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直觀的感受陣道的魅力,柳如豐就陷入了無止境的學習和推演中。陣法和修真不同,更多的是搭配組合和邏輯推理,還有一個就是開啟陣法的鑰匙,陣紋。
陣紋和陣基相輔相成,賦予陣法活的靈魂。就如同一片樹林,風就是樹活的靈魂。有風吹過,那沙沙的響聲猶如在無言的訴說,那搖曳的樹枝,就是婀娜的舞姿。
柳如豐就這樣不知疲倦的一遍遍檢視,用神識去接觸感知陣紋。材料的搭配和位置的擺放好記,陣紋的刻畫可就不一樣了。
陣紋這玩意兒,要求之苛刻,就像美女的身材,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換到陣法上,就是輕一分無效,重一分毀陣,必須要兩相平衡,才能準確施陣,這也是陣法精妙所在。
而高手就在於操作之熟練和精準,所謂一念成陣、陣隨心起,就在於對陣法耳熟能詳,爛熟於心。至於更大規模、更高效能,更具殺傷力的超級大陣,那就需要對陣法的領悟更進一步了。
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柳如豐徹底將十個陣法研究透徹,更是挨個拆了裝,裝了拆,來回搗鼓了好幾遍。陣紋的刻畫也爛熟於心,刻畫的是有模有樣。可這還不夠,陣法的修煉在於能起陣,也能破陣,於是他決定一個個再嘗試下陣法的威力。
投入靈石,柳如豐走進陣內。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偏方,所有陣法根本攔不住柳如豐的腳步,陣眼、弱點一覽無餘。走遍十個陣法,一天時間都不到。
再無逗留的意義,柳如豐出門找到了高老頭。老頭也沒廢話,直接道,布個陣法我看看。
柳如豐找出所需材料,按方位擺好,這才刻畫起陣紋來。老高看了是連連點頭,不說有模有樣,倒也有幾分少年陣師的氣質。可看著看著就不對勁了。這是個啥玩意兒?
明明有幾分熟悉的陣法,可是愣是看不出陣眼和虛實。老高頭一臉黑線,叫你學習,沒叫你超越啊!搞得我都看不明白了。
柳如豐看到高老頭皺眉的樣子,以為他很不滿意,連忙解釋起來,這是五行四象陣。以五行為主,四象為輔,相互掩蓋陣基陣眼,還能增加各自的威力。
尼瑪,陣法還可以組合嗎?高老頭無語至極,我怎麼沒想過這問題?一直以來只知道看陣圖,找圖譜,不知不覺落入下乘。真的是盡信書不如無書啊!按照這個思路,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參考一下,別說兩個組合,只要思維足夠,怎麼組合也不是問題啊。
這個年輕人果真不簡單,會創新會發展,還能玩出組合拳,看來陣坊有望了。不過誇讚歸誇讚,這還有最後一道考驗呢。
祖師爺留下陣法基礎你也學的差不多了,我也沒有更多的東西教你,這裡有祖師留下的一道考驗,你若能解開,便算你出師了。說完,高老頭掏出了一個陣盤,一個只能算破損的陣盤。
這是何物?柳如豐不解,難道是修復陣盤?
這是祖師在一處險地獲得的,等級不明,但已經破損了小半,我已鑽研大半輩子,始終沒有頭緒。既然你天資聰穎,那就以此作為你最後的考驗,也算繼承祖師遺願。你意下如何?
