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一處陰陽魚形狀的石室,伴隨著轟鳴聲,石室大開,一個白衣染血的少年輕輕彈落劍上血汙,眸光冷清。
而他的身後,錯落著斷肢殘骸,以及十二隻守護獸的無頭屍身。
門戶大開,室內景象映入少年眼眸。
石室內空無一物,唯有他的正對面,一尊龐大恐怖的身影隱沒在陰影中。
巨獸所在之處恰好是陰陽魚的魚眼,一根直衝天際的巨釘將它釘在那裡,動彈不得。
可如今,那巨大石釘已經遍佈裂紋,隱隱有崩碎的預兆了…
李仲白抱劍而立神色冷清,緩緩開口:“我說怎麼沒在寒潭中找到你,原來藏在此處了。”
少年清冽的聲音在石室裡濺起圈圈迴音,那龐然巨物終於醒來,那形如蜥蜴的頭顱上,一剎那睜開近百雙黃黑色的眼睛,那些眼睛堆疊在一起,如一串腫瘤。
李仲白合上眼睛,不願直視這穢物。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真噁心。”他合著眼,面色淡漠,絲毫沒被眼前這緩緩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嚇到,“你將你的尾巴放出,是什麼目的?”
從李仲白的方向看去,那巨獸的斷尾格外顯眼。
原來,那讓各路天驕無比頭疼的“大妖”,竟只是這怪物一節斷尾所化。那這怪物的本體,究竟有多恐怖!
聽聞這句話,那百目蜥蜴咧開大嘴,猙獰一笑:“本座的守護獸即使被壓制,也有人類明臺境中期的實力。”
“你竟能獨身一人殺光他們,真是厲害。”
“不過,天驕,本座最喜歡了,你們的身體是最滋補的血食!”
它仰天一嘯,恐怖的聲響令整個石室都開始震顫,碎石抖落。
“本座乃——腐朽妖聖!”
李仲白緩緩張開眼,薄唇輕啟:“或許你以前很強,但你現在很弱。”
說著,他一甩長劍,寒光伴隨著清脆的劍鳴刺破空氣。
“讓開,或是死於我手。”
“哈哈哈哈哈!”腐朽妖聖難以遏制的大笑,笑聲令地面都為之震顫。
“乳臭未乾的小子,若是本座全盛時期,一個眼神就能滅你!”
“可惜現在你被封印著,像一隻引頸受戮的豬玀,我一劍,也可滅你。”李仲白提劍,緩緩上前,一身劍意節節攀升。
“你...你找死!”巨獸怒嘯,被膿包遍佈漆黑身軀緩緩直立,洞穿他身體石柱上,光紋隱現。
“你...你找死!”一聲駭人的怒吼彷彿從遙遠的虛空中來,又彷彿近在身邊。
石室內,李豐年心底無端升起一股擔憂,而老頭面色大變,吼道:“怎麼可能,竟有天驕能斬殺十二隻守護獸,從另一端進入鎮封之地!”
“不好,他還激怒了那畜牲,此人危矣!”
“不行,我得去救他!”
說著,老頭顫顫巍巍走向石棺,艱難的叩首:“師父,辛苦了。”
“徒兒今日,為您解脫!”說罷他提起劍,渾身氣息攀升。
“你且退去,封住石室...”回過頭,老頭對著李豐年沉聲道,可話還沒說完,一口烏黑的血就被咳出。
老頭瞬間面如金紙,氣若游絲,身體搖搖欲墜。
“前輩!”李豐年連忙過去扶住他,卻聽咣噹一聲,那把明晃晃的寶劍墜落在地。
一同墜落的,還有老頭的一行濁淚。
“枉我百年苦等,竟換來如此無力的結局,我恨吶!”他仰天長嘆,聲音裡是無盡的悲愴,想當年,他踏入這洞天時也是風華正茂,一宗首席!
而如今,竟淪落到連劍都提不起的地步!
沉默了片刻,他用顫顫巍巍的老手拍了拍李豐年的肩,“小子,等你出去,務必轉達道宗...”
“我師父他,守不住了...”交代完這句話,老頭便出氣多進氣少,目光昏沉了。
李豐年將老者扶到牆角躺下,望著這一切,心底是說不上的焦慮。他不是天才,甚至除了穿越者的身份外就是一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可自已卻總是莫名其妙的被捲入一些,當世天驕都不一定能解決的事情中。這種無力感,讓李豐年心如火燒。
另一邊似乎開始戰鬥,恐怖的咆哮接連不斷的傳來,李豐年所在的洞室也被震的地面晃動。
如此激烈的戰鬥絲毫損壞到了封印,黑棺上,一道身影緩緩升起。
李豐年看去,瞳孔一縮。
只見那是位英俊的男子,劍眉星目,鼻直口方,眼底是難以掩蓋的銳氣。
僅僅是一個虛影,就令李豐年感受到他的深不可測!
只不過,那道虛影目光木訥似乎完全沒有神志。如條件反射一般,他的雙手飛速結印,緩緩地,一個金光閃閃的字元從他體內飛出。
字元上清晰寫有二字——乾坤!
李豐年恍然認出,那大概就是乾坤劍聖的道印,道印凝成是踏入種道境的標誌,也就意味著修士脫離凡俗,成為聖者。
隨著乾坤道印的出現,四周牆壁上出現隱隱光紋,那即將被震碎的石壁也穩定住了。
另一邊的嘶吼聲也好像小了。
然而,空中那道虛影卻逐漸閃爍、變得暗淡,甚至隱隱有消失的跡象。
望著那道黯淡虛影,老者再度流下濁淚,他知道,師父的那縷殘魂支援不了多久了...
突然,身旁的李豐年張口了:“前輩,若能習得你師父的劍意,能否斬殺它?”
老頭點點頭:“此畜牲被師父封印,僅有明臺境中後期的修為。”
“它的可怕之處,在於它所領悟的‘腐朽道’,雖肉身糜爛腐朽,卻不死不滅!”
“唯有師父的‘浩日劍意’能破其腐朽,直滅本源!”
李豐年點點頭,突然灑然一笑道:“前輩,不如由我來替你斬出這一劍吧!”
“你能行?”老頭驚詫,“不瞞你說,此地正是乾坤劍聖的乾坤匣,也就是他的掌中乾坤。”
“我掌握了它的些許門道,可以調控兩邊的時間流速。”
“但即便如此,以你的天賦領悟此劍意,恐怕也要百年之久,到那時,你又與我面臨同樣的問題了...”
“垂垂老矣,你又如何揮劍呢...”這句話,他在問李豐年,又像是在問自已。
李豐年眼前一亮,此地果然有門道,從踏入這房間時他就察覺,外面鐘乳石滴落的水珠,速度極慢。
沒想到竟是藏有如此門道,看來此地的時間流速,遠遠快於外界。
想到這,李豐年已有信心:“前輩,無需百年。”
“僅需十天,我便能悟此劍意!”
老頭張了張嘴,卻始終沒能發出聲音,興許是別無他法,他點頭:“好,我為你爭取十天!”
李豐年點點頭,沒有多說,心念一動,一本古樸的青色書卷赫然出現在手中。
“往聖紀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