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進入休息小屋後,包清晨彷彿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目光在這陌生又神秘的空間裡四處遊走,臉上寫滿了好奇與驚歎。他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地方,一個似是而非的空間,帶著一股既生疏又刺激的意味,四周擺設精緻,琳琅滿目的裝備與藥劑在貨架上井然有序。牆壁閃爍著幽藍的光芒,天花板上的燈光柔和卻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包哥,別愣著了,這地方是休息小屋,是我們完成每局遊戲後臨時的據點。咱們可以在這裡購買裝備,休整之後選擇下一局遊戲。不過規則有限,所有金幣只能用於這裡的物品。”
包清晨在櫃檯像小孩子般東摸西看,不停點頭:“這地方居然什麼都有…那..難道是不給我們回去的打算了?”
“很有可能。”
我嘆了口氣,內心一片複雜。
“這裡準備得這麼齊全,搞不好真的是個無盡的迴圈。我們能做的只有先活下去。”
他似懂非懂地抬頭望著四周,臉色凝重。就在這時,那詭異的廣播聲又響了起來:“恭喜各位完成絕命商場(復活賽版)遊戲,獎勵金幣6000。五組玩家參賽,四組全滅,勝利組共六人,每人一千金幣,已存入手環。請於24小時內選擇下一局遊戲,否則將被徹底抹殺,祝你們好運,再會。”
廣播聲一結束,包清晨手腕上就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手環,他一臉驚訝,顯然被驚住了。我們便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操作。眼看著包清晨漸漸熟悉了手環的使用,我低頭看了眼我的手環,螢幕上閃爍了一下,1500變成了2500。我心中微微一鬆,心想著這下手頭算是寬裕了一點。
包清晨好奇地研究著手環,自言自語道:“這逆世界...居然什麼都準備好了。搞得好像我們真要在這永遠活下去一樣……”
我點點頭:“說不定真是這樣,咱們只管先想辦法活著吧。”
正與包清晨聊著,突然櫃檯那邊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只見老兵和薛子晨吵得面紅耳赤,氣氛越來越緊張,似乎誰也不願讓步。
“我上局的兩千金幣直接買了復活藥劑救了包清晨,現在只剩下一千。”
老兵一臉不爽,抱怨著。
“這次帶著獵槍和Uzi出來可沒子彈。獵槍的子彈要一千一盒,Uzi的子彈也一千一盒,你一分錢沒花過,給我一千就當做補償怎麼了?”
薛子晨冷笑道:“憑什麼給你一千?獵槍就夠用了,帶兩把槍浪費!這三千金幣留著以後多重要啊,你想想別的買啥裝備啊。”
老兵眉頭一皺,怒罵道:“薛子晨,你真是個傻逼!你拿個錘子打過了誰?這遊戲活著就靠裝備和武器了,你這三千留著有個屁用?”
“我拿錘子怎麼了?我就不殺人,我樂意。你不樂意也管不著!”
薛子晨臉漲得通紅,顯然氣極了。
“你殺人你牛逼唄?反正我又不欠你什麼,力我也出了,沒殺人怎麼了?”
“沒欠我們什麼?出力了?你現在唯一戰績是打過虛哥一錘子還幹過什麼?哦對…”
老兵怒不可遏,猛地向前跨了一步。
“你暈倒那會兒打呼嚕的事你還記得不?”
薛子晨憤怒地回懟:“就算我打呼嚕了又咋了?暈倒誰還不打呼嚕啊?誰還沒個累的時候?”
在旁邊一直觀戰的虛哥這時插話了,他一臉幸災樂禍地嚷嚷道:“是啊,薛,你到現在連個人都沒殺過,連我都幹掉了一個呢,真是廢物。”
王新博見勢不妙,趕緊一把把虛哥拽到一邊,皺眉罵道:“你他媽少說兩句!別再添亂了。”
眼見場面即將失控,我連忙走上前勸道:“老兵,我這兒還有一千金幣,你先拿去買子彈吧。獵槍歸我,你用Uzi,教我怎麼用槍。”
老兵這才勉強點頭,伸出手與我觸碰了一下手環。收到我的金幣後,他便去買了子彈,臉上仍帶著一絲不滿:“真是想不通,薛子晨他寧願把錢攢著,也不願意多買點裝備。”
薛子晨冷哼一聲,沒再說話,依舊攢著他的三千金幣什麼都不買,顯然打算留到下局再看情況。
我則花了五百金幣買了根和原來一樣的球棍,畢竟上一根在商場那場激戰中已經丟棄了。檢查了餘額,我還剩下1000金幣。
其他人則什麼都沒買。他們覺得上一局帶出來的砍刀和盾牌足夠應付下一局。畢竟遊戲中的資源並不穩定,大家寧願能攢著點金幣也不浪費。
我暗中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沉默中大家的表情似乎都有些迷茫。經歷了幾輪遊戲,生死已經不再陌生,但心底的疲憊卻從未減輕過。
包清晨這時又忍不住開口問道:“劉行,你說...我們還能不能回去?這地方什麼都準備好了,真像是要把咱們困在這兒了。”
“哎呀,你他媽問劉行八百遍了,那不得後面才知道嗎?”
