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唐家人帶著怨毒的眼神被趕到了管事放下的小船,至於他們的生死,管事也不管事了,有謝正道壓著,唯有執行命令。在管事回覆執行情況的時候,謝正道只交代他一句,不得再生事端。
至此,船一路前行,再無任何意外,終於在三個月後抵達了航行的終點,東洲極地海港城碼頭。
而剛下船的柳如豐就急匆匆的朝港口外奔去,就像一個跑肚拉稀的人一樣,一副快憋不住的模樣。
他這是要突破了呀。謝正道看著那個竄出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的沉吟,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絲天道劫難的意境。不由分說,瞬間衝上前去將他帶到了一個無人之地,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十里八村都沒人,在這裡突破不會引起平民恐慌,也不會被有心人的惦記。
剛坐下來的柳如豐就不停的用靈氣洗刷著身體,隨著功法的運轉,天道劫難的味道越來越濃烈。方圓幾十裡範圍內的烏雲都像不要命似的朝著柳如豐的方向奔來,最終匯聚在十里大小的範圍,不停的翻滾醞釀,謝正道就在劫雲外圍觀望。
本來就很驚奇柳如豐的劫雲範圍如此之大,可下一步的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他大跌眼鏡。
只見柳如豐緩緩釋放出子嬰,讓其盤踞在頭頂,毫不設防,直面天道劫難。
託大了。在謝正道的印象中,哪個渡天道十八難的時候不是全副武裝、全面戒備,即使如此,能渡過劫難的都受傷不輕、慘不忍睹。自己當初不也這麼一難一難熬過來的。子嬰乃神魂孕育,本就脆弱,最懼怕的就是天雷,可他真的不懂嗎?絕對不是。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在謝正道疑惑的眼神中,一切答案展露無遺,只不過這是個顛覆認知的答案。人家渡劫九死一生,你這渡劫瞎子點燈。都是爹媽生的,你還能再妖孽點嗎?
嘿,還真沒讓謝正道失望,隨著哆瑞咪發嗦拉西多,一道比一道粗的雷電被投餵到子嬰嘴裡後,本該散去的劫雲再次凝實緊緻。
尼瑪,人家渡劫挨炮轟,你家渡劫吃炮彈。這本來已經沒天理了,你家還來雙響炮。
看到這裡,謝正道不由想到那次和柳如豐的對戰,原來一步錯則滿盤皆輸。從自己以雷電牢籠為先手開始,就已經註定敗了。
在雷電光影的照射下,這張面孔反而顯得更加堅毅。有些話,該說了。有些事,該做了。
柳如豐好整以暇的等著子嬰吞完七九一十六條雷電,本想看看子嬰有什麼變化的時候,只感覺子嬰身體有些淡淡的紫色,隱隱有些雷電的氣息。最直觀的變化就是子嬰頭頂多了三個黑點,這是啥?三戒和尚嗎?那豈不是過了九次就成了個九戒和尚了?這算個什麼事兒?氣憤歸氣憤,但也只能無奈的接受這個現實。
哥哥,哥哥,你剛才有沒有看見,好大的棉花糖啊。柳如豐這都渡完劫了,鄭老頭這才帶著鄭蕾蕾姍姍來遲,一看見柳如豐,就拉著他的手嘰嘰喳喳。
鄭老頭看見柳如豐也是一陣啞然,這才多長時間沒見,一層變三層了?你家吃炮彈了?誒,還真讓他猜對了,雷電咕嚕炮,還是管飽的那種。
那個,孫女婿,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鄭老頭止住了鄭蕾蕾的喧鬧,向著柳如豐開口問道。
轉轉吧,到處看看。柳如豐還真沒有固定想去的地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不如這樣,我們準備照著地圖去碰碰運氣,要不你跟我們一起?既然柳如豐還沒有具體打算,鄭老頭就主動向他發起了邀請,說不定他和自己孫女時間待久了,會有點啥也不一定呢。至少他是這麼打算的,能拿孫女換個柳如豐也不錯。
也行。剛好我也沒有想好要去的地方,那就隨你們走一趟吧。柳如豐思考片刻,欣然答應了鄭老頭的邀請。
耶,好誒。鄭蕾蕾聽到柳如豐同意跟他們一起走,也顯得十分興奮。
那麼,我們先去海港城稍事休息,剛好那裡有我們商會的駐點。謝正道看到他們似乎商量妥當了,立刻開口發出邀請。
額~謝正道不開口,大家差點都忘了這事了,他們的約定也就到下船就結束了,這萬一……鄭蕾蕾不由緊張了起來,雖然他後來在船上表現還不錯,可畢竟修為在那兒擺著呢。
看出鄭蕾蕾的緊張,謝正道也不理會,轉而開口向柳如豐問道,柳公子,不知我們的約定還作不作數?
