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走出辦公室後,就看到了坐在一排長椅上的姜彩梨。
她總是有種超脫塵世的氣質,彷彿獨立於九天之上的玄女,金黃的秀髮隨意披散著,在細碎的陽光照耀下,暈起層層光圈。
窗外的樹木當然也發生了變異,但程度很小,只是顏色變得不再那麼自然。
少女端坐在長椅上,像是等待許久,有些慵懶地打著瞌睡。
白洛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眼眸中滿是氣憤。
他已經想明白了一切,既然那是一場不會死亡的見神儀軌,而姜彩梨又那麼毫無徵兆的自殺獻祭。
這證明她肯定早就發現了真相,只是不告訴他,害的他平白無故的悲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見神儀軌了!?”
白洛質問道,雖質問,卻怎麼都藏不住語氣裡的喜悅。
姜彩梨揉了揉眼睛,點點頭。
看著她那副睡迷糊的模樣,白洛第一次發現這個少女竟然有些可愛。
他剛想說什麼,卻注意到了姜彩梨眼神裡的疑惑。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少女沒有一絲反應,只是站起來,繞著他左右轉著圈,眉頭緊蹙。
她似乎看到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十分不解。
看著姜彩梨這副樣子,白洛有些摸不著頭腦。
“到底怎麼了?”
姜彩梨猶豫許久,拿出她的小本本,在上面寫著什麼。
她的小本本一直都在,看起來少女很重視那個本子,就像是某個對她很重要的人送給她的禮物,愛不釋手。
“你已經死了。”她將小本本遞給白洛看。
白洛有些發懵。
她這是瘋了?看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他已經死了?
這是在報喪?
他死沒死自已不知道嗎?
“你瞎說什麼呢?”
姜彩梨只是歪頭看著他,像是在思考什麼,又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良久,她接著寫道。
“未生未亡,這個世界沒有你。”
看著這句話,白洛身體猛地一僵。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誤,姜彩梨的意思是:他不僅死了,連存在都被抹殺了?
可他現在明明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啊!
如果自已已經死了,那又怎麼會有這麼真實的感受!?
體溫、呼吸、想法、痛覺......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自已怎麼可能已經死了!?
等等,痛覺?
白洛忽然有些驚悚,自從見神儀軌結束之後,他就一直覺得胸口處有若隱若現的痛楚。
那裡,是曾經被奧丁用昆古尼爾貫穿過的位置。
他急忙撩起衣服,看向胸膛。
當察明後,白洛瞳孔猛地一縮,表情十分慌張,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見,那曾經被貫穿的位置中心,寸許面板已經開裂,如同一朵花一樣,綻放著。
奇異的是,沒有任何鮮血流出,只是在花瓣中心,有著蚯蚓狀的標記。
隨著時間推移,那開裂的傷口還在不斷擴大,速度很慢很慢,如同蝸牛爬行一般。
但白洛知道,那朵花最終一定會變成昆古尼爾的直徑大小。
那是命運的一矛,當被擲出時,果已經徹底註定,無論是誰都無法更改結果。
審判並未結束!
裁決並未終止!
他確實已經死了,死在了昆古尼爾之下,死在了命運編織的網格之中。
白洛抬頭掃視著天空,彷彿已經看到奧丁在暴風雨的伴隨下,降臨在自已面前。
當祂降臨世界之日,瀆神者必將死去!
見神儀軌第一次出現了漏洞,命運的標記令祂在那場欺詐神的騙局裡不願離去。
祂在尋找白洛,若非無頭人的阻擋,頃刻間便能降臨!
但,邪祟又怎會是神的對手?哪怕神已經墮落成為了邪神。
白洛臉色鐵青,這樣的變故超出了他的想象,若是在現實裡直面邪神,就算三尺青鋒劍再鋒利,也決計不會是祂的對手。
“奔波兒灞!我死沒死!”
腦海裡,白洛大吼,這已經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對抗辦法了。
只是這次,奔波兒灞的表現令他十分失望,他竟然在傷心自責?
並且白洛發現奔波兒灞似乎一直在跟自已講話,若非自已將注意力放在腦海裡,竟然無法聽到?
“師父,嗚嗚嗚,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被那麼噁心的東西盯死在了牆上。”
他哭泣著,豆大的淚珠不斷滾落,瘋狂扇著自已耳光。
“師父啊!你死就死了,怎麼不把我放出來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又被困住了,嗚——”
看到奔波兒灞的這副表現,白洛更加驚恐了。
他還停留在那個儀軌裡,根本聽不到自已的聲音!?
這種感覺,就像是二人之間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相隔了無數個世界一樣。
白洛不信邪,拼命呼喊著奔波兒灞。
然而,不論怎麼呼喊,對方都沒有回覆,彷彿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刻。
那被命運的長矛盯死在青銅牆壁上的時刻!
他又試了試像最開始那樣,將奔波兒灞從元神裡釋放出來,卻根本無法做到!
彷彿奔波兒灞一夜之間變成了泡影,只是一場皮影戲。
絕望、無助、壓抑......所有負面情緒洶湧而來,如同孤島,舉目難尋希望。
白洛不知該怎麼描述這種感覺,就像迷失在深海一樣的感覺,逼仄又黑暗。
他慘笑一聲,只覺自已即將走向死亡。
雖必死無疑,但他心中卻沒有一絲害怕,若神膽敢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拼了命他也要撕下神的血肉!
一如曾經提劍時,與神決一死戰的豪言壯語。
無意識間,他開啟了面板。
【九轉玄空】
【第一轉:懶惰】
【異化度:100%】
【元神值:100】
【屬性值:738】
【技能:無】
【眷屬:奔波兒灞(心想事成)】
看到面板並無任何異常後,白洛眼底猛然乍現璀璨的光亮。
自已並非沒有反抗之力,若是能利用好【九轉玄空】,只要足夠強,強到超脫一切,未必不能擺脫必死的結局。
同時,他也在心中不斷祈禱著,希望那個中山裝無頭人足夠給力,能夠拖住奧丁。
時間越長越好,最好是拖到他成長起來,能夠狠狠折斷那杆該死的命運長矛為止!
“未生未亡,這個世界沒有你?”
白洛唸誦著少女寫的這句話,灑脫一笑。
“走吧,姜彩梨,帶我去轉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