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現場,學堂的幾位有身份的侍講都坐在高臺,看著秦意跟盛書書兩人的比試。
第一場比試:琴藝
“你先?”,宋書書看向秦意,神色有些緊張。
她不屑的嗤笑,走到她身邊眼底都是藏不出的鄙夷:“盛書書,輸了就給我滾回你的郢州吧。”
從她身邊撞過去後,沈書書有些不悅,真是沒一點素質,好歹一國公主,能不能不要這麼看不起人。
只見她從侍女手中接過琴緩緩落座,右手一挑,中弦稍顫一個絃音激盪開去,音趨和緩律緩而上於空中自成一氣,身邊好似有無數蝴蝶伴舞,婉若游龍,翩若驚鴻,曲子如流水。
復左手綽弦沉音縈繞耳側,纖手翻覆,琴終聲亦停。
曲罷,寂靜無聲。
“真不愧是公主殿下,這實力的確稱得上雲州第一才女之名。”,率先反應過來的是桑南琴技排行第三的孟終瑜,師承琴技千古一絕的汪龍,曲子以柔婉為主。
“就只有這樣的技術嗎?”,站在一旁的沈書書勾唇看向臺中的秦意。
她的眼中帶著鋒芒,宛若琴藝極強的老師在看著資質平平的弟子,說出的話像是帶著失望。
“怎麼,難不成你覺得不行?”,孟終瑜看向一旁的她,臉上不悅。
秦意是她教出這麼多弟子以來最出色的一個,她向來引以為傲,卻沒想到今日被一個初出茅廬連名字都從未聽過的人指責,被擁護了這麼多年的她又怎麼能容忍。
“如果說這是她的最高水平,那我相信,贏她對我來說輕而易舉。”,沈書書說的實話,想來也巧,因為這個曲子在她聽來,好像就是她剛入門沒多久以後便練習的一個曲子。
如今在桑南竟然會被冠以天才之名,那她這麼多天練習的破陣曲豈不是有些浪費了。
如果後面的比賽都是程度的話,沈書書的臉估計都要笑爛了。
簡直就是重回新手村打小卡拉米的爽文既視。
“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彈出什麼曲子來。”,孟終瑜將手中的牌子直接扔到一旁,溫和的氣度轉眼變得冷漠犀利。
“好啊。”,沈書書接過琴,纖纖玉指撥動琴絃,衣袖與水藍色的琴交相輝映,行雲流水般奏出一不知名曲子,衣袖翻飛若舞,恍若萬馬奔騰,隨著曲調漸漸升高,如同鳳凰泣吟,戰場之上一紅衣女將提人頭踏破凌霄之感!
餘音繞樑,經久不絕,在場眾人一片唏噓,似乎被這壯闊場面感染,一時間竟聽的出神。
“好!”,孟終瑜一旁的侍講拍腿起身,大喊:“此曲應是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好曲!”
這話一出,一旁人反應過來,紛紛跟著大喊:“好!”
此戰,勝負已了,沈書書看向一旁恨不得用眼神刀死她的秦意還有臉色此刻如黑雲般的孟終瑜,抱琴起身:“琴聲很好,不過缺乏力量感,如果後面有感悟,想必你有新的突破。”
這句話,輕飄飄的,這是秦意琴中所缺少的,也是身為她師傅孟終瑜不曾領悟的。
“盛書書,你!”,秦意的面容猙獰,但卻無從反駁。
“當然,我只是建議,聽不聽是你們的事。”,將琴交給一旁的侍女,沈書書看向幾位侍講。
“是不是可以分輸贏了。”
幾位侍講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面色鐵青的孟終瑜,最終點點頭,“這局,盛書書勝!”
“真棒!”,蘇青青高興的一把抱住沈書書,真沒想到她會贏得如此漂亮!