嗯?此話怎講?柳如豐有些不明所以,按理說不是到碼頭就算履行完畢了嗎?難道還有什麼是自己遺漏的嗎?
我說了護你一路前行。謝正道笑了笑,似乎提醒柳如豐什麼。
那你的意思是?柳如豐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有什麼說道嗎?不就這個意思嗎?
柳公子,如果不嫌棄,我願為你護道。謝正道重重抱拳。
柳如豐這下才算明白這護一路原來是這個意思,難怪當初謝正道說到地方再說,原來在這兒等著呢?可這是為什麼呢?就像之前的葉玉欣說要跟著自己看世界,這會兒謝正道說要為自己護道,什麼時候自己魅力這麼大了?
我只想看看你究竟能走到何等高度。謝正道目光純淨,不似作偽,這何嘗不是對修煉的一種執著呢。
我如何能信你?
天道約束一直都在!
可護道的話你的修為差點。
謝正道一個跟斗摔了下去,很久都沒爬的起來。
這樣吧,你若想跟著我也不是不行,若我行俠江湖,你為我第一主力;若我征戰天下,你當為第一先鋒;若我登臨九天,必有你一席之地。柳如豐慷慨激昂,揮斥方遒。
謝正道細細品味著柳如豐的每一句話,雖然聽著不靠譜,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又那麼理所當然,特別是最後一句話,都讓他有些熱血噴張。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那麼陪你瘋狂一回又怎樣?是不是護道又有什麼區別。於是乎,一躬身,謝正道拜見主公!
主公就不必了,叫我如豐或者柳少都行。
是,柳少。
這一刻,謝正道心悅誠服,可如今的他又如何知道多年後的他是如何感激今日這個決定,當然這是後話。
哈哈哈,那你應該叫我什麼?眼見這一幕,鄭蕾蕾也放下心裡防備,又變得活潑起來。
見過少奶奶!謝正道恭恭敬敬地喊了聲。
額,便宜沒賺到,被帶溝裡去了,我說了我不是他媳婦兒。
沒事沒事,他是我孫女婿。好嘛!又來個搗亂的。
見過鄭老爺子。
好說好說,謝會長客氣了。
這下倒好,一下子關係都明確了。不過,謝正道還真的把自己的屁股坐對了,態度也對了,餘下的就交給時間了。
一路有說有笑,在謝正道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慶餘商會的駐點。說是駐點,可其規模都快趕上翠柳閣了,兼顧了船運和本地區的各種買賣,倒也做的有聲有色,聲名蜚然。
駐點管事已經收到三會長回來的訊息,早早的就在門口等候,恭敬之情溢於言表。能在駐點也就是商會分會做管事,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不是商船上那個管事能比的,不光圓滑世故,八面玲瓏,就是修為水平也比那位好了好幾層,竟然達到了煉虛九層。如果單純論數字的話,也就比謝正道這個通玄三層差了為數不多的層級。
管事熱情的在前面引路,把大家帶到了二樓的餐廳。本來修煉之人已經不在意口腹之慾,無奈江湖規矩,說是江湖故人一杯酒,青絲白髮鬼見愁。十年生死兩茫茫,遇到一場喝一場。於是乎,無論老友相會,還是新友初聚,不喝茶只喝酒。
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就問你,喝不喝?
