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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警告

見柳月蟬就在菀笙面前行禮,沒人去扶便決計不起來一般。

新雨便想要上前。卻被菀笙攔住。

菀笙自己走向前去,伸手托住了柳月蟬的手肘。

“柳姐姐,快請起來吧。”

菀笙貴為正室,受柳氏的妾禮乃是天經地義。可菀笙不但親自將柳氏扶起來,甚至口中稱她為“柳姐姐”,這便驚得在場人都瞪圓了眼。

柳氏終究是太傅之女,自是在禮儀之事上最為明白,這便驚得不敢起身,連連說,“奶奶折煞賤妾。”

菀笙溫煦而笑,“咱們的體面,不過都是夫君給的。柳姐姐怎忘了,那日初相見,世子爺便親口囑咐過柳姐姐,不必給我行禮的。”

“世子爺也囑咐過我,說柳太傅為國盡忠,姐姐的年歲又比我大,叫我不準在姐姐面前擺正室身份的。”

菀笙這麼說,柳月蟬已是尷尬得抬不起頭來。

“奶奶千萬別這麼說,賤妾豈敢。”

菀笙親自抬手,替柳月蟬攏了攏散落在鬢邊的髮絲,“柳姐姐一向儀容得體,今日髮髻亂了,想必並不是自己故意。”

任誰都能猜到,柳氏的頭髮亂了,必定是被金袖給撕搏的。

菀笙轉頭吩咐,“新雨,服侍柳姑娘梳頭。”

新雨忙屈膝應了,也一臉恭順地來扶柳月蟬的手肘,當真如對待菀笙這個本主兒一般。

柳月蟬就更是慚愧得滿面通紅,連連給新雨回禮,“不敢勞動姑娘,我自己來就是。”

還是耿忠家的趕忙吩咐愣在一旁的兩個小丫頭:“畫眉、鸚鵡,你們兩個在那杵著做甚?還不來伺候柳姑娘梳頭去?”

因柳月蟬正式名分未定,故此府裡先給只撥了兩個小丫鬟負責灑掃房屋、來往使役用的。

至於貼身掌管釵環、盥沐的大丫鬟,便總得等柳氏名分定了,才好正式撥調。

畫眉、鸚鵡兩個跟喜鵲是一撥兒,都是十二三歲的小丫鬟,叫金袖今兒這麼一鬧,早就嚇得不知所措,哪裡還敢上前護著柳月蟬去呢。

耿忠家的這麼一吼,兩個小丫鬟趕緊哆哆嗦嗦上前。

一個柳月蟬楚楚可憐,兩個小丫頭哆哆嗦嗦,便顯得這主僕三人的處境著實悽慘了些。

.

菀笙這般善待柳月蟬,卻完全沒搭理金袖。

金袖原本火大,這便更壓不住了。

她便勾著手臂盯著菀笙冷笑:“果然是陪嫁丫鬟的出身,可真放得下來身段!”

菀笙這才抬眸望住金袖,“這大清早晨的,整個侯府裡都回蕩著郡主的高聲亮嗓,便連金雞報曉的聲息都給壓了下去。”

“郡主不愧是草原上長大的女子,這嗓門兒著實是好。不過我不能不提醒郡主,在我們中原,‘牝雞司晨’可不是什麼好詞彙。”

叫菀笙這麼揶揄,就連畫眉和鸚鵡那兩個小丫鬟都險些樂出聲來。

金袖氣得面色發紅,“我不過是來找她,想跟她換個院子住罷了!可她卻是矯情,推三阻四,怎麼都不肯!”

“若非她這樣,我何至於與她吵起來?”

耿忠家的都忍不住問,“郡主要跟柳姑娘換院子住?這話又是從何說起的?”

侯府規矩這麼嚴,安排你哪兒住就哪兒住著,還帶自己隨便換的?

金袖便是冷哼一聲,“因為我聽說,她住的這個院子,才是從前世子爺的正室所居的院子!”