弟子領命!柳如豐沒有推脫,欣然接受了任務,人生嘛!有挑戰才有意義。
接過手一看,一個龜甲型的陣盤。可能遭受過強力攻擊,烏龜殼子已經壞掉了三分之一,煲湯都少一半香。原本分明的龜甲線,流動著淡淡的暗紫色,只不過靈性不足,流動不暢,肉眼能見的只有底子完好無損。
這種看似易懂的場景卻令柳如豐難以下手,首先這龜甲年份必定是萬年以上,其次中間包裹的陣基損毀也有三分之一,第三這龜甲上的紋路是柳如豐沒有見過的,最主要的是龜甲龜背連為一體,根本不可能去開啟看陣基的材料,萬一破開,這陣法也就毀了,根本無從修復。要從僅露的一角推斷出陣基本就十分困難,更何況這陣紋是柳如豐頭一次見到。
不急,慢慢來。高老頭笑容和煦,就像地主家收租子的時候那種喜悅。
高掌門,我只是初入學徒,這。。。。是不是太難了點?柳如豐面露難色,本不想在此多耽擱時間,可這畢業論文著實有點難了,粗淺一看,這玩意兒跟塞滿鋸末的龜殼有啥區別?
呵呵,既已入門,哪有推脫之理。一年解不開那就待一年,十年解不開那就待十年,一輩子解不開,掌門都歸你了。高老頭這個高興啊~有些猥瑣,有些嘚瑟。
我~柳如豐真被嗆到了,真在你這待一輩子,就陪你這樣的南瓜老頭?悶都悶死了。十天,十天我必給你答覆!
哦?若是你解不開呢?高老頭反倒來了興致,要不我們打個賭,你能在十日內解開,這裡所有陣法副本允許你抄錄一份,若是完不成,你必須留在此地十年。
這就過分了,原來,這兒還有其他陣法副本,可高老頭都沒讓自己看到。還有就是完不成需要留在這兒十年,不說修煉能增長壽命,十年面對這張老臉,自己都快出褶子了。
一言為定!柳如豐根本沒得考慮,要想離開,唯此一途。
哈哈哈,那我就靜候佳音!高老頭心情大好,大笑著離開了。我研究一輩子的東西,你能十天解決好了,我把後院十年的糞坑舔平了,能耐!等著做掌門吧你!雖然只是個苦逼掌門,上下總共一人。
高老頭真是哼著小曲兒一搖一晃走的,那個嘚瑟勁兒,跟撿了個寶貝疙瘩蛋沒啥區別,就差跟全村人顯擺一下的那種了。好傢伙,哪像之前有幾個,看著陣盤沒幾天就逃了。這傢伙全部研究完了不說,自己還能推演出陣法融合的辦法,自己都還沒想到,怎麼能放他走。
雖然說祖制規定出師考核也就自己佈置個合格的陣法,可高老頭可不想這麼簡單的放過他。這個龜甲陣盤在自己手上盤了幾十年了,包漿都出來了。要是這位真能解開,陣法之道那就超越自己太多了,那還有什麼理由留著他不放?就算他走,這一輩子不也帶著城關陣坊的烙印嗎?
卻說柳如豐哪知道他的花花腸子,這人老成精,哪是柳如豐這種初入仙門的毛頭小子能玩得過的。捧著大半拉烏龜殼子,就像捧著自己祖宗的感覺,柳如豐找了個清淨的房間開始揣摩起來。
龜甲重防禦、利占卜,那就是說防禦肯定是首要的。占卜也就是先機,那也就是說這陣法的根本究就是先發制敵。防禦符文已經見識過了,至於先發制人的,也算有所涉略。只是這龜甲上暗紫色的流紋,難道就是防禦加攻擊嗎?先機是啥紋?沒見過。
柳如豐一邊剝一邊分析,怎樣的材料怎樣的陣紋呢?光這破壞的截面,大體已經能夠看出七八十種材料,分析它們相互作用、相互制約的功能已經是個巨大的工程。
再又過去三十天的時候,柳如豐已經把它們拼湊的七不離八,相應的位置也估算了一番。只不過有些材料他手頭上真沒有。至於這萬年龜殼就更別說了。
餘下的任務就是推演這陣紋。陣紋已經全部融合在一起,更別說那麼久的時間了。要想一絲絲剝離,除了考驗自身的陣法知識儲備量,更考驗神識的分辨力。按說防禦和攻擊合成一道是紅色的,這個問題柳如豐已經實驗過若干次了。從紅色變成暗紫色,關鍵因素就是那一絲先機了。
何為先機?如何快人一步?柳如豐百思不得其解。再次回顧起為數不多的戰鬥,在戰鬥中準確預判對方的下一步是先機,在對方出手前有針對性的出手是先機。那麼如何讓陣法先敵預判、先敵打擊呢?
