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點半,夜色如墨,萬籟俱寂。
王汀竹在飢餓與口渴的雙重摺磨下,緩緩地從混沌的夢境中掙脫出來。
她的意識尚未完全恢復,只感到腹部空蕩蕩的,喉嚨則像是被烈焰灼燒一般乾渴難耐。
由於物資匱乏和環境的惡劣,她的睡眠一直很淺。
“他應該已經沉睡了吧。”她在心中暗自思量,手指輕輕觸碰著身旁陳輝的手掌。
他的手,寬大而有力,掌心粗糙,卻彷彿能傳遞出一種溫暖而令人心安的力量,讓她在這寒冷的夜晚感受到一絲慰藉。
這股溫暖觸感,不經意間觸動了她心中的一個念頭。
“何不趁他熟睡之際,悄悄享用一些食物呢?畢竟,這些物資本來就屬於我們兩個人。”
她小心翼翼地側過頭,只見陳輝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彷彿已經陷入了深沉的夢鄉。
王汀竹的心中湧起一陣竊喜,正欲起身行動,卻突然感覺到自已的手被一股輕柔而堅定的力量摁了下去。
她心中猛地一緊,側目瞥向陳輝,心中暗自嘀咕:“難道他竟為了監視我,整夜未眠?”這突如其來的念頭讓她不禁有些愕然。
就在這時,陳輝低沉而警惕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動!看對面,從上往下數,第三個樓層。”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
王汀竹順著他描述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對面樓層的防盜窗上,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她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那是幾隻喪屍!
“這……是什麼鬼東西?”王汀竹聲音顫抖地問道。
“千里眼,你沒見過吧。”陳輝的聲音冷靜而簡短,彷彿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
“千里眼”,是五種基本喪屍之一,沒有學名,這是避難所裡的人給它起的俗名。
它們由鳥類屍變而來,外觀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鳥類的特徵,它那雙眼睛異常敏銳,能洞察夜色中的一切,長著一根鋒利無比的喙,一旦張開嘴,便露出裡面十幾條亂顫的舌頭,令人不寒而慄。
它們最喜歡在夜間行動。
對面樓棟某間房子的防盜窗上,三隻千里眼正叼著一個滿臉是血的男子往外飛。
“它們在幹什麼?”王汀竹心中已經猜到了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吃人!”陳輝冷冷地回答,語氣中沒有絲毫波瀾。
然而,由於男子的身體太大,無法從防盜窗的縫隙中鑽出去,幾經嘗試無果,於是它們乾脆就在防盜窗上開始食用他。
王汀竹看到那男子臉上全是窟窿,脖子上也是血肉模糊,眼珠子已經被啄掉,看上去十分噁心。
她竭力抑制住那股翻湧而上的乾嘔衝動,緊緊咬合著牙關。
那男子身上的血腥味很快吸引來了更多的千里眼。
它們像禿鷲一樣圍聚過來,開始分食身體的各個部位。
王汀竹和陳輝二人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引起這些喪屍的注意。
那男子的胸膛被喪屍咬開,裡面的內臟和腸子被它們用喙挑出來。
“我……我受不了了,我要把窗子關了!”
王汀竹只覺一股難以名狀的噁心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幾乎要忍不住起身去關上那扇敞開的窗戶,以隔絕這令人窒息的畫面。
然而,就在她蠢蠢欲動之際,陳輝的手再次穩穩地摁住了她。
“蠢貨,你以為它們看不見嗎?”陳輝簡短而有力地說道。
“別動,給老子靜靜地看著就行,別惹麻煩。”
陳輝感覺到王汀竹的手上全是冷汗,便輕聲安慰道。
“別怕……這些傢伙飯量小著呢,而且最喜歡吃肥肉。像你這種瘦不拉幾、骨瘦如柴的,它們可看不上眼。”
王汀竹知道陳輝是在哄她開心,但還是忍不住反駁道:“你又在哄我了……喪屍怎麼會不吃人呢?”
她慢慢挪動身子,打算把身體藏進被子裡以尋求一絲安全感。
然而,就在這緊繃至極的時刻,一隻千里眼喪屍突然間停止了它那貪婪的進食,轉而將頭顱緩緩轉向陳輝所在的方向。
它的雙眼如同兩盞幽暗的燈火,在夜色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細細地掃視著對面樓宇的每一個角落。
緊接著,彷彿受到了某種無聲的召喚,其餘的千里眼也紛紛側目,齊刷刷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邊。
“別動!它們的靜態視力不行,你越動它看得越清楚。”陳輝急忙低聲嘟囔道。
王汀竹早已將半邊臉龐深深埋進了被褥之中,只露出一雙驚恐萬分的眼睛。
她緊貼著陳輝的後背,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塊寒冰,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輕微,生怕自已的任何舉動都會成為那些喪屍攻擊的藉口。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那隻領頭的千里眼歪了歪腦袋,似乎在仔細聆聽或觀察著什麼,但最終還是未能發現異樣。
於是,它再次低下頭,繼續它那殘忍的盛宴。
其餘的千里眼見狀,也紛紛加入了爭搶的行列,它們彼此間撕扯著肉塊,場面之血腥令人不忍直視。
就這樣,漫長的半個小時悄然流逝。
當屍體被啃食得只剩下一半時,它們便拍打著翅膀,逐一飛離了這片血腥之地,重新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王汀竹嚇得一動不敢動,那股噁心和恐懼的感覺卻久久難以散去。
在確定那些喪屍已經全部飛離之後,陳輝迅速起身,將窗戶緊緊關閉,並拉上了厚重的窗簾,彷彿這樣就能將外界的恐怖與不安隔絕開來。
重新回到被窩裡,他立刻察覺到了王汀竹的異常。
她的身體被極度的恐懼所籠罩,在不停顫動。
他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她的雙手,那雙手冰冷得如同寒冬中的冰塊,讓他心頭一緊。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已手心揉搓,好不容易暖了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喪屍已經飛走了,它們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