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舟離開了北山陵,策馬往北山以東的一處高崗行去。那裡有一座涼亭,視野開闊,京城四景皆可盡收眼底。小時候,大哥曾帶他來過此地。
聽聞馬繼先此番言論,殷承舟心中煩悶不堪。獨自一人坐在涼亭中,呆呆地望著京城的夜景。
從懷中取出大哥給他的那支玉笛,吹奏起來,樂聲悽婉悠揚。
就在此時,一人悄然來到他的身邊,腳步輕盈,一陣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殷承舟覺得這香氣極為熟悉,與十年前的味道如出一轍。
“我找了你一下午,你竟到這兒來了!”
殷承舟回過頭,淺笑道:“原來是你呀,我只是想獨自靜一靜,此處清幽僻靜,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裡。”
韓英輕輕走到他身旁,並肩坐下,說道:“我知曉近來發生的事讓你痛苦不堪?不妨說與我聽聽。”
殷承舟望著遠方,緩緩說道:“如今國事家事,令我有些力不從心,父皇大哥走得倉促,我兄弟二人年少,國家又是百廢待興,怎能不讓人憂心呢?”
韓英握住他的手,溫柔地說:“這不還有我……還有我們大家……無論怎樣,我都會支援你,就像小時候一樣,我會保護你!”
殷承舟心中一暖,轉頭看向她,月光下,韓英的面容格外嬌美。
“保護我……”
這三個字倒是讓他心生一絲悸動,小時候,一直是她護著自已。可如今他長大了,應當是由他來保護她才對。
殷承舟也是一陣感慨:“這些年……這些年……我們錯過了諸多時光!”
韓英蹙了蹙眉,嫣然一笑:“我們之間,何需言謝!”
突然,一陣涼風拂過,韓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殷承舟趕忙脫下自已的披風,為韓英披上:“彆著涼了。”
韓英穿著殷承舟的披風,感覺心中暖意瀰漫,她抬頭致謝,笑容中帶著幾分調侃:“謝謝王爺的披風,但您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過貼心啦?”
殷承舟笑了笑,語氣柔和:“十年了,你還是那般古靈精怪,對我還這般見外,我曾經可沒少受你的照拂!”
韓英輕輕嘆了口氣:“王爺心中始終裝著天下蒼生,哪裡還能有我的位置呢?”
殷承舟聽出韓英的話意,這是在嗔怪自已回京這麼久,未曾主動去找她,對自已有了些許怨氣。
“我雖然心中裝有天下,但有一人自始至終都住在我心裡,想趕都趕不走,真叫人煩惱啊!”
韓英聞言,嬌嗔道:“啊……怎麼……你還在心裡藏了人?”
殷承舟賣起關子:“是啊……都好些年了,倒是不知那人心中有沒有我,或許是我自作多情,也未可知啊?”
韓英心想,這個榆木腦袋,倒先試探起我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他。
於是便說道:“聽聞你父皇生前已為你選好了王妃,你難道不知?”
殷承舟假裝不知:“嘿,父皇不曾說過,不知那姑娘是美是醜,模樣俏不俏,要是個醜八怪,可就糟糕了!”
韓英聽聞,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罵道:“你才是醜八怪!”
殷承舟見她沉不住氣,噗呲一笑:“原來那個醜八怪說的是你啊?”
說著便將韓英摟在懷裡:“英兒,這些年我對你朝思暮想,父皇與師傅有十年之約,我不能貿然進京,只能在蝴蝶谷中勤修苦練,期望有朝一日能為父皇分憂!”
“可眼下,父皇大哥皆已撒手人寰,我又是孤苦無依!”
韓英坐直身子,一雙深眸水汪汪地看著殷承舟:“承舟,你不必憂心,將來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始終陪著你!”
殷承舟拍拍韓英的手:“我知道……我知道……”
韓英沉默片刻:“我如今也是昭武將軍,可以在軍事上協助你,只是我的能力有限,幫不上太多,許多事情還得靠你去應對!”
殷承舟安慰道:“英兒,你不必如此自責。每個人都有自已的職責與追求,你為大周付出如此之多,已然極好,是我們殷家虧欠你們太多。”
他的話中滿是鼓勵與力量,韓英眼中也閃耀起堅定的光芒。
“承舟,我願做你最堅實的後盾,我堅信我們沒有什麼是無法克服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殷承舟點頭道:“是……這便是我們所需的精神。無論前方道路何等艱難,我們都會攜手同行。”
他們的目光匯聚在京城的夜空上,望著點點繁星,彼此心中也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溫馨與默契。
夜漸深,星辰下的京城變得靜悄悄,彷彿整個世界都在聆聽他們的對話。
韓英轉頭注視著殷承舟,語氣略帶玩笑:“有時候,我總覺得我們雖相隔甚遠,但我們的心卻靠得很近,我不習慣呆在閨房中相夫教子。將來我要在沙場上與你並肩作戰,只有在你身旁我才能安心。”
殷承舟微笑著回應她的目光,語氣帶著一絲認真:“英兒,或許真的是命運安排,讓我們無論身處何方,都能成為彼此的力量。況且,既然這世上有你,我就不必孤軍奮戰。”
韓英低下頭,輕輕捻動著披風的褶皺,聲音略顯低沉:“承舟,往後的日子,我們永遠都不要再分離。”
殷承舟深邃的眼神緊緊鎖定她的眸光,回答堅定而有力:“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在你身邊。為了大周,也為了我們的未來。”
他們彼此對視許久,彷彿透過對方的眼睛看到了彼此心靈的深處。然後在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與呼吸中,他們緩緩收斂內心的激動情緒。
韓英輕輕戳了戳殷承舟的肩膀,語氣再次變得輕鬆起來:“我們是不是應該早點回去?還是等著看第一縷陽光,就像小時候趴在永和宮的門檻上看日出那般!”
殷承舟搖搖頭:“我們還是回去吧,老帥他們應該等著急了。”
二人隨即牽馬下了山崗,朝著京城的光亮策馬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