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西施眯縫著眼睛回看江玄，想湊近點看清江玄的表情又不敢，顯得很滑稽。
江玄擺了擺手：
“去給我找些黑火藥，要最烈的那種，再給我找些亞麻布、厚紙片還有豬油牛油，我要用。”
方西施現在眼睛裡只有眼鏡，隨便招呼過來一個吏員，吩咐他去尋找江玄索要的這些東西，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其實這些東西才是江玄今天來工部的最終目的。
他準備按照科技樹的指導，做出現階段最基礎的紙殼子彈。
雖然鋼鐵已經可以成型，但江玄覺得路要一步步走，畢竟馬永成因為那把轉輪槍差點搭上性命，他覺得還是先讓牛馬歇息一下比較好。
那就只能江玄親自來搞研發了。
好在材料齊全之後，按照科技樹的指引，江玄很快就實驗出了紙殼子彈承載底火、彈丸等材料的極限，確保他那把轉輪槍的引火刺針能第一時間刺穿彈殼外壁引燃裡面的底火。
然後微微進行調整之後，一枚可以快速裝填的子彈就造出來了。
江玄正對著光欣賞親手製作出來的成品，忽然胳膊被猛烈撞了一下，子彈掉在地上散落一團。
江玄正準備破口大罵，就看見方西施左搖右晃，好像喝了三斤悶倒驢。
他的鼻樑上，架著兩個鏡片，中間用鐵絲纏繞固定起來。
“尚……尚書……尚書大人，您看這……嘔！”
對著江玄說了半句話，方西施終於一個忍不住，稀里嘩啦吐了出來。
沒辦法，太暈了。
頓時江玄坐的這個半封閉式的工位就瀰漫著一股強烈的韭菜盒子味道，周圍十幾個工位很快就伸出各式各樣的腦袋來，來回瞧到底是誰把吃食帶進虞衡司來了。
江玄都快被這味道給燻暈了，趕緊邁出來。
方西施還在那兒道歉呢，但是一抬頭髮現天旋地轉，更是一口又吐出來。
這下週圍人可都被喚醒了，紛紛走出自已的工位往這邊湊過來。
“方侍郎，你臉上這是什麼？”
一個官吏可能和方西施關係比較好，沒有經過方西施同意就摘下眼鏡來，學著方西施的樣子戴在自已臉上。
然後他就晃晃悠悠，起初還一臉興奮好奇，很快就開始皺眉，然後就嘔！
他也吐了。
江玄捂著鼻子，這貨中午吃的一定是醃芥菜。
又有一個不信邪的搶過眼鏡戴在臉上，但很快他就摘下來了，對著其他人搖搖頭：
“這東西邪得很，不行了，我暈，嘔！”
不過這人只是乾嘔兩聲，臉色蒼白地倚牆而坐。
這都三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面前了，可偏偏還有人要上手去嘗試眼鏡。
“別動，我一定能駕馭這東西，就快了，等等……嘔！”
江玄就奇怪了，這該死又莫名其妙的勝負欲是怎麼回事啊？
最後接過眼鏡的是個女子，也梳著男士常用的髮髻，看起來頗為英氣。
她小心翼翼地戴上眼鏡，起初還不敢睜眼，但睜開之後好奇地四處張望一番，忽然驚喜笑道：
“哎，我能看清了！哇，好清晰啊！這是什麼東西，好神奇，我竟然從沒有看到過如此清晰的東西！”
她就像是剛剛恢復視力的盲人一樣，來回嘗試著向各處去看，越看越興奮，嘴巴像是機關槍一般和周圍人分享自已的感受。
一時間這個臭氣熏天的工位聚集了不下二十多個官吏，還沒常識過的人抻著脖子看這位女官的表現。
“你叫什麼名字？”江玄的聲音終於響起，不過他是捂著鼻子和嘴說話的。
“什麼？你是在問我嗎？”女官回過頭來，晶亮的眸子看向江玄，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自我介紹道，“下官楚雲燕，還未請教大人。”
“我叫江玄，暫代工部尚書一職。”
周圍安靜了一瞬間，這幫研究狂人們才意識到，自已的頂頭上司就在一眾同僚們貢獻的嘔吐物裡和自已這幫人一同度過了這麼久。
怎麼忽然感覺好榮幸的樣子？
這時候，殿宇盡頭的大門又被粗暴踹開，剛剛那十幾個土黃色身影端著水桶水盆衝了進來，但四處掃視之下沒發現起火的地方。
楚雲燕朝他們招招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幾位大哥，這裡需要清理一下。”
救火隊的十幾人茫然走過來，毫無心理防備的情況下差點被撲鼻的氣味頂一個跟頭。
無奈來都來了，他們只能拿手裡的水沖洗地面，悲催地取來恭桶收集綠色、黃色、乳白色的各種奇葩物體。
江玄實在是看不下眼去了，拍了拍楚雲燕的肩膀，帶著她躲開了這裡。
“尚書大人，卑職想問問為何他們戴上這東西都會吐，而我戴上卻看得無比清晰？莫非卑職是萬中無一的人才？”
看著楚雲燕亮晶晶的眸子，江玄都有些不忍說出真相。
“那個……大概吧。不過有沒有可能是這眼鏡是講究度數的，而且還受瞳距、眼距、散光度數和鬆緊程度的影響呢？”
“啊？這東西叫眼鏡啊，好貼切的名字！尚書大人，這是你發明的嗎？你好厲害啊！”
楚雲燕好像沒聽到江玄說的後半句話，但是拍馬屁的功夫似乎很上乘。
江玄就決定不追究她無知的問題了，畢竟女孩子都是應該被寬容對待的不是？
“雲燕，你別動，等我走過去，我還能研究一下這個眼鏡……”
遠處已經吐得腦袋發飄的方西施努力掙扎著朝楚雲燕走過來，伸出一隻手臂似乎想要抓住楚雲燕。
江玄腦後一涼，莫名想起了經典電影《生化危機》。
無錯書吧“好了，方員外郎不要再糾結這個眼鏡的問題，這東西交給楚雲燕小姐去研究就好。”
“啊？”好不容易挪到附近的方西施，好像聽到什麼天大的壞訊息，本來就頎長的臉徹底拉成了褲帶面。
江玄上前安慰地拍拍他肩膀：
“你放心，你和同仁們還有新的東西要製作，這東西很重要，我交給你們這些，是對你們的考驗。”
說著，江玄舉起了剛才在地上撿起的那枚自制紙殼子彈。
就在剛才，他忽然醒悟，既然虞衡司這幫兄弟這麼喜歡互相競爭，誰也不服輸，那正好成全他們。
“我手裡這個東西，誰先做出一模一樣的一百發，我獎白銀二百兩，第二名獎白銀五十兩，第三名獎白銀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