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溜子問道。
“誰會寫這麼多的書法畫紙?誰會一遍一遍的寫,毫不厭倦的寫?”方小四道。
“一個人熱愛擅長書法的人,一個在書法畫畫中找到存在感和寄託的人,一個不敢停下手中的筆,逃避現實的膽小鬼!”
方小四說完,抬頭看這遮雲蔽月的書帷,畫卷。
這裡的巨型書法紙、畫卷都堪當一幅巨型帷幕。乾脆看作書帷、畫卷。
到底寫了多久?
長的不可度量的紙張,褪色的墨跡。
至少上百年,上千年才有眼前的這一幕。
一旁的劉真兒手撕書帷,嘴裡低語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兩忘而化其道.....”
“.......忘?!要走,你要走!我來找你,你居然要忘了我,紫虛,你好狠毒的心!”劉真兒逮住書帷,打算撕碎成一團。
誰知,她根本撕不動,只是把書帷一角揉在自已手裡。
方小四拉開她,以免她被甩出書帷之外。
“我要上去!上去問問這個負心漢,憑什麼就要忘我?殺我家人殺我胎兒,殺我.....他到底,到底就是個騙子!”
劉真兒越想越癲狂,道:“我要殺死他,你們再把我殺了,放進煉丹爐裡煮爛,我死都不會讓他離開我!”
溜子扯開扒拉方小四手上的劉真兒,斥道:“誰稀罕殺你,你要死自已死去。要殺你那負心的男人就上去殺啊。”
“......,我要上去!把他送進爐鼎煮爛,跳進去煮爛,寧兒也煮爛,我們就還是整整齊齊一家人,紫虛就再也不能離開我啦!”
劉真兒重重複複道“要上去”“殺他”。
可白綾一甩纏繞住那書帷,劉真兒還沒往上跳蹬幾步,那書紙頓時如自焚燃燒,化成一堆灰燼,火勢蔓延上天。
等冷月一脫離書帷,那燃燒的灰燼又死而復生,變成原來 模樣。
“這可能就是屏主的自我防禦,”方小四解釋道。
“就像乾元山下生長有許多滋陰壯陽的草藥、唯你是從的修士,就是為了劉真兒的需要而出現。”
方小四接著道:“李紫虛不僅不想下來,還不想讓人上去。”
“不上去怎麼得了?”溜子氣憤道,“我還想狠狠揍他一頓,殺了老婆孩子,真是個孬種!”
劉真兒從地板上急的一跳,道:“與你何干?你憑什麼罵我男人!”
“我去你老子的,老子就罵,你個瘋婆娘不識好人心,良心都給狗吃了。”溜子道。
劉真兒憋著一口,哼哼幾聲長笑,罵回去。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不可開交。
“停,”方小四打了個響指,接著道,“我知道怎麼上去了。”
“屏障中不是沒有漏洞的,王紫虛就在我們頭上,我猜他現在應該正在寫或畫一幅新的。”
方小四道:“那一幅應該沒有那麼強的法術障礙。”
“哼!說得輕巧,這裡可是成千上萬幅書帷或畫卷。哪有那麼容易找到?”劉真兒急著想上去,卻又無可奈何。
“話是這麼說,但是正在寫的和寫過的肯定會有區別的,”方小四一手抓起身旁移動的書帷。
她接著道:“比如垂落的長度,墨跡的乾溼程度,還有書帷是否上下移動。”
因為這裡的帷幕轉動都是左右方向,而不是上下方向。
但寫這麼長的書法紙,勢必要推拉騰挪,少不了上下移動。
只要根據上面的規則,可以快速那幅正在創作的書帷或畫卷。
在三人的分工合作中,方小四率先找到那張正在向下移動的書帷。
“就是這了,上!”劉真兒的白綾最容易攀爬,一纏一繞,在用力一提,她瞬間就騰躍出好十幾尺,趴在半空中。
緊隨其後的是方小四,她手上沒帶靈器,血琉璃有穩重身體的妙用。
她抓著書帷側壁,輕輕一點,身體已騰躍出幾尺。
溜子墊底,騰雲駕霧的靈術不擅長。
不知爬了多久,那望不到頭的“天”,終於出現一點邊際。
方小四鬼眼一探,那是一條條黑灰色的棍,還有三條小枝叉。
不,是仙鶴的兩條腿,下的三根細爪。
那作畫的人,去哪了呢?
只見一隻沾滿墨水的手從鶴背伸出來,修長而消瘦的五指輕輕一鬆。
那仙鶴不知是意識下面有人,故意沒有抓住書紙。
頓時,方小四耳邊風聲漸起,一陣下墜感襲來。
一個白衣女子往下落,兩條白綾瞬時沒有支撐點,直直下墜。
慌亂之中,三人一同下墜。
王梓紫虛鬆手了。
他寫完這幅啦!
“.....”
“!!!”
方小四往後一看,身後是深不可測的空地。
砸下去,腦漿都要爆出來了。
方小四閉眼,丹田一沉,食指中指併攏,嘴裡喃喃唸了一串法咒。
直到最後瞳孔一縮,飛流而下的身子向後退了一步,吐出“天地寬!”三個字。
“退一步天地寬!”只有到了危險的時候,這招才能用。
頓時移形換影,到劉真兒的上方。
緊忙喊道:“快,纏住!”
藉著血琉璃懸浮在空中。
她忽然想起血琉璃,還有這作用。
太久不用,該忘的,不該忘的,全都記不住了。
劉真兒見有上去的機會,趕緊甩出冷月,一端纏住方小四的腰腹。另一往下拽住溜子。
劉真兒把白綾收緊,三人結成一條白線上的三個螞蚱。
而一旁的書帷在觸碰的感應下,泛出點點星光,自焚成灰。
她剛想加把火力往上飛,奈何根本動不了,只能看著書帷的火勢不斷向上蔓延, 身旁一下空了一大塊。
血琉璃是個絕世的靈器不錯,但是對法力的要求也高的很。
她的靈力法術折了一大半,驅動不了太耗靈力的靈器。
“我現在飛不起!” 方小四衝著下面喊。
兩人都聽的清楚。溜子低頭一看,腿有點發抖,道:“我去....四哥,不會要吊死在這裡吧!”
“飛不上去,”方小四吐了口氣,看著繃直的白綾,打了一個激靈道,“那就甩上去!”
方小四三下五除二,告訴兩人“甩上去”的操作。
“哼!這...能行?”劉真兒半信半疑。
溜子已經開始最左右搖擺,像個大西瓜掛在繩子末端,蕩起身子來。
劉真兒見勢,放鬆白綾。
隨著盪漾越來越用力,擺幅越來越強,白綾越松越長,三人來了第一次大旋轉。
在眩暈中,睜開眼睛,他們已經騰躍而上好幾丈!
“再來!”
“再來!”
“......”
不知蕩了多少次,直到蕩的天翻地覆,肚子裡的貨如排江倒海一樣翻滾,腦子已經快飛出去之時。
方小四終於抓住頭上那隻撲翅飛翔仙鶴腿下的弓起的三叉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