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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醜妻

這一晚上,沈漱石與菀笙聊到很晚才睡下。

外頭人不知道兩人是在做什麼,只是看龍鳳雙燭高燃近天明方熄,便都垂首意味深長地笑笑。

未來家主與主母夫妻和諧,那個侯府才會風調雨順,他們這些當下人的也才有好日子過不是?

次日一早,菀笙難得又親自送了沈漱石出院門。

沈漱石頗有些留戀,馬匹備好了半天卻不肯上馬,反而轉過身來與菀笙呢呢噥噥地說話。

“……我瞧著你昨兒打的那個穗子甚好。不如你替我找塊玉,用那穗子給絡上,趕明兒配官服穿。”

菀笙便噘了噘嘴,“世子爺配著官服用的,我可不敢獻醜。若是編得醜了呢,豈不叫同僚笑話?”

沈漱石便笑,“怎地,擔心他們以為,穗子醜了,便是代表人也醜?”

菀笙繃起臉來,“我本就不是美人。”

沈漱石壓住心底嘆息:這小丫頭,從來不知道她自己有多清麗動人。

他便一笑,忍不住伸手在菀笙手腕上按了按,”那也好。正所謂‘醜妻近地家中寶’。”

菀笙忍不住“嘁”了一聲,抽回手來,扭頭回身,作勢不理沈漱石了。

沈漱石朗聲輕笑,目送菀笙背影上了臺階,才輕輕閉了閉眼,然後霍地轉身上馬。

那次第,竟當真像男子對意中人那難以遏制的歡喜與心動一般。

馬蹄聲遠了,就連空山和新雨兩個都忍不住笑著湊到菀笙身邊嘀咕:“婢子們賀大奶奶的喜了。”

菀笙無奈搖頭,“世子爺和我不過一起演了場戲,唬外人的罷了,虧你們兩個也信了。”

空山和新雨便對視了一眼,雖說都暗暗嘆口氣,不過卻還是忍不住提醒,“……我們瞧著,世子爺那情態不似虛飾。”

菀笙搖頭,“那就是世子爺演技高,出神入化以至可輕易拿捏人心。”

菀笙悵然抬眸,望向「煙雲」的方向:“他心裡真正喜歡的,是柳月蟬。”

“若不是我昨晚將那兩碗菜分賞給金袖和香冬,你們以為世子爺昨晚還會回來麼?”

新雨便也是嘆了口氣,“便是世子爺自己想回來,那柳氏必定也是纏著不放的。”

“說起來這柳月蟬也是個忘恩負義的。昨兒奶奶剛為了護著她而跟金袖衝突了一回,結果她晚上就想留世子爺同宿……若她有半點心,昨晚上即便世子爺自己想留在她那,她都應該往外推,讓世子爺回來陪奶奶才是。”

空山和新雨兩個簇擁著菀笙回屋坐下。

空山也道:“還是奶奶思慮周全。昨兒那事,表面看起來是金袖鬧,欺負柳氏;可是若反過來看,何嘗不是柳氏想以示弱無辜的方式來爭寵?”

“她心下最清楚,世子爺對她的情分裡,疼惜佔了大半。於是她便索性誇大昨日吃虧的情形,便可引得世子爺心疼。果然,世子爺晚上回來便直奔她那邊去了。”

“自打世子爺回來,便遵太太的命,每晚只宿在奶奶這兒;可是昨晚上,世子爺好懸就為柳氏而破了例。”

“倘若世子爺為柳氏破了例,便就是擺明了讓如府里人都知道,柳氏的地位不但在香冬和郡主之上,甚至還可以與奶奶爭一爭的。”

菀笙便忍不住清冷一笑,“世子爺連柳月蟬的份例,也已經定得與我一樣了。若是再叫柳月蟬昨晚上得了手,那以後我與她之間,還真就不好計較了。”

“我昨兒已經護了她一回,給足了她臉面;那昨晚上便不能再給她臉。否則,她當真要蹬鼻子上臉了。”

新雨聽著也止不住地咋舌,“跟金袖比起來,柳氏才是真正厲害的角色。”

菀笙點頭,“沒錯。金袖雖說耀武揚威,但其實不難防;倒是柳月蟬,每一回若不留後手,必定被她鑽了空子去。”

空山便也皺了皺眉,“更何況她生的是兩個兒子,這便會更直接威脅到瑾哥兒的地位。”

“從她自己那邊來講,她縱然不為自己,也得為兩個兒子的將來而爭個短長。”

菀笙便點頭,“所以在金袖、柳月蟬她們的名分正式定下之前,我便絕不能讓世子爺留宿她們的院子。”

“這正室的體面,我是要的。不是為了我自己,也要為了瑾兒和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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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居處,「蘭畹」。

菀笙將擬好的一份單子呈遞給沈夫人,“媳婦根據那日王婆所薦人選,擬了這樣一份單子,還請太太過目。”

沈夫人一看,原來是菀笙打算以沈漱石平安回京為理由,連續設宴數次;以及再依託節令,再召集各府女眷聚會數次。

還有,菀笙也按著接到的別家聚會的帖子,打聽了一同出席的人選,想要在別家製造幾回偶遇的。

這一張單子的安排下來,竟然是從今年仲夏,一直綿延到明年初春去。

沈夫人便笑:“那王婆倒是豪爽,竟一口氣舉薦了二三十人,短時間內又如何相看得完。也難為你,竟安排了這麼多場聚會,只為一個一個將她們都看一遍。”

“菀笙啊,叫你費心了。”

菀笙忙起身卻過,“給二叔挑個良配,這自然是頂頂要緊的事。媳婦這個當嫂嫂的,自然應盡心竭力。”

沈夫人滿意點頭,“好。那就依著你的意思去安排吧。”

目送菀笙離去,韓嬤嬤便嘆了一聲,“老奴瞧著,大奶奶對給哥兒尋親這事兒,倒並無半點不樂意。”

沈夫人便也嘆口氣,垂下眼簾去繼續數她的念珠。

她又如何不知,這些年來,菀笙對漱玉並無旁的心思。她一門心思都在侍奉元風,照料瑾兒和珠兒那兩個孩子之上。

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她那個痴兒一廂情願的罷了。

若非如此,她這些年過來,又如何能容得菀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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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笙回了「聽雪」,便傳下令牌去,叫府裡管酒饌、蔬果、花木的管事婆子,按著接下來的飲宴安排,列單子報銷項,也好統一控制成本。

管事婆子們一見府中又要熱鬧起來了,她們便也都跟著先興奮起來。

過去長長的七年,永安侯府一次飲宴都沒辦過,叫她們都覺著冷清。

當然更重要的是,有銷項,她們才好有些油水。

她們便都主動地給菀笙提建議,宴席該設在何處,設何樣的坐具、酒器、歌舞,抑或又加投壺、雙陸等玩項。

菀笙靜靜聽著,目光從她們臉上一個個滑過去,將她們的神色全都收歸了眼底。

等她們散去,菀笙便也有些意興闌珊,歪在迎手枕上。

蓮動上來給菀笙捶腿,便也笑,“瞧她們興高采烈的,跟要過年了似的。”

“出門的時候,竟好幾個還提了提裙帶,一副要施展拳腳、大賺一筆的神情。”

叫蓮動說得,菀笙也緩緩勾起了唇角。

“嗯,你這回瞧得倒是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