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苗苗是幸運的，她得救了。
小巷裡剛有兩聲槍響，一槍打在挾持者身上，另一槍還打在挾持者身上。
雖然不太清楚他是怎麼辦到的，但他真是一個槍法上的天才，他持槍證只花了三小時就考到，考完就買了把槍臉都沒藏的上路並馬上徹底上路了。
最厲害的是，逃跑的槍手給的那一槍是打在他胃部周圍，並不致命。而他自己慌亂之下的反手一槍——極有可能是便宜槍的走火則一下打進了肺部，且子彈還卡在了脊椎裡。
考試糊弄糊弄的是自己的未來，考證糊弄糊弄的是對自己的生命。
珍惜生命，嚴查考證規範，從罪犯做起。
“那個人身上有非常濃的爛葡萄味道，聽他的腳步聲，即使穿著運動鞋也太輕了，要麼是受過專業訓練要麼是體型瘦小。”
高苗苗的鎮定讓許多新入職的警員都十分訝異。
而她坐在車後座上，裹著毛毯喝著熱奶茶，依然井井有條地敘述著這一輪的所見所聞。
為了防止轉述出錯，盧青一直向杜雁函開著擴音。
“葡萄汁的味道……”杜雁函掛掉電話，微微側頭向趙央問詢，“昨天這味道有這樣濃郁，濃到快腐爛了嗎？”
“M……我，我怎麼知道？”
“沒有。那他這一天內一定有購買或者提取新的葡萄汁了。說起這種怪味兒，你知道有一個牌子致力於做全鮮榨果汁嗎？叫原汁圓味的。”
“……”
“不知道也沒什麼關係，畢竟這個品牌已經連續五年資產縮水，只在本地還有些銷量了。他們的甘蔗汁和蘋果汁還有些好評，葡萄汁的話就只有那些獵奇博主會買了。”
“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打發時間而已。”
打發時間，鬼才信。
趙央實在有些後悔之前行動時有些不過腦子，要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裡，最多也就是每天餓死第二天重置重開，結果現在可好……
他瞥著杜雁函沒什麼表情的側臉，內心不禁思忖。
對這個世界的規則不瞭解，實在是太麻煩了，他甚至分不清這是這位警探的自作主張還是這個世界對證人們的常規要求。
不過警探總歸還是個正義陣營的人，一會要是真的堵到那位兇手……
等警探出手把人制服，他肯定要趁亂給人一腳。
“好了，就在這兒了。”
杜雁函的車剛停下，那邊的女交警就走了過來，手上厚厚的罰單隻剩下幾張，隨手寫了兩句就要往杜雁函的車上貼。
“等等，”杜雁函搖下車窗，也遞出去一張紙，“這邊辦案，調點人手過來。”
女交警平淡地看過來，他也平淡地看回去。
最後到底是交警放棄，把寫完的罰單往自己口袋裡一揣，拿起對講器吹了兩下口哨就走了。
“人手？”
找道上的交警要人手？這會不會有點太道上了？
杜雁函把頭縮回來，將那張他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紙重新摺好放回兜裡：“在這裡你要想好好生活，最重要的就是和這些交警打好關係，藤光市道路系統並不發達，所以這時候那些交警找來的人就能發揮出大作用了。”
趙央聽在耳裡記在心裡，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這些話他不該跟盧青交代嗎？跟我說什麼呢！我又不是他徒弟！
趙央也是昏了頭了。
盧青是正經考上來的警員，他也不是警探的徒弟啊。硬要說的話，盧青師傅應該是當時休息室裡那位更胖點的監察員，由此可見他佩服杜警探是有些原因在的。
他們說著，那邊交警調來的人也陸陸續續到場了。
並不是趙央以為的荷槍實彈的警察或者是扛著棒球棍的黑道，而是各種型別的車輛和揹著包的各路演員。
一輛2路公交車就停在離車站不遠的地方，隨時可以打火向前，假裝自己剛剛到站。
兩個計程車師傅把自己的車停在路邊，雨刷上夾著偽造的罰單，一個誇張的罵罵咧咧，一個抽著煙聽著。
“這些都是有合法持槍證的人，參與這種活動重要的不只是獎金，還有露臉的機會。”
“向誰露臉啊，警方嗎？”
“娛樂圈、保全公司、輔警，甚至是黑道。”
“……”
Ok，fine.
是他有些過於不瞭解行業生態了……哎，你別說！他現在這副身體又高又壯的，說不定也有武打的戲可以拍呢？不說是超越李小龍，慢放加摳圖，他還是可以勝任的嘛！
就在趙央胡思亂想之際，一個穿著黑色冬帽外套的瘦小男人走入了他們的視野。
趙央眼神好的不行，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藏在陰影下面的下巴，他朝杜雁函一點頭，杜雁函隨即從車窗扔出了個塑膠瓶。
古有摔杯為號，今有亂扔垃圾為號。
公共汽車駛進車站，嫌疑人也立即快走幾步。
遺憾的是，他今天註定趕不上2路汽車了。
“槍在左邊口袋。”趙央提醒道。
杜雁函點頭下車。
要不是曾經見過他十幾米開外一槍打掉了犯人自殺用的小刀，光看他的走姿和身板是絕對看不出這是位練家子的。
趙央趴在車座上。
十字巷殺手自幼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對人類社會的不瞭解程度和他也差不多。
根據杜警探的推測，他在非作案時間不會有太大的攻擊性，而從電話那頭傳來的訊息可以得知，他的確剛剛擊殺了一位受害人，即使那個受害人當時正作為一個加害者存在。
他危險性應該不大……
“甚至是黑道。”
杜雁函的這句話突然迴響在他的腦海，那根代表著危險的雷達滴滴作響。
是哪一個有問題？會在什麼時候出問題？
趙央一把推開車門脫下外套，如同抓豬一樣罩住了計程車司機中的一個，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壓倒後一隻膝蓋壓住他的上身，另一隻膝蓋跪在他已經翻轉的胳膊上，奪過槍支踢得老遠。
“我去！”旁邊的另一位計程車司機感嘆一聲，當場掏出手機開始錄影，“驚呆了老鐵們，這是什麼表演？今天這一出聲東擊西啊朋友們！就在我的眼前發生……”
趙央趕緊扯起外套的一角遮住自己的臉，下面那位危險分子險些遭皮夾克勒頭窒息。
那邊，殺手見事有蹊蹺即刻向反方向逃竄，兩槍示警後他慌不擇路直翻過了兩個高牆把杜雁函遠遠甩在了後面。
“不追了嗎！”趙央高聲問道。
杜雁函轉著拉上了保險栓的手槍，語氣難得十分愉悅：“追不上咯。”
趙央冷靜了下來。
啊，牆的那邊……可是地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