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豐信步入城,此刻心情大好。畢竟以前有任務壓身,現在是無債一身輕。雖然原本是去打獵的,可一番折騰,倒也不比打獵差多少,只不過獵物不同、結果不同而已。
信馬由韁,柳如豐就這麼放肆的走在街面上,幾乎是踏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只不過還沒嘚瑟多久,他就一個激靈恢復了常態,無他,對面來了個熟人。說熟吧又不至於,不熟吧又幾次牽累。
對面走來的正是唐仁原來的妻子,朱芊芊。此刻她魂不守舍、形銷骨立,比之之前消瘦了不少,正雙目無神的在街上游蕩。對,就是遊蕩,沒有目的,沒有目標。早已失去了之前的光華。
那時的百萬新娘何其張狂,可現在哪還有半點張狂樣,不知道是受了多重的打擊,竟然面目全非,說其是乞丐都有人信。
怎麼會是她?柳如豐前兩天才去過唐仁的軍營,遇到了當說客的朱茵茵夫妻倆,就算唐仁沒鬆口,也不至於她現在流浪街頭。
你?柳如豐剛開口,朱芊芊也認出了他,你!
你!還我夫君來!朱芊芊一把撲了上來,對著柳如豐又撕又撓,完全一副潑婦模樣。
我?你夫君?柳如豐一下子把她推開,唐仁怎麼了?
朱芊芊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爬起來,就這樣一邊拍打著地面,一邊哭訴起來。
在她斷斷續續的哭訴中,柳如豐也算明白了她表達的內容。原來劉勁堂竟然是白家派在唐仁身邊的奸細,主要就是監督唐仁、聯絡白家。哪知道有一次陪唐仁回家,看到了朱芊芊的美貌,便藉口留了下來,趁勢霸佔了朱芊芊,面對有著築基修為的劉勁堂,朱芊芊根本無法反抗。她也曾試著尋找能鎮壓劉勁堂的修煉之人,可一介凡人怎麼可能接觸到那種層次的人。漸漸的,她也就認命了,對唐仁的恨也與日俱增,如果不是唐仁她不會是這樣的命運。
這麼說來,朱芊芊也算個苦命的女人,被命運剝奪了生孩子的權利,又遇到劉勁堂這樣的人渣,關鍵是還記恨上了唐仁,唯一一個能救贖自己的男人,甚至將自身的不滿發洩到其他人身上。出身好又怎樣?自己不珍惜,終究淪為命運的棄子。
柳如豐無心再聽這些,搖了搖頭,繞過朱芊芊走了。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本就沒有交集的可能,死活又與自己何干。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柳如豐也確實得走了,再不走都快成陳世美了,路人有些不善的眼神都朝自己射來了,關我屁事!
柳如豐走著走著,竟然連小曲兒都哼上了。這就對了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甚至連看到鬥坊的門牌都有幾分親切,忍不住走了進去。
六坊之一的鬥坊,總還是有幾分說道的,來都來了,湊個熱鬧。
十賭九騙的道理柳如豐還是懂的,可有錢難買爺樂意。不說這人山人海,就是這聲嘶力竭的吼叫聲,柳如豐都覺得過癮,聽著都有一種彷彿自己喊出來的氣勢。
雖然此刻已經臨近晚飯時間,可是這裡面依舊人山人海,更多的是一幫臉紅脖子粗的老爺兒們。
柳如豐邊轉邊看,這賭的門道真是百花齊放,什麼都有。就在他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旁邊一桌有個人衝出人群,舉著一本書大喊到,我拿這本陣法秘籍換五萬黃金,有誰要的?
尼瑪,進賭場你拿個書,不輸死你才怪!眾人一臉鄙視,但凡想來賭兩手的都不帶正眼看他的。
這是五萬兩黃金。有人走上前去,遞過一個袋子,順道接過了他手上的那本書。可那人也就愣了一愣,轉頭又撲上了賭桌。
柳如豐這才看向手上的書冊,五行大陣詳解。隨手翻了翻,大體說了五行陣的特點和布法。雖說還未涉獵陣法,既然能稱之為大陣,必然不是小道。由此可見,這位也真是輸急眼了。
陣法這東西,在柳如豐收繳的少師寶庫裡一本沒有,說明在大倫王朝陣法是很稀缺的東西,即使有,也很難收集。好在柳如豐下手的快,又或者周圍人根本不懂這東西的珍貴,所以才讓他第一時間得手。
只能說同人不同命,有的人喝水都塞牙,放屁都打腳後跟。可有些人就是不一樣,出門都能撿著金元寶,就比如柳如豐。
就在柳如豐剛剛把它裝進戒指,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兄臺,可否把那本書讓與我,我出雙倍價格。
不賣。柳如豐眼皮抬都沒抬,繼續朝其他賭桌走去。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來人嘆息一聲,又走了開去。賭場雖然混亂,可沒人敢在這裡動手,更別說明搶了。
柳如豐走後,有一個矮小的中年人在原地盯著他看了許久,才訕訕離開。
這裡的賭場儼然和世俗的賭場有所區別,柳如豐試了很多次,即使神識全開,也看不穿骰盅,看不透牌面,只能靠自己的直覺去下注。
可這根本不符合柳如豐的個性,他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從不把生死交給命運,即使此刻他身上有足夠他揮霍的金銀。轉了幾圈,也就興趣索然。
隨即又向裡面轉了轉,有賭石,有鬥獸,甚至有鬥人的。那個所謂女子格鬥有些香豔,也就是兩個女人穿著清涼,互毆互錘,打的白花花一片,毫無技巧可言。可是看臺上的男人近乎瘋狂,那個叫的跟月夜的蒼狼都有的一比了。
至於男子格鬥,那就比較血腥了,那叫一個拳拳到肉,刀刀見血,真是既決勝負,也分生死。但並沒有真正的修士上場,柳如豐也是興趣寥寥。
等到柳如豐出了鬥坊,外面已經華燈初上,拍了拍已經發脹的頭腦,準備回去飽餐一下。可還沒走兩步,就有一個矮小的中年人攔住了去了,小兄弟,能不能把你之前得到的秘籍轉讓與我?
