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就知道元吉琅肯定不會輕易承認，兩年前的事兒他才不會信有人能挖出來。
可惜現在他面對的是彭祖之眼！
“你的幕僚和家臣非死即傷，現在能張嘴指證你的人雖然不多了，但也不是沒有。”
元吉琅臉色再變，腦門上不自覺滲出冷汗，但是仔細想想，應該沒有紕漏才對。
“江公公，你可知道汙衊皇親國戚罪同欺君，一樣是要凌遲處死的嗎？”
江玄笑了，好像聽到多麼搞笑的事情。
“元吉琅，你也就這點本事了是吧？”
御書房裡赫然一靜，不是皇族卻敢直呼國戚全名，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但官員們悄悄扭頭看向元翎，後者竟然面色如常，彷彿剛才那句話皇帝沒聽到一樣。
“江玄，你這閹人是活膩歪了嗎？”元吉琅終於被激起了真怒，揚手就想給江玄來一拳。
可江玄全然無視，在元吉琅拳頭沒揮過來之前放聲質問：
無錯書吧“你確定那三百多百姓真無一人生還嗎？”
元吉琅怔住了，生還？他親眼看著所有百姓哭嚎著被盡數活埋。
“你放屁！”
江玄目光一凝，終於露出殺招：
“周家壩有個傻三你曾聽說過？”
周家壩！
元吉琅這次真的呆了，周家壩他可知道，整個村子都是被他滅的，現在估計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傻三沒死，他六歲的兒子現在已經八歲了。巧的是他現在人就在宣府城外。你說我能不能找到他，他還認不認識你了？”
江玄語速不快，但還沒等說完，元吉琅的冷汗已經溼透了他的衣襟。
“你……你是什麼人，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的？”江玄故意裝作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想必元中尉一路勞頓，還沒來得及聽說陛下新組建的情報機關吧？”
又是那個情報機關？
一眾老臣再次震驚，兩年前！兩年前的事兒皇帝已經開始掌握了？
而且這可是皇親國戚呀！
老臣們大腦極速運轉，他們開始推測江玄嘴裡所謂的情報機關到底佈置了多久，是隻針對浙北兩省，還是遍佈全國？
他們形同鬼魅無孔不入，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監察百官，難道這情報機關已經聚集了成千上萬的人手？
所有人想到這一層都不禁頭皮發麻，皇帝矇蔽了他們三年，一出手就是這等恐怖手段。
在他們眼中，此刻坐在御書案後的那人，儘管完全面無表情，也猶如十殿閻羅，隨時能拘人魂魄而去。
而轉頭再看江玄的時候，官員們也不禁生出敬畏之心。
滿朝上下沒人聽說過這個神秘情報機關，江玄卻能隨時說出情報，可見他才是實質上掌握情報機關的人。
如果皇帝是十殿閻羅，那江玄就該是掌握生死簿的地府判官，誰誰生誰死那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元翎清了清嗓子，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已身上：
“元吉琅，你可認罪？”
元吉琅看了元翎幾眼，又看向江玄，發現這太監的眼神裡只有鄙夷。
他知道大勢已去，沒想到明明此行該是他來將皇帝一軍，讓她放棄那狗屁考成法。
沒想到出師未捷倒把自已給搭進去了。
元吉琅後悔了，他看向王崇厚，後者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我……臣乃太祖晜孫，於國有益，不得怠慢。”元吉琅堂堂國戚，就算他犯了罪，他也不相信皇帝有膽子斬他。
他身後可是站著皇族，皇帝一旦開了對親戚動手的先河，那這江山說不定都坐不穩了。
果然，元翎遲疑了好一陣子，明顯是在心裡做了很多鬥爭，最終淡然開口：
“元吉琅枉顧民生，為貪功草菅人命，現褫奪元吉琅奉國中尉爵，貶為庶民。”
元吉琅一聽貴族身份被剝奪，剛想梗著脖子朝皇帝抗議。
王崇厚搶在前頭出班高喊：
“陛下愛民如子，臣等萬分敬仰！”
剩下幾個老臣也跟著誇起元翎來，只是元翎看向元吉琅的表情還是很無奈，像這種吃皇家糧又刨皇家牆的親戚，她是真恨不得一概殺光了事。
可惜就算是一國之君，也有不能做的事情。
小朝會散去，元吉琅第一時間外面攔住老態龍鍾的王崇厚：
“王尚書這是為何，本中尉不就殺了幾百人嗎，怎麼山賊殺得，老百姓就殺不得，還要奪我爵位？”
王崇厚看似腿腳不利索，可走的卻很快，這說話功夫就已經走出很遠了，他這才回答：
“你還不警醒嗎？陛下這情報機關你可曾有耳聞，他們手裡有多少你的黑料你知道嗎？哪一條能要你的命，你又知道嗎？”
看元吉琅終於表情變化，開始有些害怕了，王崇厚才嘆息一聲開口：
“爵位現在沒就沒了，只要寧王那邊一切順利，將來還愁你個靖難國公不成？”
元吉琅聽到這話眼睛才亮起來，倆人嘀嘀咕咕一路離開皇城。
在高臺之上，元吉琅和王崇厚結伴離去的背影被元翎盡收眼底。
她自言自語道：
“朕的朝堂，現在真是藏龍臥虎呀。”
江玄站在她身後嘿嘿笑了一聲：
“陛下連阿柔都馴得，群臣又能難到哪去？”
元翎微不可察地嘆了一聲。
這些官員，哪一個都比老虎難以馴服，這些人看似對她恭恭敬敬，實際上背後都有龐大勢力依傍，動任何一人都可能牽連甚廣。
光是從今天元吉琅的出現就能看出來，考成法一事已經引起許多朝臣的恐慌，想要和她這個皇帝對著來了。
“江玄，你嘴裡那個不存在的情報機關，到底是些什麼人，朕能否見見首領？”
江玄在女帝身後偷偷撓頭。
哪有什麼情報機關，更別提首領了，總不能告訴你我帶了個系統穿越來的，我的眼睛就是尺，說誰要屎誰就屎？
但你要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和女帝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信任估計要崩塌。
所以江玄儘量保持自已的眼神清澈，對女帝說道：
“陛下，還記得臣說過向仙師學藝的事吧？仙師曾斷言，陛下將來要在朝堂組織一個情報機關。所以要臣提前在浙北找了一些百姓蒐集地方官員罪證，以備不時之需。”
果然是隻有浙北這一片地區佈置了大量人手，元翎覺得這才符合實際，不過她也沒放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