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指望誰去幫我拿回令牌是……”我已經困惑得完全不知道現在啥情況、我該幹嘛了！如果紀摩不是贊同我帶著令牌回去的觀點，那他去找凜薇幹什麼？如果貝絡不是要幫我奪回令牌，他又去找凜薇幹什麼？我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現在距離列車事件也就一天多了，已經沒時間去揭開那麼多疑惑的謎底了，難道不是應該拿回令牌再穿越回去麼？

“飛燕……”阮方舒展了一下身子站了起來。他並沒有看我，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望向夜空。他停頓了片刻，說道，“你總是按照自已的想法來猜測我們是怎麼想的，但每個個體都有各自的想法和目的。不要總是張嘴就問，你們究竟要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你跟我們相處這麼久了，有時候站在對方的角度想想就能明白他想幹什麼了。我們四個是觸碰不到令牌的，雖然也有些小技巧可以帶走令牌，但要想阻止我們帶走它，你們絕對有一萬種方法。既然莫凜薇一心想得到令牌，你覺得她能像你一樣，因為紀摩還是貝絡的幾句話，就把令牌交出來嗎？”

聽了阮方這話，我不禁有些氣惱。這簡直就像在奚落我，像個傻帽一樣地輕信了紀摩的話嘛！但另一方面，我也深刻認識到了凜薇跟我的不同。她是個很聰明果斷的女孩子！但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能讓她對我起了殺心呢？紀摩聽到她想殺我的時候貌似也挺驚訝的，還說她有些不正常。那麼，這點應該不是我太天真了無法理解凜薇的想法了嘛……

正想著，見阮方突然邁步往院外走去，我連忙喊住了他！

阮方毫無興趣地回過頭，應了一句，“我先去神碑那邊了。你餓了的話就去找月瑾吧。準備好了的話，就叫莊家的人帶你去神祠就好了。”

“阮方！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我再次叫住了他，“凜薇她……曾經……或者在之前的哪次輪迴中，也有過想殺掉我的念頭麼？”

阮方愣了一下，然後十分嚴肅地回覆了一句，“有。當她瞭解到這個世界的實際運作方式後、又得知了如何犧牲掉巫女的時候。她是個完美主義者，當她作出決定的時候，就會變得很偏執，哪怕不擇手段也要達成。”說完，他便快步走出了院子。

從我穿越回一個月前開始，凜薇似乎就扮演著假巫女的角色吸引那些在暗處的對手的注意。然後我的身份被發現了，凜薇就轉而去調查那些人的身份。然後過了大半個月後，凜薇開始勸我放棄巫女的職責，把令牌交給她。她當時的目的大概是代替我結束時間的迴圈、讓世界延續下去。這也是紀摩希望的，因此紀摩從我這裡拿走了令牌給了凜薇。然而現在凜薇又轉而想要除掉我？除掉我能幫助她成為巫女麼？反正這個轉折我是不懂……

然後是紀摩。他一心想結束迴圈，不想再穿越回去，所以希望凜薇能代替我完成最後的任務。但是他聽我說凜薇想除掉我後，可能發覺到了凜薇的真正意圖。然後心想，尼瑪我就是不想回去才把令牌交給你的，現在你想殺了她，是反而要逼我穿回去乜？於是他跑去找凜薇去了。但根據阮方的意思，他應該並不是去拿回令牌給我的。他如果不是為了拿回令牌的話，難道是去勸阻凜薇的？感覺不是很可能啊……當我最後一次跟他提出來我要再回到一個月前、去解開那些還未解開的謎題時，他臉上的表情明顯是覺得我說得有道理的。那麼……他是希望我不帶著令牌、就這麼回去麼？

最後，貝絡的目的是希望我活著。不管我是不是巫女都無所謂，他只希望我活著。如果我死了，他就回到我活著的時點去找我。但是凜薇要殺我，所以他去找凜薇了。我好像還沒告訴他我要準備再次回到一個月前呢！如果我告訴他了，他是不是就不需要除掉凜薇了？因為如果回到一個月前，凜薇手上還沒有令牌，對我們也構不成什麼威脅啊！而且就算他現在把凜薇幹掉，回到一個月前凜薇還是會活過來的。那麼，如果是這樣的話，貝絡直接帶我回到凜薇得到令牌之前的時點不就好了？貝絡比我更瞭解這個世界的運轉，不可能沒想到這個辦法。那麼，他就一定有非要除掉凜薇的理由。而且除掉凜薇的話，為了不讓她再活過來，他就不可以再穿回原來的時點，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但如果我沒能阻止列車事件，時間再次停滯，或者我死掉了呢？所以他還是得考慮穿越回來，但是又能讓凜薇永久消失……有這樣的方法麼？

答案是……有的！貝絡曾經對我說過，用巫女去換取世界存續是永久性的，巫女會消失，就算穿越回巫女曾經存活的時點也不會復活的。凜薇說過，如果我對四神允諾放棄巫女身份、捨棄掉令牌、再穿越一次時空門的話，就可以失去巫女身份。我現在已經失去了令牌，如果他們四個不再認同我為巫女的話，是不是這時我穿越了時空門之後，就不再是巫女了呢？如果我失去了巫女的身份，凜薇取而代之，貝絡再設法用凜薇去換取世界存續的話……這樣，不僅凜薇被除掉了，我也不會死，世界還可以延續了！貝絡和紀摩的目的都達到……了？

思維漸漸清晰起來，恐懼感讓我的鼓膜嗡嗡作響，眼前的世界彷彿都顫抖了起來。我的腦海裡回憶著，各種不同的人向我傳達的資訊。

“不要相信你周圍的任何人，包括四神、包括莫凜薇……”

“您周圍的這些人並不可信，或者並不值得您完全信賴……”

“那四位，你覺得他們可以信任，只是因為你的身份罷了……”

“你跟我們相處這麼久了，站在對方角度想想就能明白他想幹什麼了……”

……

從一開始，他們就是聽見我的呼喚前來救我的。他們都沒想到其他三位也來了，他們那時根本沒想到那個求救的女孩子是得到了四神巫女能力的人吧。當紀摩將計就計提出要帶我穿越回去的時候，其實其他三位都不贊成的。紀摩是出於理性考慮，要讓世界延續下去，巫女的力量是必須的；而其他三位，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太願意讓我攪進來、並不打算承認我的巫女身份。那麼現在，有個想替代我的人存在。假如他們四個意見預設一致，貝絡去誘導凜薇接下巫女身份——本來凜薇想代替我成為巫女時，最反對的就是貝絡，如果現在貝絡同意的話，凜薇說不定會很欣喜地接下，然後由阮方和月瑾帶我穿越時空門、結束掉我的巫女使命，最後紀摩再提供犧牲巫女的方法的話……我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把凜薇送上了祭臺。

事實的真相，真的是這樣嗎？我越想越慌，連忙翻出了手機瘋狂撥電話給凜薇，然而在這個關鍵點，不知道她到底跑哪兒去了，聽筒裡一直傳來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音！我又想打給貝絡，但一想到他總能想出各種方法來瞞過我，就放棄了。最後，我撥通了紀摩的電話。雖然他什麼都不願意說，但至少他還能跟我坦誠。

嘟嘟的等待音劃破夜的寂靜，每一聲都是如此漫長。眼看著螢幕上的時間漸漸接近自動結束通話的時限，我也漸漸陷入絕望……

然而就在這時，電話竟然接通了！

“喂！”我非常激動地把手機貼近了耳朵，聲音都顫抖起來了！

“嗯。”聽筒對面的紀摩用他那獨特的低沉嗓音簡單地回應了我一聲。

“紀……紀摩，你現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