“那這院子就合該本郡主居住。憑什麼給她一個賤人住!”

柳月蟬聽了便也是一驚,也顧不得梳頭,急忙又披頭散髮地站起來,兩眼望住菀笙,已是含淚。

“奶奶,賤妾冤枉……這院子,竟然是先少夫人所居?賤妾委實不知。若早知道,賤妾必定不敢如此僭越。”

菀笙嘆口氣,搖搖頭。

“我中原的宅邸安排皆有規矩,長幼有序、尊卑有度。便如侯府正堂自然是侯爺居住。便是侯爺溘逝了,在世子爺承繼爵位之前,正堂依舊唯有太太才能住得。”

“可是「煙雲」、「流霞」這樣的院子卻不同。它們都不是府里正廳正堂,不過都是園子裡因時因景而設,散佈各處的院落罷了,不必緊著正宅裡的規矩。”

菀笙說著瞟一眼金袖:“郡主訊息倒靈通,小姐生前的確住在「煙雲」。但是「煙雲」也並不是世子婦禮儀規制上的所居之處,只不過是小姐當年喜歡這院子的風景雅緻,故此她才住進來罷了。”

“若依郡主所在乎的,「煙雲」唯有正室方能住的話,那這院子我自己搬進去住才是,不但不能給柳姐姐;饒是郡主,我也是不給的!”

金袖便冷笑,“我只問你,既這兩個院子不分尊卑,那你們為何不給我住這「煙雲」,反倒要讓我去住「流霞」?”

菀笙眸光淡然,“我中原園林的取名,皆因景緻不同。「煙雲」因院中一年四季皆以素白花卉點綴。每逢月夜,花影便如煙雲輕籠。”

“小姐當年住進「煙雲」,便也是喜歡它的清雅。”

菀笙看一眼柳月蟬,“柳姐姐一身素裙,不施脂粉;再者書香傳家,氣質淡雅,便與「煙雲」相契相合,故此太太和我都覺著她適合住在「煙雲」。”

此事是太太同意的,耿忠家的也知道,便也點了點頭。

菀笙又道:“而「流霞」,也因院中種植花木皆為紅色,燦若霞光。”

她瞟一眼金袖身上,“郡主身份雍容華貴,衣著色彩豔麗,自然更適合「流霞」。”

“安排郡主住在「流霞」,非但不是不敬,反而是太太和我用心的考量。沒想到郡主非但不領情,反倒鬧成這樣。”

菀笙不疾不徐,娓娓而談,金袖梗著脖子聽著,想反駁卻不知該從何反駁起。

畢竟中原這園林風景的講究,她一個西涼人總難窺到門道去。

她便咬了咬牙,“不論你怎麼說,可我就是知道,你們都是故意對那賤人好,反而冷落我去!”

菀笙皺了皺眉,“郡主既這樣刁難,那我便也說句心裡話。”

“郡主,此乃大越,天子都城。柳姐姐是我大越子民,父親更是我大越太傅、天子恩師……而郡主呢?西涼乃是我大越之敵!”

“在郡主和柳姐姐之間,郡主難道覺得我們應該冷落柳姐姐,而讓郡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嗎?”

菀笙這樣說,便連耿忠家的,連同柳月蟬的那兩個小丫鬟在內,所有人都不由得露出同仇敵愾之色。

金袖氣得咬碎銀牙,點指著菀笙和眾人,“行,你們一起欺負我是吧?”

菀笙淡淡垂下眼簾,“郡主既敢隨世子爺回我大越來,難道就沒想到過這樣一天麼?”

“郡主既然敢來,便得扛得住我大越子民的白眼!若受不得,又何必要來!”

金袖看眼前情形,越發孤掌難鳴。

她便冷笑問,“世子呢?我要見世子!”

菀笙點頭,“好啊。世子爺出門去了,郡主要想見世子爺,便也只好出門去追。”

“不過郡主要小心,若是出了侯府,行走我大越的街道……那到時候就會有千千萬萬大越子民的冷眼!郡主可千萬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