這就需要一套先敵識別、預判和預警系統,對進來陣法的敵人就第一時間識別他的能力修為、攻擊屬性,甚至識別他每一個肌肉動作,和可能的出招習慣,那也就是在識別警戒過程加入各種可能。但柳如豐的眼界才多大點?完整的預測所有可能根本辦不到。
這也是柳如豐現在越推演越心驚的原因,到底怎樣的境遇才能推算一切可能,將來犯之敵抹殺在萌芽狀態。這個陣盤來歷匪淺啊。
幾乎在柳如豐這個能力層面推演了所有的可能,這才向高老頭提出要求,索要所有修補所需要的材料。其他倒還好說,就是這萬年龜甲和一顆空間石,讓高老頭肉痛萬分。
在經過十萬次便秘般痛苦後,高老頭含著淚拿出了指甲蓋那麼大的龜甲和眼屎大的空間石。在遞給柳如豐的一瞬間掩面而泣,如喪考妣。
至於嗎?以後還會有更好的!柳如豐高老頭惺惺作態的樣子,就知道他對自己沒有半點信心,害怕自己糟蹋了他一世珍藏。可老高頭那樣,的確也跟送唯一兒子上刑場差不多了。
只不過那個為老不尊的哼哼唧唧的同事,還透著眼角不停的觀察著柳如豐的動作,比在沙灘看美女還猥瑣。
柳如豐明知如此,才懶得理他。手上動作不減,三下五除二就修好了內部的陣基,完美無缺。再上手篆刻陣紋的時候,確實自己都提心吊膽的。
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第一次將三道陣紋往龜甲上融合的時候,那個忐忑可就不僅僅是一首歌了。就連高老頭也是口目圓瞪,如看奇蹟。這麼簡單嗎?
的確就這麼簡單,也不是這麼簡單。等柳如豐刻完所有的陣紋,頭腦都虛脫了。不僅是靈魂專注過度,就連神識都有些虛脫了,連神識的光芒都有些萎靡。
呼~柳如豐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這種高強度的靈魂運用,對自身也是一種很大的壓力。然而這次靈魂的幾近枯竭,反而倒讓神識增強了幾分,靈臺的光團在這幾天內反而增大了幾圈。
七天!前後僅僅七天,柳如豐就修復了龜甲陣盤,這如何能讓高老頭不震驚。這個龜甲在自己身上放了幾十年,不說時時觀摩,那也是日日掛念,期待有所突破。
然而這一切在一個入行僅僅半年不到的小年輕手上就這麼輕易的破解了,此刻的心情怎麼形容,只有一句,老了,不中用了。
可話雖如此,沒經過實驗一切都不算數,萬一這小子只是蒙自己的呢?高老頭一念至此,瞬間掐動手訣,將龜甲扔了出去。
轟~無形的氣浪衝了出去,一個透明的光罩籠罩了下來,範圍之大已經超出了陣坊的地域範圍。
哇~相公救命啊!好巧不巧,一個剛剛沐浴好的婦女伸手想要拿起換洗衣服的時候,近在咫尺的衣服卻怎麼也夠不著,就這樣光禿禿的被封在了陣法之內。
這一切高老頭當然不可能知道,他就這樣靜靜的感受著陣法的韻味和活力,無法想象這麼一個超大的陣法,連祖師都沒有辦法的陣法,就這樣奇蹟般的復活了,還是在一個小年輕的手裡復活的。
高老頭有些不相信現實,聲音有些顫抖的向柳如豐問道,此陣法可有名?