“還以為你只會做個飯,當個廚子呢,沒想到手也這麼巧,早知道當初就不讓你做飯了,給我彈個琴賺的不比當個廚子強。”,此刻的她簡直無比懊悔當初眼睛是真的瞎了啊,感覺白花花的銀票就這樣從手中跑了。
封謙昀跟宋裴裴也走了過來,封謙昀的臉上始終掛著如沐春風的笑,“聽多了感覺……”
他搖搖頭。
生怕他掃興,沈書書直接一個眼刀射了過去,封謙昀直接沒忍住說道:“一次比一次震撼。”
“真的,書書,你這首曲子從哪學的啊,我從未聽過。”,宋裴裴看向她的眼神簡直冒了星星眼。
沈書書的臉上滿是驕傲的神色,眼底的幸福簡直要滿滿溢位,“我這首曲子……”
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一道藍色的身影從她眼中一閃而逝,他也來看了嗎?
她微微一笑,看向身邊的三人,高興說道:“今日大勝,帶你們去永福樓大吃一頓!”
這個店是她一次意外知道的,開的還挺不起眼的,但是這個名字她卻印象深刻,她第二次穿過來的成店小二的地方,如今重新看到,便有一種想要翻身做上帝的快樂。
當夜,幾個人喝的都有些暈乎乎的,不過封謙昀卻沒怎麼喝,找人將蘇青青跟宋裴裴送回家後,便準備扶著沈書書回去。
“我還能——喝,今夜都不醉不歸!”,沈書書喝的最多,不知道是因為太高興還是心思太多想一醉方休,她靠在男人的身上,醉醺醺的軟成一灘爛泥。
封謙昀看著不同於往日的她,將她牢牢的鎖在懷裡,看向她的眼底溫柔似水,“好。”
“不過,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沈書書的看向不斷閃爍的夜空,呢喃道。
“書書想回去嗎?”,見前面有個放置的石凳,他摟著她將她扶了過去。
沈書書搖了搖頭,看向夜空的眼神帶著迷離,“不想,回去沒什麼好的。”
“過的不開心嗎?”,封謙昀看著她的眼睛,心裡有些發澀。
他的身份沒辦法進入宮中,更沒辦法陪在她的身邊,也無法瞭解到她的一舉一動,他只能寄居在蘇家給他安排的地方,望月而思。
“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沈書書狠狠的搖頭,委屈的感覺一下湧上心頭,眼眶忍不住發了紅。
“我不喜歡那裡,心思太多,所有人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我只能自已跟自已說話,我想離開,回我的家。”
“屬於我自已的家……”,她看向月亮,今日的月亮很大很圓,她好想家。
封謙昀伸手將她攬入懷裡,鼻尖置於她的額頭之上,說出的話溫柔千卷:“不開心的話,我帶你離開好嗎?”
黑幕之下,一道身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沈書書趴在他懷裡搖頭:“我走不了,他不離開我就永遠回不去。”
此刻的她才發覺,原來她也有崩潰的那一天。
這裡,封謙昀臉上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柔以待,他撐在地上的手青筋凸顯,抵在地上的手因為逐漸加大的力度而微微顫抖,“書書,別難過,無論以後會在哪,我都會在你身邊!”
他的這句話並沒有得到回答,耳邊傳來女孩輕微的呼聲,剛才還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整個人釋然的笑了。
他低語:“書書,我會永遠愛你。”
黑暗中的那一抹亮光,他會永刻骨髓,那雙純淨的眸子,裹挾著溫暖,他渴望那束光,是他不曾見過和感受過的,在那之後,他便想留住這束光。
哪怕那束光不屬於他,但是能給予他一絲溫暖便足矣。
他抱著懷中的溫柔緩緩站起,將她紊亂的髮絲撥向一側,看著那張不帶任何防備的臉,他不捨得將她叫醒,更不願意放開……
他將她抱回了他寄居的那個家,將她放在床上吹滅蠟燭的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心安。
他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黑夜下閃爍的星,就像他炙熱洶湧的愛意,再隱忍也透露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