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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半子人

“南夷之,你有沒有發現,這條黃鼠狼好像在鄙視我。”

南夷之點了點頭。

“那老爺爺,就這隻了。把它四條腿給我綁好,用條棍子串起來。”

挑貨郎連忙照做,還進言道,“小娘子,要不要我幫你把它皮給剮了,這玩意兒其實做烤肉也不太好吃,就皮毛值錢點。”

黃十里在籠子裡嚇得瑟瑟發抖,一直“吱吱吱吱吱。”

花濺離轉頭詢問南夷之,“他說啥?”

“叫你別殺它。”

“你怎麼啥都懂……”花濺離見挑貨郎老頭都已經開始拿刀在黃鼠狼身上比劃了,大聲制止,

“你這老頭,我可沒說要扒皮啊,捆好了遞給我,我自己扛著……”

兩人離開攤位以後,南夷之把黃鼠狼從花濺離肩上接了過來,用手指在它腦門上輕輕一點。

“哪用得著你自己扛,它自己會跟著你的。”

一陣紅光閃過,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黃十里亂竄,不受控制,他有點驚慌,開口問道,“你們給我下了啥東西?”

大略是因為這幾日和其他幾隻黃鼠狼關一起,顯得有些憔悴,所以聲音低啞而暗沉。

花濺離笑了起來,“噫?怎麼不吱吱吱了……”

南夷之擰起他細長的脖子,將繩子解開,拍拍乾淨,遞給了花濺離,“馭獸術而已,它要是敢不聽話,立馬身形俱滅,魂飛魄散……”

花濺離接了過來,看著黃十里滴溜滴溜水汪汪的眼睛,笑眯眯地加了一句,“不聽話會死得很慘喲。”

黃十里縮了縮脖子,用兩隻前腿抓了抓耳朵,止住了眼淚,到底還是屈服於此女的醜威之下了。

總比和那群臭沒開化的黃鼠狼待一塊兒好得多。

花濺離見黃十里可憐巴巴,蔫蔫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就給了他一塊糕點。

黃十里原本這幾天也沒吃好,兩三下就吃完了,轉頭又伸出爪子問她討要。

“這豌豆黃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哈。”花濺離耐心地解釋起來,其實她是有些捨不得了,都是錢啊。

黃十里搓了搓爪子,哼哼唧唧地,“你養不起就直說。”

嘿?反了你還?

花濺離看著他的模樣,想起了古越,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真是愁煞人也。

茯苓見日頭已經下去了,涼風漸起,趕緊將披風給花濺離繫上。

“夫人,這期間還是得多注意保暖,莫要受涼了。”

這中山國的天氣真是說變就變,剛還是夕陽餘暉映照滿天,轉眼間就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暴雨……

今天集市散得比較早,才日暮攤販就收了大半,本來小匡也想打烊了。

結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幾個喝酒的被困在酒館,他也只能趕緊將燈籠點燃掛上,繼續營業了。

風雨中,見幾個穿著顯貴的行人從遠處走來,站在屋簷下避雨。

他從未見過如此俊美出塵男子,鬼使神差地跑去將幾人請進酒館裡避雨。

“這蠶叢鎮的天兒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都說這中山國四大勢力影響了國運,也不知是真是假……”

小匡給花濺離他們桌上了一壺好酒,用乾淨的帕子將兩個青木碗擦了又擦,這才給他們兩位各斟了一碗。

“這幾位客官怎麼都站著呢。坐唄。”

飛雲茯苓連連婉拒了,這要跟主子們坐一桌的話,這命也差不多到頭了。

南夷之摁住花濺離的到嘴邊的碗,直接將她的酒倒掉了,“這段時間不能喝,茯苓去給夫人倒碗熱茶吧。飛雲,去通知馬車過來接人。”

這雷雨天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呢,他仇人也多,還是得儘量早些回府,免得多生事端。

平時就他在可隨意解決殺戮。但花濺離在,他不想沾上半點血腥。

雨聲越來越大,小匡又絮絮叨叨地說起白日裡他聽到的酒客們的傳言來,“不知你們聽沒聽說,傳說三公主府上昨日裡鬧爬龜婦了。”