此為無極四象陣。柳如豐如是解釋道,無極即為無根無源,立四象之基,構建起這可攻可防的守護大陣。此陣一般用於防護山門。
這就對了!高老頭無比震驚,祖師所言,此物正是得自一個破敗山門。
得,人家搶寶物,你家老祖把人家防護大陣撿回來了。就這造型,肯定是這山門一角遭到了強大的外力攻擊啊。當然,這不是柳如豐需要考慮的問題了,幸,不辱使命。
坊主?柳如豐看著還處在震驚之中的高老頭,開口提醒。
啊?高老頭這才回過神來,揮手收起了陣盤,意猶未盡,不可思議啊!陣道一途果然博大精深。
高老頭盯著已經完善的龜殼,半天才向著柳如豐說道,我是真想把你留在陣坊,可現在的你已遠勝於我,你的天空自在遠方。如果可以,待你有能力的時候提點一下陣坊吧。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高老頭瞬間神色黯淡,彷彿已經蒼老的面容又一次蒼老了些。
坊主放心,今日教導之恩我沒齒難忘。柳如豐對著已經轉身的高老頭深深鞠了一躬。
等等,這個對你,或許有用。高老頭沒走兩步,從懷裡掏出了兩個卷軸,隨即扔給了柳如豐,頭也不回的走了。
兩個陣法卷軸,一個名為奪天噬魂陣,另一個則是九天殺陣。光聽名字,倒是跟自己最初修煉的技戰法十分接近,只能說緣分使然了。
接過卷軸,柳如豐又是深深一躬。高坊主一生致力鑽研陣法,從未放棄光復陣道一門,可謂不忘初心牢記使命,這樣的人值得尊敬!
四個多月,陣道入門,也算不虛此行。由此可見,修煉無歲月,半點不由人。轉身出門,街還是那條街,人還是那麼多人。
本來還想回去看看王希鳳的,可是轉著轉著就又偏離了方向。器坊,就在眼前!
器坊可不同於陣坊,哪怕最低檔的農作用具都出自這裡。人生有三苦,打鐵撐船磨豆腐。很多窮苦人家的孩子大部分就送到這裡謀一份差事,就圖個養家餬口。那些基礎的農具就出自學徒之手,純粹就是練那一膀子的勁。
還沒進門,柳如豐就樂呵了。剛巧一個雀巢頭的肌肉男走出大門,王二牛!柳如豐一聲大喝。
哦?妹夫,你這些天死哪兒去啦?我妹都快急瘋了。王二牛看見來人是柳如豐,忍不住一陣吐槽,你這貨,自己老婆孩子都不管,只顧自己快活。
啥?柳如豐聽著聽著就不對勁了,老婆還好說,哪來的孩子?這貨怕不是掄大錘掄傻了吧。
自己的事情自己辦,自己的媳婦兒自己看。雀巢一揚,就這麼傲嬌的走了,對,走了,就剩下柳如豐風中凌亂。
這下是啥心情也沒有了,柳如豐也顧不上去器坊了,一溜煙回到翠柳閣。王希鳳還在修煉,眼都沒睜。柳如豐順著房間那叫一個轉啊?孩子呢?孩子在哪兒?
許是受了驚擾,王希鳳那邊打坐也被驚斷了,看到柳如豐匆忙的身影,趕緊起身醒了過來,相公,怎麼啦?
原本還氣鼓鼓、急吼吼、臉沉沉的柳如豐,看到王希鳳那叫一個炸裂啊,可當他目光落在王希鳳身上的時候,一下子蔫兒了。
這是?柳如豐看著王希鳳顯懷的大肚子,滿臉希冀的問道。
看啥呢?王希鳳臉色緋紅,滿臉嬌羞,實在受不了柳如豐的眼神了。
我的?兒子?柳如豐喉頭顫動,都有些結巴了,忍不住伸手要去摸摸王希鳳的肚子。
想啥呢?王希鳳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轉身就往旁邊走去。柳如豐哪能放她離開,一把從後面抱住王希鳳,我們的?孩子?
嗯,王希鳳羞澀的點了點頭。
吼!我有兒子嘍!柳如豐一把把王希鳳抱到半空。
當心孩子!王希鳳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