管事把他們迎進餐廳,很自覺的退出關好門。喏,這個就叫專業。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妥妥當當,沒有一點毛病。
分主賓落座,在柳如豐安排下謝正道還是坐在了主坐。酒過三巡,話題自然轉到了下一步要去的地方,也就是那個神秘遺蹟。鄭老頭也沒吝嗇,直接叫鄭蕾蕾拿出了地圖和那隻贔屓。
地圖是一幅手繪地圖,看著也算清楚。只不過結合兩樣東西,謝正道一眼看出,這應該是一位修士的墓冢,至於有沒有東西很難說。
因為能以地圖或者稱之為藏寶圖現世的,一般只會是逝者生前繪製或者在其死後朋友幫忙繪製,通知後人埋葬地點的一種方式。這樣的地方很少會有什麼好東西,甚至沒有東西。修真之人更惜命,明知將死還不傾家蕩產的去續命?更何況絕大多數人如果感知大限,誰還會傻不愣登在外面晃盪,一般都留在自己的祖地,有點積蓄也會留給自己的家族或者後世子孫。
至於說那種隱藏的府邸洞穴,主人突然遭受意外或者天災,人都死了,拿什麼留位置圖?這些人藏身的位置一般比較隱秘,發現的機率微乎其微。
真正的藏寶圖不是說沒有,只能說鳳毛麟角。能得到這種藏寶圖,那才是挖到寶了。可鄭蕾蕾拿出來的顯然不是,一個贔屓就足以定性,可看他們興致勃勃的樣子,既然想去,那就陪他們走一趟吧,更何況柳如豐已經決定去了。
雖然決定去,可大夥兒也沒急在一時,既然來了海港城,那就先修整一番,好好逛逛,準備準備再出發不遲。畢竟在海上晃盪了三個多月,這才腳踏實地,總得適應適應。
管事已經提前安排好了房間,就在這個駐點的樓上,不說有多豪華,至少滿足了一人一間,遠勝船上那個狹小的空間。鄭蕾蕾美其名曰照顧爺爺傷勢,把大床讓給爺爺休息,自己天天拖著柳如豐擠在房間角落,雖然啥也沒發生,可那滋味~怎麼說呢?痛並快樂著。
解放了身體,解放了靈魂,柳如豐終於可以如願以償美美的睡一覺了。這一覺那睡的叫一個天昏地暗,無比酸爽。睡夢中,彷彿回到了柳莊,和王希鳳一起春風裡徜徉,清風吹拂著她的長髮,掃拂著她的臉龐,癢癢還帶著清香,柳如豐忍不住輕摟香肩,捉住了她的滾燙。
阿嚏~臥槽,怎麼是你?柳如豐差點嚇得從床上蹦起來,你怎麼進來的?敢情剛才是鄭蕾蕾拿頭髮撩撥他呢,難怪這麼真實。只是這姿勢就有些不雅了,總能讓人想到點啥。
門沒鎖啊,我就進來啦。你緊張啥?鄭蕾蕾撲閃著大眼睛,然後就像看獵物一樣把柳如豐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睡覺你穿這麼整齊幹啥?
嘚~啪~一個大字從牆上滑下。
靠~清譽都被你毀了。
沒事,我會對你負責的。鄭蕾蕾擦著流出來的鼻血,大大咧咧的過來拍了拍柳如豐。
滾犢子!有事說事。
鄭蕾蕾這才收起那副玩世不恭,賊兮兮的開口道,咱倆出去玩會兒唄。
玩啥?
