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傾直到凌晨三點才睡著,迷迷糊糊間聽到樓梯上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像是店裡的夥計在搬什麼東西,一個晚上都在忙碌。
這裡黑夜和白天的分界線總是極度分明,僅僅分秒之差,上一秒還是陽光普照下一刻就會是黑夜籠罩。
蘇南傾伸了個懶腰抬手敲郝時梔的門,多敲了幾次後手指關節微微泛紅,卻遲遲不見郝時梔回應。
“就是這間房,沒錯……”蘇南傾抬頭,發現門牌號已經換了。
“啊?”蘇南傾看著被換掉的門牌號,發出疑問。
說罷,蘇南傾又回到房間重新走了一遍,發現自已確實沒走錯。
郝時梔昨晚確實住在這間屋子裡呀,怎麼一個晚上過去,人也不見了,門牌號也被換了?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蘇南傾的腦海裡閃過。
郝時梔出事了。
“哎呀,昨晚發現不對的時候我就應該出來看看的。”蘇南傾自責道。
說著,他撞開昨晚郝時梔住的房間,發現裡邊已經被打掃乾淨,絲毫沒有被人住過的痕跡。
他衝下樓一把揪住老嫗的衣領:“老太婆!老子問你,和我們一起的女生被你們帶到哪了?”
老嫗看著眼前怒氣沖天的少年,猜到少年口中所說的女生是郝時梔。
“我早就說過讓她把藥吃了。”老嫗瞪大眼睛看著蘇南傾。
聽到老嫗這樣回答,蘇南傾更加堅定老嫗知道郝時梔在哪。
他加重手上的力度:“你知道她在哪?快說!”
老嫗一把甩開蘇南傾的手:“我不知道。”
“你別走!快告訴老子她在哪!”蘇南傾焦急難耐。
老嫗掙脫蘇南傾的手後,步伐極快的離開。
蘇南傾追了上去,卻在一個拐角處找不見了老嫗的身影。
蘇南傾憤憤道:“我靠,他媽跑這麼快!”
不見了老嫗的蹤影他只得像個無頭蒼蠅般在客棧裡胡亂尋找。
他也只得在客棧裡尋找,萬一他出門鍾舜歡兩人回來找不到自已,那情況只會更加複雜。
天翻地覆的找了一遍後,他垂頭坐在客棧裡,儘管心中萬般焦急也只得原地不動等著鍾舜歡兩人回來。
……
在昨晚的漫漫長夜裡,客棧裡真正的吃客才漸漸現身。
自鍾舜歡走後,郝時梔便精神緊張的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直至木質樓梯響起第一聲腳步聲,她像被卸了發條的木偶一瞬間陷入昏迷。
當她再次醒來,身邊漆黑一片,不遠處的角落裡時不時傳來幾聲抽泣。
她慌忙中起身,隨著噼裡啪啦的鐵鏈聲響起,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郝時梔捂住自已的腳踝,卻在觸碰到腳踝之前先一步碰到了拴在自已腳上的鐵鏈。
那鐵鏈冰涼刺骨但卻緊緊的拴在腳上,這一刻她是待食的獵物。
聽到聲響,房間的鐵門吱呀一聲開啟了。
刺眼的光亮順著門口的縫隙扎到郝時梔眼裡,她慌忙轉身躲避。
“你怎麼了?”服務員的詢問聲傳來。
“這是哪?”
郝時梔向聲音挪去,卻被腳下的鏈子困住,寸步難行。
“你別動。”那聲音朝郝時梔靠近。
服務員蹲下的那一刻,郝時梔看清了她的臉。
“這是哪?你們要幹什麼?”
服務員心疼似的幫她理順頭髮:“你別害怕,馬上就解脫了,你就可以回到媽媽的身邊了。”
“你在說什麼?”
見服務員自顧自的說著自已聽不懂的話郝時梔更加著急了。
“你們要幹嘛啊?”郝時梔眼裡蓄起了淚水。
“小可,等著媽媽來接你”服務員不斷幫郝時梔理著頭髮“小可,疼不疼啊?”
當服務員的灼熱的淚水滴落到郝時梔的手上,她才發現面前的女人比她更早成為了淚人。
見此郝時梔強迫自已冷靜下來,服務員嘴裡的小可應該是她的孩子,而此刻的服務員是把自已當做了她的孩子。
郝時梔試探著開口:“媽……媽媽?”
聽到郝時梔喊自已媽媽,服務員的眼神連著表情一瞬間停滯。
她還未落下的淚水盤旋在眼眶裡,剛落下的淚滴也還掛在嘴邊。
隨著心情漸漸平復,淚水也慢慢收回,她的視線逐漸清晰。
“你不是小可。”說著她迅速抽回自已的手,下意識的向腰間摸去。
順著服務員手上的動作,郝時梔看到了那條斷腿。
斷腿蒼白沒有血色,偏偏腳上還套了只紅色的小皮鞋,看著像是七八歲孩童穿公主裙配的小皮鞋。
郝時梔吞了吞口水,強忍著噁心。
依據服務員腰間斷腿的模樣以及剛剛喊自已的情況,十有八九這斷腿是她女兒的,並且她與女兒處於離散的狀態。
服務員呆愣在原地輕輕撫摸著那條斷腿。
郝時梔想上前一步卻被沉重的鐵鏈扯著,她只得伸出手拍拍服務員。
“你在找你女兒嗎?”
服務員似是沒聽見般,只是喃喃自語不曾理會郝時梔。
郝時梔收回手低頭思考了一會兒。
“或許我見過她。”
服務員聽言猛地抬起頭抓住郝時梔的肩膀:“你說你見過她,你在哪見到她的?”
郝時梔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個激靈。
“你說啊,你在哪見到她的?”服務員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服務員瞪著剛剛哭過的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郝時梔,令郝時梔不由的想到了桌上的那盤眼睛。
她胃部陣陣翻湧。
見郝時梔不說話還一臉不舒服的樣子,服務員一把將郝時梔推開,並搖著頭向後退。
“你根本沒有見過她,你騙我!”
郝時梔倒地吃痛:“我真的見過她!在客棧外面!”
儘管郝時梔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服務員也還是相信了她。
或許是一個母親對女兒太過思念,所以不願意放棄一點兒能找到女兒的機會。
“真的嗎?”
“真的!”
“可是我出不去……”服務員的聲音有些沒底氣。
“我可以幫你去找,只要你現在放了我!”見服務員遲疑,郝時梔立馬錶明態度。
“你真的可以幫我找到小可?”服務員似是看到了希望。
看著服務員真摯的眼神郝時梔實在心虛:“應該可以……”
“只要有機會我就要嘗試。”
“我要做些什麼?”服務員拉住郝時梔的手。
“我得出去!”
“好!”
“還有……你得和我說出事情原委,不然我實在是有心無力。”
看著服務員郝時梔有些猶豫,在良心的驅使下,她還是打算從服務員口中打探些她女兒的訊息,萬一哪天真的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