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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頭七

果然直到何大娘做好了晚飯,何川國老爺子才開著拖拉機風塵僕僕地回彩了。把那隻大木箱子也拉回來了,說明天找村裡人幫忙給埋了。

在農村,生老病死都是一等一的大事,馬虎不得,葉落歸根,死後埋到自家的墳地裡才會在陰間過得安寧。

吃飯時,何大爺一個勁給我和大牙倒酒,這何大爺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人我們報信兒這事對於他一家來說那可是件子不得的大事,口日聲聲叫我們恩人我得我們一時之間都不知所措,還是大牙能白話,一陣忽悠,三勸兩動,硬把那分子給忽悠地喝多了,直接放下碗筷就去睡覺了。

何長軍那漢子看著五大三粗的,但是酒量還不如我和大牙,喝了一點就紅頭漲險,本來說話就不利索,現在更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逗得我們哈哈大笑。何大爺家兩個屋子,一個東屋一個西屋,依何大娘的意思讓柳葉和她去西屋睡,我們四個男的住在東屋。但是柳葉一個勁地衝我使眼色,她不想和大娘一起住。我扯了個謊,說柳葉是我媳婦,大牙是我小舅子,都是一家人,不用那麼費事。

何大娘看了看我們,好像有些不相信,也沒說什麼,把我們帶到了西屋,又往這屋裡抱過來一些被褥和枕頭。

一切都忙活的差不多了,不大一會兒,東屋的燈就滅了

大牙瞅了瞅我:“姐夫,咱們咋睡啊?你和我姐睡哪邊?炕頭還是炕梢啊?”沒等我說話,柳葉杏眼一瞪:“大牙,你是不是活膩味了?用不用姐姐給你捏幾下?”

大牙身子不由地一抖,接著不懷好意思地笑了笑,衝柳葉說:“妹子,咱動口不動手,你選吧,你是睡我邊上,還是睡來亮邊上,還是睡我倆當間,我無所謂啊咱不挑。”

大牙還這麼說,我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剛閉上眼睛,耳邊就傳來一連串地慘叫,估計大牙身上肯定又得是青一塊紫-塊了。

我趕緊衝他們“噓”了一聲,示意他們不要驚動了東屋的何大爺一家。然後看了看這鋪炕,瞅了瞅大牙,看了看柳葉,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排,畢竟無論怎麼安排,勢必要有一個人挨著柳葉睡。

沉默了一陣,柳葉衝大牙擺了擺手,讓大牙去炕梢睡,說她怕冷,睡炕頭,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她睡在炕頭,我睡中間,大牙睡炕稍。大牙揉著被柳葉掐疼的胳膊去了炕上,我瞅了瞅柳葉,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喊了一聲:“關燈,睡覺!”

說完後,燈就滅了,我直挺挺地躺在被窩裡,動也不敢動。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我往大牙那邊擠了擠,閉著眼睛開始胡思亂想,數完了星星就數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越覺剛剛才睡著,就覺得旁邊有人推我,一下就醒了,差點就喊出聲來,當意

識到是柳葉推我時,才生生地給嚥了回去。柳葉見我醒了,很不好意思小聲地對我說:“胡哥,你能陪我出去一下嗎?我點點頭,拿起腳下的衣服穿上,我們倆腳前腳後地拉開屋門,推開房門走

出去。慘淡的月光,周遭一切籠罩上淡藍的影子,看在眼裡感覺有些淒涼。院子中就是何大爺的拖拉機,想到車上裝的骨骸,有些不寒而慄。

廁所在院子外的柴禾垛旁邊,我走在前面輕輕地把大門開啟,柳葉緊緊地在我後面。

我站在不遠處等著她,柳葉抱著肩膀走過來,衝我有些歉意地笑著,似乎想說起什麼話,搖搖頭,又什麼都沒有說。

天很冷趕緊帶她往回走,走進院門,突然看見站著個人,嚇得我急忙拉住柳葉,捂住她的嘴,躲在木柵欄的後面,透過柵欄的縫隙往裡張望。柳葉被嚇得夠嗆,戰戰兢兢地小聲問我:“那人是誰啊?會不會是小偷?”我也沒料到會遇到這種事,嚇得心驚肉跳,衝她做個手勢,屏氣斂息和我起張望。

改泛延

只見院子裡的那個人,身材中等有些駝背,背朝我們面向著屋門的方向,動不動。

我看了半天,覺得不像是小偷,小偷一般都是提前踩好點迅速下手。不會這樣冒冒失失地進來,明目張膽地站在路中間踅摸?

難不成是何大爺出來解手?正在狐疑著,就見那黑影慢慢悠悠地轉過身來向我們這邊瞥了一眼。

這時冷月斜照,我們瞧得是清清楚楚,只見那人穿著老式的中山裝,腳下似乎輕飄飄的,再往臉上一看,頓時嚇得我們魂飛天外,柳葉死死地摟著我的胳膊臉色比月亮還白。

何天城!

茅草屋中不只一次見過,現在好端端地站在離我們十多米外,似乎知道我們的存在,朝我們這邊看了一陣,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像是在笑,這笑讓人心驚膽寒真是活見鬼了,何天城死了四十多年了,為什麼又在此顯形了呢?是找我們來的還是找何川國呢?難道這就是冤鬼索命?

突然間一道靈光閃過,我想明白了,何天城雖然死了四十年,但是魂魄一直禁錮在那間草屋子裡,直到立春拘魂、陰整消失、黑貓失蹤後他的魂魄才離開了體內,死了四十年但從另一個角度說,才只是死了幾天而矣。算算立春拘魂到現在我不禁有些膽戰心寒,剛好七天,正是“頭七”,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回魂夜”。頭七,指的是人去世後的第七日。人死後魂魄會到處飄蕩,魂魄會於“頭七子時準時返家,家人應在魂魄回來前,為死者魂魄預備一頓飯,之後便須回

最好的方法是睡覺,睡不著也要躲入被窩;如果死者魂魄看見家人,會令他記掛影響他投胎轉世為人。

我把渾身打抖的柳葉擋在身後,四下張望沒有什麼可用的傢伙,不知道這鬼魂對我們是否有敵意,總得提防著點。實在不行只能咬破舌尖,唾它一口“真陽涎”了。

我正在想著對策的時候,房門突然從裡面推開了,只見大牙睡眼惺忪地出來了,頭不抬眼不睜地衝著那何天城的鬼影就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唉,我說來亮,你大半夜不好好睡覺在這兒站著幹嘛啊?裝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