走了不就知道了。
還真別說,這海港城雖然和城關一海之隔,繁華程度卻大相徑庭,畢竟人家已經在東洲的地盤了,雖為極地,卻深受東洲輻射,人文習慣啥的,全都不同。
熙熙攘攘的人群,除了穿著各異的行人,竟然還有騎著野獸甚至異獸的人穿梭其中。
嗯?都喜歡養寵物嗎?昨天下船還沒留意,這會兒出來一看,是挺稀罕的。有騎的,有牽的,有飛的…誒,那是隻冰封豹,湛藍的毛髮,烏黑的眼睛,明暗交替的花紋,鄭蕾蕾忍不住想上去撫摸一下。
剛抬腳,那邊冰封豹就覺察到了她的動作,扭頭髮出了一聲低沉的獸吼,嚇得鄭蕾蕾一個激靈。
真好看,好想有一隻啊!鄭蕾蕾少女心氾濫,目光追出去了好遠好遠。直到那隻冰封豹消失在視線,這才收回目光,走,去買去。
也不等柳如豐反應,直接拖著他就朝寵獸市場跑去。柳如豐不禁嘀咕,出來幹啥來著?這丫頭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啊。可鄭蕾蕾本來就沒錯啊,說好出來玩兒的呀,哪兒玩不是玩兒。
連激動帶興奮,這丫頭一步沒停跑的氣喘吁吁,等到站在寵獸市場門口,是連叉腰帶喘氣。柳如豐倒沒啥,輕鬆自在,就是到門口的時候眉頭都皺起來了,你丫玩屎來啦?那麼臭。
門口人性化的立了個指示牌,標註了昆蟲區,猛禽區,小型獸區,中型獸區,大型獸區,一目瞭然,簡單易辨。
去哪兒?柳如豐轉頭向小丫頭問道。
最大的,我要最大的。小丫頭抬手一指,帶頭就衝了進去。柳如豐無奈搖了搖頭,跟了過去。
一到跟前傻眼了,說好的大型獸呢?原本群獸聚集的場面並沒有,偌大的場地,就一個毛色稀黃,半死不拉活的非驢非鳥的玩意兒趴臥在場地中間。要說大吧,也算大,估計那翅膀張開就得六七十米,可那翅膀怎麼看怎麼像脫了肉的魚骨刺。這還買個燈兒啊。
鄭蕾蕾垂頭喪氣,猶如霜打的茄子,不甘心的往中獸區走去。這次倒還好,數量不多也不少,只是看著都太平常了,不是灰不溜秋的獅子,就是土不啦嘰的老虎,一個出眾的沒看到,甚至帶彩的都沒有,就像這幫貨色才在泥地裡撒完歡。
鄭蕾蕾都有罵人的衝動了,開不起就開不起了,拿這些垃圾貨糊弄鬼呢。以至於走到小獸區的時候,已經跟要債的差不多了。走道里躺只狗都能被她踹兩腳。
山狸貓、虎頭獒、蒼碧猿、長耳狍……稀鬆平常。小丫頭興趣索然,轉身要走。就在她抬頭的一瞬間,瞬間定住了,就連小星星都快從眼睛裡冒出來了,我要那個,就那個。一邊蹦一邊指著呼喚柳如豐去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是一隻形似樹袋熊的憨憨,有著金白相間的毛髮,色澤鮮豔,生機十足。此刻正被籠子裝著放在店家身後的架子上,小東西似乎想咬到自己的腳丫子,可其他幾隻爪子剛用上力,憨憨就仰面翻了下去,等到它好不容易反過來,又開始了吃腳的動作,煞是可愛。
店家,那隻小獸叫什麼名字?柳如豐開口向店家詢問道。
這隻嗎?這隻可大有來頭了,它叫赤月龍陽獸。看這毛色,看這品相,極品中的極品啊。店家說起小獸不無自豪。
多少出?柳如豐已經感受到了鄭蕾蕾的指甲都快抓進他肉裡面了,那種急切不言而喻。
哦,這個不賣的。我也剛剛從人家那裡高價購來,自己留著玩兒的。說完,店家忍不住對著小獸又是一陣欣賞。
店家,我朋友真心喜歡那隻小獸,不知道能不能割愛?柳如豐也是被鄭蕾蕾抓的沒脾氣了。
真不賣。店家頭也不回,只顧拿肉逗弄著小獸。
老闆,我出兩倍的價格,不~五倍的價格,就行行好,把它讓給我嘛。鄭蕾蕾實在壓制不住心裡的念頭了,直接上前跟店家哀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