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裡,季青陽還踩著連毅飛,連毅飛如今已經說不出話來,眼睛向上翻著,一副上不上來氣的模樣。
連雪瑩泣不成聲,慌亂的拍著季青陽的腳。
連雪宜在一旁呆愣的看著這一幕,似是還未回神。
遠歸眼看著主子眸中殺意越來越強,雖然他此刻也恨不得將連毅飛殺死,畢竟今天他們也死傷了不少兄弟。
可連毅飛不能死在自家主子手上,連夫人對主子有多好他跟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自然看的清楚。
要是連毅飛死在主子手上,連夫人那邊可不好交代。
“主子,夫人此刻不知情況如何,我們還是先回去要緊。”
遠歸上前勸道。
季青陽沒想真的要了連毅飛的命,只不過想要連家人清楚,他不是不會動他們。
他緩緩抬起腳,眸中墨色褪去。
他冷眼看著連毅飛狼狽的呼吸著空氣,散亂的髮絲貼在遍佈血跡和汙泥的臉上,宛如一個瘋子般。
“別再動她。”
季青陽轉身離開,這次腳步再沒有停下。
連雪宜仍舊抱著一絲僥倖,追在季青陽身後。
“表哥,今日之事都是林婉清胡說的!你怎麼能信她呢?她就是為了上次的事情故意陷害我們!”
季青陽之所以會對連毅飛出手,是因為他確實有些失望和生氣,這麼多年的情意做不得假,可連毅飛居然為了殺林婉清連自已的人都動,要知道自已身邊的那些人也曾拼命護著過連毅飛。
可那些人卻成了連毅飛為了達成自目的的犧牲品,季青陽從來不知連毅飛是這樣一個人。
可對連雪宜本就沒多少感情,若不是她是姨母的女兒,他連理都懶得理,已經為她傷了林婉清一次,季青陽做了自已能做的,耐心完全告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駕馬離開。
連雪宜望著季青陽離開的背影,不自覺追了上去。
“表哥!”
可惜沒幾步,她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手掌被粗糲的沙石劃破,連雪宜沒有管掌心傳來的疼痛,而是呆呆的望著季青陽的背影。
為何會是這樣,表哥不是信他們的麼?先前不是還護著她麼?為什麼如今這般絕情。
難道是因為阿兄承認了這次暗殺是他做的?
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表哥連她都不想理會了?
還是因為林婉清?對!一定是因為林婉清表哥才會這樣,一切都是林婉清的錯!為什麼她沒死呢!為什麼她還要活著!
連雪宜的手指陷進泥裡,抓出道道痕跡,空洞的目光中似有烈焰在燃燒。
林婉清!都是你!總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
而在連雪宜身後,連雪瑩擔憂的看著自家阿兄,拿著懷裡的絲巾幫他擦著臉上的汙漬。
“阿兄,你怎麼樣?”
原本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奴僕此刻也都上前,幫著連雪瑩將人從地上扶起來。
連毅飛捂著胸口,因為痛意,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看著季青陽離開的方向,眼睛眯成一個危險的弧度。
青陽,既然我勸不動你,那就讓別人來勸好了。
連毅飛就不信北疆那些老東西,會允許季青陽護著林婉清!要知道他們恨不得將林家所有人挫骨揚灰,怎會允許自已跟隨的人對林家人留情。
連雪瑩見自家阿兄目光不善,不由得開口勸道。
“阿兄,別再固執了,難道你真想和表哥兄弟相殘不成?”
“你別管!”
連毅飛此刻心中憋著氣呢,語氣算不得好。
連毅飛兇狠的模樣,讓連雪瑩覺得有些陌生,明明之前是那樣陽光恣意的少年郎,如今怎變得這般陰鬱起來。
看著同樣變了一個人的阿姐,她心裡漸漸升起一股涼意,這股寒意滲透至四肢百骸,讓她宛如浸泡在冰水裡,寒意刺骨。
她突然有些後悔來這京都城了,要是沒來或許一切都不會變,她感到惴惴不安。
季青陽駕馬回府後,發現林婉清並沒有回來,一路上的不安如今變成現實,心裡頓時感到一陣恐慌,他有些茫然無措。
他知道林婉清的本事,若是她真的有心躲起來,他真的很難再找到人。
一想到是林婉清自已不想見他,大腦便一陣空白,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其實就算林婉清在府上他又能怎麼樣呢?他同樣不敢去見她不是麼?
遠山可從未見過自已主子這樣慌亂無措過,季青陽向來穩重,就算有情緒也是淡淡的,叫人瞧不出來,而今那傾瀉而出的悲傷,感染的遠歸心裡都有些沉重。
“遠歸,你查查夫人如今在哪。”
季青陽聲音似有些無助,像是慌亂中發出的求救,如同未經過思考下意識說出的話一般。
遠歸心裡有些難受,心裡對連家兄妹的不喜又多了幾分。
遠歸退下後,季青陽望著晚春院的牌匾暗自出神。
他沒有去換下溼透的衣物,任由寒意侵襲全身。
天空中烏雲密佈,被雨打落的樹葉花枝落了滿地,下人還沒來得及打掃,顯得有些雜亂,他獨自站在院子中央,背影透著些蕭條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