哦?這倒是奇怪了,陣法在修煉一途可以算冷門之中的冷門,費時耗力還難有成就,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有兩個人向他開口了,倒是讓柳如豐十分的詫異,給我個理由!
我乃皆末亭二長老黃顯聲,痴迷陣法研究,望小兄弟能夠割愛。說完,還略微拱了拱手。
皆末亭?不就是黃昆所在的那個門派麼?雖說黃昆那樣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讓柳如豐記住,可想到葉玉欣就不由得想到這個噁心人的玩意兒。男兒當自強,你特麼卻是個軟飯王。能讓這種人成為門主弟子,這皆末亭整體又能好哪兒去。
當下不由對這個矮個子都生出幾分厭惡,語氣也冷了幾分,我沒有出手打算,請回吧。
呵呵,年輕人還是不要太過狂妄的好,我本來對你好言相勸。。。矮個中年見柳如豐根本不給面子,出言威脅起來。不過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柳如豐給打斷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出言威脅我?誰給你的勇氣?
柳如豐之前就用望氣術探查過了,這小矮子不過地煞圓滿的修為,能依仗的無非就是皆末亭這個靠山了,如果他要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單槍匹馬覆滅少師亭,估計他就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了。
你。。。矮個中年被嗆的氣急,想要動手卻又不敢,這城裡可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眼睜睜看著柳如豐如此囂張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自己滿臉憋得通紅。
哼!柳如豐重重的哼了一聲,直接越過小矮子走了。
哇呀呀!氣死我了。小矮子又氣又恨又沒辦法,但是又不能眼睜睜看著柳如豐跑了,動手是不敢,我就跟著你看你到底哪兒的,等有機會再下手不遲。直到,他看著柳如豐進入翠柳閣,而門口的守衛阻攔都沒有阻攔,查驗都沒查驗,就讓他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去了。這下小矮子算是死了心了,這小子和翠柳閣有莫大的關係啊。一塊到嘴的肥肉飛了。
這些柳如豐都不關心。等回到修煉室王希鳳正獨自在那打坐修煉,柳如豐也不打擾她,就拿出了剛剛得到的五行大陣詳解。詳解是詳解,看了半天他真是擀麵杖吹火,一竅不通。沒辦法,零基礎,什麼坎坤離、生死門,看的是雲裡霧裡。
可世事就是這樣,你越看不懂就越覺得稀奇,你越學不會就越不服輸。柳如豐硬是死記硬背把一整本詳解記了個七七八八,心裡想著有機會一定要找本陣法基礎從頭開始學習印證。城裡不就有個陣坊嘛,明天一定要去好好看看。
不僅陣道,丹道、器道、符道都有必要了解一下,所謂博採眾長、有備無患。雖然都是修煉的輔助小道,但能從其中窺得一絲真理,對修煉一途也有莫大的好處和促進作用。
次日上午,等到日上三竿了,柳如豐這才整裝出門。最近希鳳這丫頭也不知道怎麼了,怕是整天修煉累的,臨到早上就是拖死狗,還賴著不走。柳如豐也就不管她了,自己一個人就往大街走去。
本來還想找陳閣主去尋點書籍來看看的,但術業有專攻,更何況學這些東西哪有親眼看到來的直接。要叫陳老頭一本本講解,還不得把他給煩死。靠人不如靠己,咱不佔他那個人情。
三拐兩拐,柳如豐算是摸到了陣坊門口。地方還算大,就是門頭破了點,連匾額都不知道掉哪兒去了。柳如豐也是再三確認,確定沒有找錯地方,這才上前敲門。
吱呀~大門掙扎著開啟了,像是經過無盡歲月的洗禮,早已不堪重負一般,門後露出一張飽經歲月滄桑的臉,請問公子找誰?一個略微佝僂的老人,帶著鄰家爺爺的慈祥,開口詢問柳如豐的來意。
老爺爺,請問這裡是陣坊嗎?柳如豐趕緊上前問道。
呵呵,以前是。
那現在呢?