老兵罵著,包清晨揹著手嘆了口氣,沒有理老兵,而是自顧自的在休息小屋溜達著。
吵鬧過後,疲憊的我們,終於走進了休息小屋的臥室。屋子裡的床很寬敞,六個人齊刷刷的躺在了床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草木香味,牆壁上緩緩變幻著柔和的光線,似乎是在模擬夜晚的月光,給人一種意外的平靜。
大家剛一躺下,包清晨就開始嘀咕:“兄弟們,我們進來這麼久,一覺都沒睡過,不覺得累嗎?上次你們是為了救我才沒顧得上休息,這次該好好睡一覺了。”
老兵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是啊,這休息小屋雖然能治癒傷勢,但精力是補不回來的,睡覺還是得靠自已。”
一旁的王新博正在看電視螢幕,翻找著可以選擇的遊戲列表。他螢幕前一目十行地劃過,挑選著可能對我們更有利的下一局。他停頓片刻,指著其中一個遊戲道:“你們看這個,迴圈狩獵。獎勵六萬金幣,這個數額可不低!”
我聽到這個數字,不由得一怔。六萬金幣,夠我們買好幾個復活牌了。這兩局我們勉強掙到的金幣,但那只是杯水車薪。王新博繼續分析道:“我覺得,咱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錢。像李玉琢他們那麼多錢,肯定是透過類似的高額遊戲賺來的。復活牌這種東西,就算再難得也得拼命去賺,否則到頭來白費力氣。”
包清晨點頭道:“有道理,賺多點總比拿不到金幣強。這樣咱們能多留幾條命,增加活下去的機會。”
王新博繼續操作著手環:“那行,迴圈狩獵就暫時選上了,但我不確認,咱們還是先睡一覺,等醒了再進去。先養好精神,別到時候因疲憊出事。”
大家一致同意。確認了暫時的安排後,我放鬆地閉上眼睛,然而腦海中卻翻江倒海般浮現出上一局遊戲的場景。那個在商場樓梯間苦苦哀求我的男人,痛苦的表情似乎深深刻在了我的腦海裡。當時,他帶著一絲絕望求我放過他,可我卻將他了結。那時,我一心想著生存,想著勝利,根本顧不上其他。但此時此刻,當一切冷卻下來,那張臉卻如同揮之不去的陰影,反覆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我長嘆一聲,低聲問道:“你們…睡著了嗎?”
空氣中沉默片刻,老兵的聲音響起,帶著些沙啞:“沒睡。怎麼可能睡得著?”
王新博也低聲道:“我也是。閉上眼就是那些人……那些事,真覺得自已有些變了。”
包清晨則嘆道:“是啊,咱們幾個,現在也不比那些瘋子好多少了。殺人,這事本來誰都不想幹。”
就在我們低聲交流的時候,薛子晨早已發出轟鳴的呼嚕聲,不知何時竟然睡得那樣安穩。虛哥也趴在旁邊,似乎陷入了沉睡,甚至偶爾還輕輕抽搐一下。他們兩個,可能是我們之中最沒有心理負擔的。虛哥口嗨歸口嗨,發瘋的時候也算是拼盡了全力。薛子晨更是怕得要死,可他其實從未真正面對過那種兩難的抉擇,或許這也是他們的“幸運”所在。
我們三個沒說話了,彼此陷入了沉默,但從均勻的呼吸聲可以聽出,誰都沒有睡著。彷彿是一場無聲的默契,我們慢慢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漸漸地,呼吸平緩下來。房間裡只剩下輕輕的呼嚕聲,包清晨的呼吸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在這片短暫的寧靜中,我的意識開始模糊,眼皮越來越沉。就在意識徹底墜入黑暗之前,我唯一的想法是:只希望這一覺能讓我忘記那些血腥的畫面,給我片刻的喘息。
等我們一覺醒來,新一輪的死亡遊戲,又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