的繁星點點,更是一個孕育著無限可能和未知奇蹟的神秘世界。面對如此壯觀而神奇的景象,兩人的內心都生出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渴望。那是對黑暗的追求或者說應該是人類本能對未知的好奇。
但有時候,好奇是很危險的。自從來到這個空間過後,邵默涵意識深處中的那個東西正在飛速的成長,它長出了尾巴,長出了牙齒,正在逐漸變成先前他們看到過的幻想中怪物的樣子。
“它要醒了!”虎先鋒喚出兵器,和孔老師一起密切關注著怪物的動靜。
“你有把握嗎?”孔老師問道。
“拿不準”虎先鋒搖著頭,他能感覺到這個東西的強大,即便還是個胚胎。
孔老師嘆了口氣:“哎!盡力而為吧,就算失敗了還有我們兩個當他的陪葬。”
邵默涵無法觀察孔老師口中的那個存在到底是什麼,他也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和心思去探究這個謎團。自從踏入這片宇宙後,便有一種奇怪而又急切的聲音始終縈繞在他耳畔,揮之不去。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潔白無瑕婚紗的女子正站在不遠處向他輕輕招手。她那頭如瀑布般垂落的金色長髮隨風舞動,散發著迷人的光澤,邵默涵不由自主地朝著她的方向邁動腳步。
“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女子幽幽的呼喚著。
“你等等我啊!”呂秀才跟著邵默涵如向著深邃無盡的宇宙緩緩飄去。突然,他察覺到了某種異樣,一股強烈的壓迫感驟然襲來。他猛地抬頭,赫然發現頭頂上方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影,只見那物體表面佈滿了無數巨大且粗壯的觸手,它們正不停地蠕動著,彷彿擁有生命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隻觸手上端竟然還生長著一隻圓溜溜的眼睛。遠遠望去,這一團由眾多觸手聚集而成的球體宛如無數只水蚯蚓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個令人作嘔的怪物。
邵默涵的身體扭動著,他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住,緩緩地朝著那些蠕動的蚯蚓們纏繞的核心處飄去。秀才見狀,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來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滑動著雙手,拼命地追趕過去。然而,此時的他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已這個匆忙的舉動將會引發怎樣嚴重的後果。
隨著秀才雙手急速滑動所產生的無規則漣漪迅速擴散開來,整個空間內原有的平靜瞬間被打破。原本安靜沉睡在胚胎之中的那些個未知存在,似乎受到了外界的干擾,正一點一點地從沉睡中甦醒過來……
“哇啊!哇啊!”就在秀才快要抓住邵默涵雙腳的時候,如嬰兒般的啼哭聲突然響起,整個空間開始劇烈的晃動。突然,一股充斥著憤怒與狂暴的情緒開始不斷的衝擊呂秀才的意識——它很餓。面前這個巨大的肉球晃動起來,觸手被生生的撕裂,球形的表面露出一道巨大縫隙,裡面一片漆黑。剎那間一股巨大吸力扭曲著周圍的空間,空間就像一張布被扯住了角落露出褶皺。
“不!我完全無法理解。”孔老師透過邵默涵的眼睛看著發生的一切,他的人生觀崩塌了。他所學過的知識,所接受過的教育,那些理論都在一瞬間崩塌了。甚至他對自已的存在產生了質疑,因為宇宙中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存在,那麼毀滅是完全無法抗拒的事情。
呂秀才也放棄了抵抗,他的狀況和孔老師差不多。巨大的引力把他們吸進了肉球的內部......
在這裡,時間已經不能作為一個準確的維度來衡量和計算了。一千年?一萬年?在這片漆黑的海洋中,什麼都沒有。只能像飛蛾一樣,本能朝著有光的地方前進,下墜,盤旋,隨波逐流,連塵埃都算不上。究竟過了多久呢?沒人知道。
“你們是人類?”忽然,有一個意識將他們喚醒。“我在這裡!”
他們二人小心翼翼地順著那神秘意識的指引,緩緩轉動身體,目光投向了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方向。在那裡,有一個透明的魚缸,而當他們看清魚缸內部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裡面竟然盛放著一顆鮮活跳動的人腦!那顆大腦在水中微微顫動著,似乎正與周圍的環境相互呼應。
\"不要驚訝,就是我,正在和你們說話呢。\"突然,一個聲音在他們腦海中響起。呂秀才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他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這時,他注意到邵默涵就漂在離自已不遠的地方,心中頓時踏實了許多。
\"鍋兄?\"呂秀才試探性地問道。
此時,他們三人以及那顆神奇的腦子之間彷彿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聯絡。無需開口,彼此的想法就能透過心靈感應的方式清晰傳遞。
\"我們究竟在哪裡?\"呂秀才滿心疑惑地將問題傳遞給了對方。
“海底!”腦子回應道。
“你是誰?”
“我是腦子。”它回答道。
“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嗯”腦子劇烈跳動了兩下,彷彿正在思考:“這也是我想問的。”
“呃......那你在這裡幹什麼。”呂秀才問道。
“很顯而易見不是嗎?我是個腦子,我還能幹什麼?我只能思考。”
“......你在思考什麼?”
“我在思考要思考什麼的時候,你們打斷了我的思考。”
“哎......”呂秀才嘆了口氣:“作為人類的我是沒轍了。鍋兄,問它些高緯度的東西。”
“你們可以留下來陪我一起思考”腦子突然邀請道。
“也不是不行”邵默涵沒有回絕“你在這兒多久了?”
“多久?”腦子又跳動了兩下“你問的是時間嗎?時間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
“那我們就問點有意義的?”呂秀才挑了挑眉毛:“我生從何來,死往何處?宇宙誕生的意義是什麼?我和宇宙之間有必然的聯絡嗎?宇宙是否有盡頭,時間是否有長短,過去的時間在哪裡消失?未來的時間又在何處停止?我在這一刻提出的問題,還是你剛才聽到的問題嗎?”
“你問的這個問題非常的龐大!”腦子回應道:“但並不難!”
“啥?”秀才愣住了。
腦子劇烈的跳動著:“汝生為塵埃,死亦為塵埃。宇宙誕生毫無目的,你和宇宙之間存在的聯絡是一個錯誤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沒有具體化,十分的空泛。宇宙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你存在的宇宙,你不存在的宇宙,你創造的宇宙。答案分別是,沒有,沒有,不確定。宇宙有盡頭,時間沒有長短,過去的時間不會消失,未來的時間也不會停止,因為它們根本就不存在!回答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