現在也還是。不過陣道一途早已無人問津,公子你有什麼事嗎?老人家略感唏噓。
那我可以求見坊主嗎?我想學習陣道。柳如豐連忙說明來意。
呵呵,難得還有你這樣的年輕人,不過你來晚了,陣道沒落,如今只剩下我這個看門老頭了。老頭不為所動,繼續說道,陣道一途,太過枯燥繁複,年輕人早已沒有耐心學習,就算想學也沒人能教了,你還是走吧。說完,老頭作勢就要關門。
等等,老爺爺,我是真心想求學陣道之法。柳如豐一躬到底。
唉,何苦呢。以前也有幾個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來過,可沒有一個能夠堅持下去的,都是半途而廢,所以你也不必浪費時間了。老頭擺了擺手,並不相信柳如豐的話,年輕人多浮躁,多半都是一時興起,還不如把時間用來做點別的有意義的事。
老爺爺,你如何才能相信我?柳如豐還不死心,這來一趟門都沒進,那不白來了嗎。
就在柳如豐進退兩難的時候,老頭從門內跨出一隻腳,這樣吧,也別說不給你機會,這裡有個陣法模具,你解開了再來找我吧。說完,直接扔給柳如豐一個小型圓盒。
圓盒就像兩個盤子扣在一起,嚴絲合縫。一面是不知名的花紋,另一面是許多觸點和密密麻麻的連線。柳如豐目光一凝,巧了!
老頭才把大門推了一半,也就隨意一瞥,就這一眼,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稀疏的鬍子抖了又抖,尼瑪,這是個天才啊。只見圓盤在柳如豐手中一陣撥弄,僅僅片刻功夫,就閃過一陣光華,隨即圓盒就分成了兩個盤子一樣的東西,被柳如豐一手一個拿著。
這,算嗎?柳如豐試探著問道。
算嗎?這太算了。陣坊之所以落寞,首要原因肯定是現在很少年輕人能吃的了苦,第二個原因就是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天才。老頭一個箭步竄了過來,拉著柳如豐不住的端詳,就如同發現了稀世珍寶一樣。
你真的想學陣道?老頭眼裡都閃著光,但不得不慎重的再次確認。柳如豐也沒有猶豫,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辦,隨我來。說完,老頭拉著柳如豐就進入庭院。庭院裡綠樹成蔭,種的亂七八糟,毫無規律。但仔細品味,卻有一種錯落有致的美感,這是為何?難道這也是陣法?
柳如豐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被老頭牽到內堂。一路走來真的一個其他人都沒見到,雖然房屋老舊,但依然整潔乾淨,看來老頭一直都精心打理。
內堂很簡潔,也很乾淨。一張方桌,幾把椅子,只有正面牆上掛了一幅人像。
來,給祖師爺磕個頭吧。老頭笑靨如花,滿臉的皺紋都快堆到一起了,看得出來他是打心底高興。
柳如豐沒有含糊,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儘管他都不知道磕的是誰,但既然說了是祖師爺,那還必須尊重。受人衣缽,得人道統,必須心懷敬意。
嗯,行了。頭也磕過了,那我就帶你去見識見識何為陣道吧。說罷,老頭頭前帶路,領著柳如豐穿過道道門房,來到院子深處。
一路上,老頭也是不停的跟柳如豐介紹著陣坊原先的輝煌和各種各樣的事蹟,也告訴柳如豐自己的名字。原來老頭叫高義,竟然是最後一代的陣坊坊主,由於收不到徒,陣坊才門庭凋敝。也不是說就沒有人來,而是大多並沒有陣法天賦,已經脫離門庭。
而高老頭之所以一眼就相中柳如豐,確實是因為柳如豐瞬間就解開了五行陣的陣盤。時間之快,令高老頭大吃一驚,於是高老頭這才動了愛才之心,想要將他收進門來,當然如果陣坊能恢復往日榮光那就更好了。
高老頭帶著柳如豐來的正是陣坊的啟蒙室。也是歷代坊主費盡心思打造的入門基礎,可以算得上是陣坊的根本。
一個圓形的房間,擺滿了陣盤。一元陣、兩儀陣、三才陣、四象陣、五行陣、六合陣、七星陣、八卦陣、九宮陣、十方陣。十方居中,也是最大,其他一至九羅列四周。不似之前高老頭拿出的小玩意兒,這些陣盤體型就大很多,最小的也有磨盤那麼大。
這些陣盤可是真實的陣盤,隨時能成陣。你可以觀摩,也可進去體驗。能研究透這十大陣盤,你也就算懂了陣法了。高老頭開口說道,當然,進入陣盤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柳如豐鄭重的點點頭,有這些陣盤引路,何愁陣道不成。隨即就趴到第一個陣盤仔細觀察起來。
行,那你就慢慢學吧,我去為你準備準備。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柳如豐的便宜師傅高老頭看著他這麼快著手,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陣盤就是實在,無論構造還是原理,一目瞭然,可比書籍裡的文字敘述好懂得多了。立體直觀,如果有材料就能按照陣盤的構造,自己搭建一個簡易的陣法來,當然,這是在弄懂原理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