“啊?有這事?”隔壁桌的東方不易從布兜裡掏出了羅盤,見上面指標方向穩如泰山,並無異樣,他憋紅了一張臉,拿手指著小匡說,“匡老闆,你又誆人了。騙人敗善緣……”

花濺離細細打量,見這算命的穿著十分有趣。

別人算命先生都是故作高深,仙風道骨的道人打扮。

他卻身著一身粉色對襟長衫,頭上簪了一根兒木簪,簪頭好像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類似蠟油的東西。喝的醉醺醺的,吊兒郎當,眼尾還有一顆美人痣。不像算命人,看起來反而像個常年混跡青樓的浪蕩公子哥。

他桌旁身邊放著那破破爛爛的招牌,寫著上知天文 下知地理八個大字。

“東方不易先生,我這可是三公主府上的採買小哥兒,喝醉了親口說出來的,哪能有假。死了許多個了,不僅是三公主府上,這蠶叢鎮各個地方都死了好多,官府封了口,不讓講的,現在國師大人接手了此事,或許不久能有定論。”

“去去去,國師大人,沽名釣譽罷了。這盛世境神啊仙啊,妖魔鬼怪都混居一塊兒上千年了。還怕幾個爬龜婦,莫說你也是個小妖怪?”

小匡被說中了,心裡一陣煩躁,“妖怪又咋滴,妖怪釀的酒才好喝叻。你在我這兒說說國師大人沒人管,去外面可別亂說,小心討一頓打。”

東方不易嘿嘿地笑了笑,“我怕過誰?你要真是小妖怪,我勸你早點離開中山國,過陣子變天了,天機之言,五百年一次,亂世將至,陣營不同,生死不論,變天咯……”

不遠處的漁夫夏阿奴端起一杯酒,就著晚風下口,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他看著另外的三個同伴,內心深處有些許悲涼。

他對這趟交易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想等著雨停了,趕緊回家,不過這一切都在看到東方不易之後改變了。

“也就你這算命的信那五百年之說了,現如今整個盛世境,北齊國,中山國,南武國等,都是神仙魔妖鬼怪混居,這麼多代傳下來,誰跟誰還不沾點親代點故呢,說不定你還是半子血脈呢,擔心那做啥,不如擔心你這酒錢能不能結吧……”

“呸,小妖怪休要罵人。”

在這盛世境,最講究血脈,說別人混血,相當於罵人了。

什麼妖人,魔人,仙妖等等,你不管哪種混法,有多強大,在血脈上就低人一等了,落得個「半子」的說法。

一生為「半子」,終身半路人。

說的就是半子的慘狀。你要是個混血的,誰都跟你混不到一塊兒,就算關係再好,也是半路分道揚鑣。

東方不易伸手往兜裡掏了掏,神色微囧,臉泛清白。

他心裡一合計,拿起桌上的招牌,往花濺離二人旁邊一坐,一身酒氣引得她眉頭一皺。

“我見二位面相不凡,可否算上一卦,抵這酒錢?”

南夷之並未理會,倒是花濺離來了興趣,她手裡抓著黃十里,對著東方不易揚了揚,“你先算一下它,酒錢嘛算我賬上。不過你得算準了它,才有資格算我……”

東方不易從兜裡摸出羅經儀,對著黃十里唸唸有詞,一臉高深莫測,須臾,他對著花濺離講出兩句話,“父母雙亡,偷雞落難……”

黃十里本來在花濺離手中掙扎著,一聽此言,直接張著雙爪對著東方不易拜了拜,眼淚巴巴地問了一句,“還請先生指條明路。”

這是算準了?

花濺離將黃十里放桌上,不知何時小匡也圍了過來,他見黃十里甚是可憐,對著花濺離二人道,“二位貴人不如放了它吧,都開化了,可憐兮兮的。”

“不放!”花濺離和南夷之異口同聲地說。

黃十里站在桌上,對著東方不易不停地拜著。

東方不易又用羅經儀對著它唸叨了一會兒,看著指標結果,皺眉說道,“確實不能放,不能放。一旦放了小命休矣,小東西你得跟著你的主人才有出路。”

南夷之敲了敲桌子,見飛雲去了許久還沒回來,心想估計是遇到麻煩事了。

他看花濺離興趣興致正高,不想打攪,便守在她旁邊,靜靜地聽著。

花濺離指了指南夷之對著東方不易說道,“那你給這位公子算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