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冬見他臉都紅透了,哪會不明白,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
“這藥是昭德皇后補身子用的,極為名貴,當年娘娘拿來時,我找人查驗過,”
“醫師說男子用只會陽事不舉,身形纖瘦,卻不會傷人根本,只要停藥就會恢復如常。”
虞幼文有些尷尬,又有些羞恥。
他扶起柳冬,輕聲道:“繆世瑛說皇上密令只留女嬰,是怕皇祖母再掀風波。”
“可我出生時並未錄天潢玉牒,不算皇室中人,這些年也沒人入府查驗,為何皇祖母還要讓我遮掩身形?”
柳冬目光沉凝,搖了搖頭:
“屬下也不知,昭德皇后薨逝後,娘娘便生了場大病,當時遍尋名醫才治好,可自從身子痊癒,她行事便極為偏激。”
何止是偏激,簡直殺瘋了。
柳冬憶起舊事,至今都覺得毛骨悚然,昭德皇后難產而亡,後宮便三年無皇嗣降生。
不是帝王長情,是繼後不許。
但凡誰被皇帝臨幸,都等不到避子湯,直接被皇后當眾杖殺。
直到太子三歲時入主東宮,迫於百官壓力,崔皇后才替陛下選秀,一大批依附崔家的貴族小姐入宮。
誕下的皇嗣由中宮教養,諸皇子一起長大,與太子極為親近。
當時皇后已經放權,將各部司科道的人都交給了太子,甚至為他迎娶手握重兵的安南將軍。
她以為東宮穩若金湯,再沒人能動搖太子的地位,誰能想到四王的生母賢妃,會被皇帝煽動。
聯合母族薛家,籌劃出東宮謀逆案。
後來太子被下獄,二皇子為求皇帝開恩,撞了盤龍柱,死諫身亡。
三皇子被幽禁南宮,六皇子被打折了腿,太子聽聞訊息,悲痛之下,認罪自裁而死。
因此一事,兩方人馬都死了不少,就連賢妃也被皇后削了四肢,做成人彘。
賢妃的父親當時官至兵部尚書兼武極殿大學士,在巡視河道時落水身亡。
四王虞景淵當時才十五歲,三天兩頭遭人暗殺,被薛家派人嚴密保護,後又送到東南抗倭。
一場殃殃國禍,沒人是贏家。
皇帝廢了四個兒子才收攏的皇權。
不到五年,便被太子殿下極盡打壓計程車族瓜分乾淨,重新成了龍椅上的擺設。
這些舊事,虞幼文聽過很多遍,他眼露哀傷,把繆世瑛的供詞說了。
柳冬聽完沉默良久,才輕聲道:
“娘娘是真心疼愛太子殿下,當年的事,屬下敢以性命擔保,皇后絕無謀害之意。”
虞幼文黯然偏頭:“我知道,”
他恍然站起身,漫無目的地掃了一圈屋裡,此時日已西斜,屋中光線昏黃。
他走到窗邊,手指扣緊窗欞:“是皇帝不喜父親。”
柳冬欲要說些什麼,卻見虞幼文的恍惚神情緩緩轉變,甚至微微亮了眼眸:
“冬叔,柳姨只聽皇祖母的話,向來報喜不報憂,我不太放心,你讓人進宮看看罷。”
柳冬輕聲應了,順著他的視線,看到書房外走來一個高大人影。
那人正抻著袖子,不像樣地蓋在鼻尖聞,舉止說不出的猥瑣。
柳冬踱步出門,與林燼在簷下相遇。
短短一瞬,他便在濃郁的澡豆香氣下,敏銳地嗅出一絲血腥氣。
想起這人方才舉止,柳冬突然就釋然了,錯身而過時頷首行禮。
他這態度,比柳秋動不動拔刀好太多了,倒讓林燼一時沒反應過來。
林燼進了屋,徑直走到窗邊,從後擁住了虞幼文:“那人就是冬叔?”
虞幼文沒回頭,輕輕嗯了聲。
林燼習慣了他的冷淡,也不介意,摸得很開心。
“昨兒夜裡不是說好我去接他嗎,你去詔獄做甚麼?”
腰上的手讓人心裡悱惻,自已太無恥了,虞幼文想,裝成姑娘跟個男人黏糊糊的膩歪。
等以後被戳破了,不知要被罵成什麼樣。
這人在他面前裝斯文,極少說髒話。
但之前他偶然間聽到林燼罵辛捷,那嘴皮子利索的叫人害怕。
寥寥幾句粗鄙髒話,就讓人恨不得從未降生。
這是個兵痞無賴。
虞幼文受著撫摸,心裡忖度他到時會用哪些詞兒罵自已,然後氣得不理他。
“你不說我也知道,”林燼跟他咬耳朵,炫耀地說,“你怕我不講規矩,落人話柄,你是為我好。”
虞幼文微偏頭:“自作多情。”
林燼牽著人,往圍屏後的大榻帶,他間歇性耳聾,聽不見那四個字。
他一邊走,一邊蹙眉低聲道:
“聽他們說虞景淵罵你了,陛下今日派人送了信,過幾天夫君就能給你出氣。”
虞幼文捏著被水泡皺的手,有些分心,他在想林燼為了洗乾淨血腥味,泡了多久澡。
坐到榻沿,虞幼文伸手,目標雖然明確,動作卻極為緩慢。
誰料半路被劫住了手腕。
林燼捏著他的指頭,戲謔地說:“這麼喜歡玩兒呢,話都聽不見。”
“啊?”虞幼文懵懵然抬眸。
待反應過來,他覺得面上掛不住,騰地紅了臉,訥訥地接話:
“皇帝準備動手了?”
林燼就著窗外昏黃的光,湊近看他臉上的緋紅:“幼幼不好意思了,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是被說中了,他確實喜歡。
虞幼文揪著袖子,望著林燼興奮狂熱的眼神,只好用發怒來掩飾。
他騰地站起身:“是誰喜歡玩,不是你要我給你搓的!”
林燼看他發火,嗓音都氣變了。
他急得趕忙抓住他的手:“是我是我,”他說慣了軟話,這時都不帶思考的,“好幼幼,是我的錯,別生氣了。”
虞幼文順著他的力道,側坐在他膝上,想了想,將腦袋靠在了他頸窩裡。
他少有主動依偎過來的時候,林燼抓住機會順杆爬:“幼幼,我解你外衣行不行?”
為了讓這要求更合理,又接著說:
“被窩裡暖烘烘的,你穿那麼多,捂了汗,待會出去被冷風一吹,容易生病的。”
虞幼文算是看明白了,這流氓就是想循序漸進,將他一步步剝光。
可他身前一馬平川,褻衣又單薄服帖,這讓人有點為難。
就這考慮的一會兒功夫,林燼的手已經摸到後腰的衣帶扣上了。
虞幼文撿了摺扇,輕輕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