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郡主沒回京呢。”吉佳道：“淮王府那邊也沒聽說擔心郡主的事情。”

顧羨訝然，“不都是說淮王最寵這個郡主嗎？”

陳在在一旁撇嘴，“之前可能是吧，但淮王府新添了個小世子，郡主再怎麼受寵，哪裡能和小世子相提並論？”

顧羨若有所思，吉佳也沒吭聲。

陳在倒是等不及了，他道：“殿下，五殿下那麼囂張，咱們得想想辦法才行。”

“什麼辦法？”顧羨抬眼看他。

陳在底氣十足，“依屬下看，您與郡主合作的事情並不靠譜，不如考慮與淮王或者世子那邊合作。”

“郡主這邊也別斷，若是淮王有什麼需要的關於郡主的情報，咱們也可以有兩手準備。”

吉佳沒吭聲，只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顧羨，隨後快速垂了眼，並且往陳在的相反方向挪了兩步。

陳在注意到了，“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廢紙全都扔在了陳在臉上，連著一起來的還有顧羨咬牙切齒的聲音，“陳在，我是不是脾氣太好了？”

一張未被揉搓的廢紙劃過了陳在的臉龐，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滲透出絲絲血跡。

一點點疼，不多。

但陳在突然清醒過來。

最後，吉佳看在多年相伴的份上，替陳在求了情。

於是一人喜提十大板，共二十大板。

這在宮中算不得很嚴厲的懲罰，但這件事情發生在七皇子這裡，就顯得格外奇怪了。

當天罰完板子不到一個時辰，林總管就來了，傳顧羨去養心殿。

訊息是先傳到太后那邊的，誰都知道太后護著小七，林總管就算有皇帝成命，也不敢繞過太后，因此，他在太后那邊陪著笑待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將顧羨領到了養心殿。

此時天快黑了，宮中點起了燈，顧羨注意到兩側燈的亮度和先前相比相差甚遠。

慈寧宮地處偏僻幽靜，從慈寧宮去往養心殿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林總管走著走著也無聊了，遂和顧羨閒聊起來。

“七殿下，您看看今年這燈，可真不像個過年的樣子。”林總管邊說，邊覷著眼去看顧羨。

七殿下和雅貴妃不同，他是個軟性子，從來不會懲罰下人。

宮中人盡皆知，陳在被他寵得不知天高地厚，曾一度惹出了麻煩，還是太后收的尾。

今日卻突然傳來罰板子的訊息，也是惹來了皇帝的懷疑。

“確實暗了些。”顧羨道。

隨後便沒話了。

不知走了多久，顧羨發現眼前的燈越來越亮，便知道距離養心殿不遠了。

果然，沒過多久，養心殿就出現在了門口。

林總管先一步進去了，不過片刻，顧羨也被傳了進去。

林總管把他引到了側殿內，隨後就退下了。

側殿裡擺了滿滿一桌吃食，種類繁多，水果品種也不算少，顧羨瞥了一眼，有些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緊跟著他看見了等在一旁的楚王。

“好久不見啊小七。”楚王笑道。

顧羨細細端詳了他，看來在邊境的這幾個月裡沒少受苦，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滄桑了。

聽了顧羨的話，楚王嗬嗬笑著，只道：“你沒去過自然不知，其實那邊境的風水才養人。”

“滄桑不過是皇叔年紀大了。”

顧羨只當沒聽出來他話語裡的意思，選擇了沉默。

事實證明，他這招是對的。

因為在他沉默後沒多久，不過三五個呼吸之間，皇帝就從角落的屏風後走了出來。

“邊境風水養人。”皇帝重複道：“將軍這意思，是在怪朕把你召回？”

楚王笑意不減，“那自然是不敢的，邊境戰況再緊急，這年也是要回來過的。”

顧羨也就這個時候才發覺，楚王身上穿的還是盔甲。

穿著這個一路快馬加鞭地跑回來，不累嗎？

楚王拍了拍身上的盔甲，發出響亮的摩擦聲，笑道：“多虧了有陛下贈與的這套盔甲，否則，今年回京過年的就該是橫著的將軍了。”

“大過年的說什麼不吉利的話？”皇帝面不改色，坐在了飯桌旁。

楚王也跟著坐了。

顧羨猶豫了一下，沒敢坐。

沒別的，他清楚七皇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等到皇帝和楚王聊了兩句，皇帝才像是看見他了那般，驚訝道：“小七，怎麼不坐下來一起吃？”

顧羨這才得以坐下。

不知是不是因他在場，皇帝和楚王不想過多地談論戰況，聊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顧羨也不在意，他確實有點餓了。

於是拿著筷子夾了一塊肘子，好膩。

又去夾了一根青菜，這批霜打的菜很甜，還算可以。

吃了甜的就想吃點鹹的，所以他又給自己舀了一勺湯。

殿內沒有總管佈菜，這也讓顧羨更自在了一些。

另一邊，皇帝和楚王還沒聊完，就見這邊的顧羨放下了筷子。

兩人同時看向他。

顧羨如實道：“飽了。”

楚王：……

皇帝：……

沒有人是來養心殿吃飯的，顧羨除外。

——

皇帝和楚王一直聊到了深夜，顧羨在一旁昏昏欲睡，不知道打了第幾個瞌睡之後，才被一陣涼風猛地驚醒。

原來是楚王出去時，開門吹進來的涼風。

“醒了？”皇帝看著顧羨，難以察覺他的情緒。

顧羨打了個哈欠，示意自己還沒睡醒。

皇帝也沒急著說話，等林總管張羅著把飯菜都給撤了，又把人都趕遠了，才舒服地躺在了躺椅上，問道：“倒是有些長進，和誰學的，老五還是老四？”

“什麼？”顧羨懵了。

“不是和老四老五在澄縣待了一段時間嗎？”皇帝示意顧羨坐在自己面前的位置上，“朕記得，從前的你可從不會對隨從下狠手，尤其是你身邊那兩個。”

“那不一樣。”顧羨只說了這四個字，再多的一句也不說了。

“剛才朕和你皇叔說的話，可聽見了？”皇帝似乎也不在意顧羨到底怎麼想的，又問。

顧羨：“……”

他懷疑皇帝故意難為自己。

他明明是正大光明睡著的。

不知怎的，皇帝面上神情微緩，他看著顧羨一副吃癟的表情，嘴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