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窗外的鳥鳴聲聲,喚醒了沉睡中的縣城。
沈夢在建康時剛復了元氣,緊接著又策馬忙碌了整晚,已是體力不支。
在房內茶椅上就這麼拿著茶杯端坐著也能直接睡了過去。
陽光斜斜地灑在馬宅的青石板上,映出斑駁的光影。
恰在此時,門外月影傳來通報:“公子,李縣令求見。”
沈夢睡眼惺忪的緩了緩精神,心中一動,這正是他等待的機會,今天把事一次性解決了,省了上門找他了。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簡單洗漱了一番,整理了一下衣襟,聲音沉穩而有力:“讓他在前廳等我。”
片刻之後,李縣令步入前廳,他身著便服,步伐雖穩健,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行禮道:“下官參見光祿大夫。”
沈夢微微一笑,他倒是訊息靈通,示意李縣令坐下,並親自為他斟上一杯熱茶。
沈夢的笑容溫和,但眼神中卻暗藏鋒芒,彷彿能洞察人心。“李縣令,今日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李縣令接過茶杯,輕抿一口,試圖掩飾心中的不安:“下官並無特別之事,只是今日聽下人說大人親臨衛縣,特來探望。”
沈夢聞言,輕輕點頭,卻並未立即表露心中所想,而是緩緩開口:“李縣令,你在此地為父母官多年,你的政績與能力,眾人向來是認可的。
但近日,我偶聞一些風言風語,說是有人對朝廷心生不滿,意圖不軌。我雖知此等言論多為無稽之談,但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
李縣令聞言,面色微變,但隨即又恢復平靜,他試圖用笑容掩飾心中的慌亂:“大人,下官雖不才,但深知忠孝之道。下官此生,誓死效忠朝廷,效忠大人,效忠馬家,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夢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緩緩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李縣令,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
“李縣令,你可知,這世間最可怕的,並非明刀明槍,而是人心中的貪念與慾望。一旦心生二意,便如同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再難回頭。
而且,我聽說你的兒子最近在我馬家為隨行官,做的很是出色,他日前途必定不可斗量,但若是他的父親心懷不軌,那他的命運,可就難以預料了。”
李縣令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恐與不安。他顫抖著聲音說:
“大人,下官對馬家、對大人,絕無二心!請大人明察!”
沈夢轉過身,目光如炬,直視著他:
“李縣令,你若一心為主,忠心耿耿,那麼你的全家,包括你的兒子,都將飛黃騰達,享盡榮華富貴。但若你心懷不軌,意圖背叛,那麼你的全家,都將為你的錯誤陪葬。你可明白?”
李縣令聽後,渾身一顫,他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大人,下官明白了!下官定當忠心耿耿,絕不敢有絲毫異心!”
沈夢見狀,他親手扶起李縣令,語重心長地說:
“李縣令,我知你忠誠,今日之談,不過玩笑之言,切勿當真啊,李縣令之才,文才還是敬佩的,日後也必定有一番作為。”
李縣令聽後,他重重地點頭:“大人放心,下官定不負所望!且今日下官前來並無旁人知曉,下官知道分寸,大人儘管放心!”
沈夢笑笑,“還有一事恐要勞煩縣令,你去準備200套棉服送至馬家,要快,至於購置的錢,馬家自會給你。”
李縣令拱手道“下官遵命。”
謝府內,謝宣茉正低頭專注於一幅未完成的蘭花圖,筆尖輕觸宣紙,彷彿能勾勒出世間所有的溫婉與哀愁。
自從那日得知真相後,夾在最親與最愛之人中間的她別無他法,便只能日夜將自已鎖在臥房以寄相思。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丫鬟小琴神色慌張地闖入,口中喘著粗氣。
謝宣茉見狀心中一緊,感覺似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小琴緩過神來喘著大氣道:“小姐,不好了!奴婢剛從前廳聽梁公子和姥爺說,說……說那位馬大人病勢沉重,怕是……”
小翠的聲音哽咽,不敢再說下去。
謝宣茉的手猛地一顫,墨滴落在紙上,瞬間暈染開一片模糊,正如她此刻的心緒。
她的眼神瞬間失去了焦距,嘴唇微張,卻半晌未吐出一個字。片刻之後,淚水悄然滑落,滴落在她精心繡制的衣裳上,無聲地訴說著內心的悲痛與無助。
她深知,他是她心中不可觸及的夢,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也是她靈魂深處最溫柔的牽掛。
不行,她要去找文才哥哥,她必須去看他一眼,哪怕只是遠遠地望上一眼。
可是此番前去謝安定然不許,謝宣茉獨自坐在窗前,望著外頭心中已有了成算。
夜深人靜之時,謝宣茉換上了輕便的男裝,這是她早已準備好的,只為這一天能派上用場。
她細心地將長髮束起,戴上一頂簡單的小廝帽,又在臉上略施薄妝,使自已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她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門,生怕發出一絲聲響,隨後沿著偏僻的小徑,向府邸的後門摸去。
後門有一處年久失修的矮牆,足以讓她翻越而出。
正當她小心翼翼地搬來幾塊石頭,準備墊腳翻牆之時,一束火光突然照亮了她的身影,伴隨著的是謝安那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小茉,你這是要去哪裡?”
謝宣茉的心猛地一沉,轉身望向那熟悉的身影,眼中既有驚慌也有決絕。
她試圖開口解釋,卻發現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只能無助地望著父親,那雙平日裡充滿慈愛的眼眸此刻卻滿是責備與擔憂。
“父親,女兒……女兒只是……”她的話語斷斷續續,最終化為一聲低沉的嘆息,她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說服父親讓自已出門,只得低頭沉默。
謝安看她這副模樣,想起女兒此前以死相逼,這幾日日日關在房門魂不守舍,人已經快瘦脫相了。
於是輕輕嘆了口氣,道:
“下來吧,明日一早我遣人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