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正叔有些慍怒地站起身,對那些黑衣人斥責道。
而我的注意力,卻被中間那個傢伙吸引住了。那掛著一副要殺人的表情的,不正是貝絡嗎?那些黑衣人虎視眈眈地盯著貝絡,個個將手掏進外衣內側,似乎馬上就要齊刷刷地掏出一條條鐵桿子了,而貝絡卻一邊大步朝我們走過來,一邊用左手在胸前一劃,手中立即多出了一把一米多長的冰錐直指向了正叔的臉!
“貝絡,你……”我瞬間慌了,一把抓住了冰錐,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把正叔的臉戳穿了!
然而貝絡只是憤憤地對我命令道,“飛燕,你過來!”
我剛想說點什麼勸阻他呢,他就衝著正叔咆哮起來。“你們法家人到底在做什麼?你們想對飛燕做什麼?”貝絡大聲呵責著,把我都嚇了一跳!
而正叔只是很從容地答道,“如果您是對門外面的那些保鏢不滿的話,我們只是要保護好當家的安全。”
“四十多個武裝的保鏢把房子圍起來叫做‘保護好當家的安全’?你們這麼對待一個女孩子還說是保護她的安全?”
面對貝絡這樣的質問,正叔依舊面不改色地回應道,“沒錯。您應該也知道……”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貝絡打斷了。
“你想說是因為現在市民都在要求叫做法飛燕的一個未成年小女孩站出來接受公眾指責、都在謾罵著要她去死,警察也在準備採取行動跟她進行談話,所以你們要這樣保護她?造成這種騷亂的罪魁禍首是她嗎?”
“那個……貝絡你別太激動了……他們只是……”我又撥了撥他手中那根隨時可能誤傷到人的銳器,並試圖讓他明白正叔他們其實也是為了阻止列車事件才這麼做的。
但他卻繼續不依不饒地質問正叔道,“你,和那個姓陸的女人到底什麼來頭?”
“貝絡……”我被他這種質問給嚇到了,作為他的同伴,我對正叔和死去的陸婉璃抱有深深的歉疚感,於是便用哀求的聲音試圖阻止他。
然而他完全不聽,還繼續逼問道,“你們到底在策劃什麼陰謀?”
“貝絡!”我見他一直忽視我,終於忍不住發火了,“是我讓他們乾的!”
頓時,全屋子人的眼神都集中到了我的臉上,就連正叔也萬萬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而我一說完,腦袋也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完全不理解自已為啥要主動去背這個鍋。雖然心裡超級沒底,但我還是硬著頭皮繼續了下一句謊言,“我現在是法家的當家,是我讓他們去回收車票的!”我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堆車票以及那個翻車票翻到一半就被我們這一出嚇得一直愣在那兒的隨從,“我在阻止列車事件發生啊!這都沒幾天了,你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要我說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那些車票都回收起來,不讓任何人去乘坐,然後我們還可以透過查這些購票者來找出列車事件的真兇。”
“真的……是你要求他們……”貝絡愣愣地望著我,語氣也變得輕飄飄的了。
“是啊!我……我們的目的不就是阻止列車事件的發生嗎?不管後面還會發生什麼,總之先阻止這個事件再說啊!你不是說過什麼推石頭理論嗎?那就去推啊!推出去一天也算推啊!我真搞不懂你們都那麼肯定炸列車的人是持票並且攜帶炸彈、繞過安檢上車的了,那還不好阻止嗎?他能不經過安檢上車,你們就不能不經過安檢跑進去阻止嗎?月瑾不是可以直接飛進去嗎?阮方不是可以走地下嗎?連法家人都能採取行動來妨礙事件發生,你們為什麼不能?還跑到這兒來跟同一戰線的人搞內訌?”
也許是情緒帶動,我本來只是裝作生氣,想讓貝絡妥協的,結果未料越講越來火,最後還真的激動起來了。我眼睜睜地看著貝絡咬著薄唇低下頭,左手一使勁,冰錐便發出清脆的響聲,炸裂成了冰晶。見他這副鬱悶的模樣,我又立馬消了氣,於心不忍地想要迎上去安慰他。但還沒等我行動起來,一個低沉得可怕的聲音便從他的齒縫間擠了出來。
“搞內訌?”他先是嘲諷一般地重複了我的話,然後憤恨地抱怨道,“你以為我願意來找麻煩?要不是你成為眾矢之的,也不聯絡我,還遮蔽我電話,我費得著滿世界找你、挨個打電話問了那麼多人才找到這裡來?我一路上都在擔心你會不會被那些在網上謾罵叫囂的人或者那些試圖炸列車的人傷害、會不會被你面前這些人限制了自由,結果你就單純覺得我是過來找事的!”說到這,貝絡重新抬起頭瞥了我一眼,他那翡翠般的唇上留著殷紅色的咬痕。
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我覺得我傷到了他,但我也不想傷害正叔他們的感情。他們兩邊都覺得很委屈,而我夾在中間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貝絡的眼神在我臉上停留了僅僅幾秒鐘,他便轉回身,一把推開擋住他去路的一個黑衣人,快步走出了玄關大門。
“貝絡!”我叫了一聲,他也沒回來。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望了眼正叔。
“您願意接下當家的身份了?”正叔有些懷疑地向我確認道。
我嘆了口氣,“嗯……我接!反正不用堂哥在信裡提出那樣的要求,我也會回去的。只是在這之前還有些事情要做。”見正叔一臉困惑,我又提醒道,“您去看看堂哥留給我的那封信吧,不管您是否能理解……”
“好吧……”正叔低頭瞥了眼桌子上的車票,又抬起頭望向我,“那您剛才那位朋友……”
“唔……我代他向您道歉,他只是……”
“我倒沒關係。不過您這位朋友是真心為您著想的,我能理解他對我們的不滿。給您造成這樣的麻煩確實是我們的錯。所以您去吧,去好好和他談談。”正叔帶著催促的眼神對我做了個請我追出去的手勢,“只是外面對您來說有點危險,如果您離開這棟房子一定距離,我就會派人在一定距離之內跟蹤保護您。希望您能理解您現在的處境。”
“嗯!那這些車票……”
“這些車票我們對比完後,會將結果反映給您。快去吧。”
聽到這兒,我總算稍稍放心了些,轉身出了玄關。
玄關外已經完全看不到人影了,我問了聲守在別墅周圍的一個正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我的黑衣人,他一臉詫異的回答我說,貝絡大步流星地走出別墅院門後突然就消失了!說到這,他的其他幾個同伴也露出了見著鬼一般的表情,驚恐地連連點頭。
“貝絡……”我在心裡呼喚了他一聲,沒有任何反應。
天剛矇矇亮,微冷的風帶起了一陣秋日的細雨,把睏倦的我頓時凍得清醒了些。我拉緊了外套,沿著道路往下走去。才沒走多遠,之前送過我回家的那個司機就開著車從別墅一旁的車庫裡出來了。
“您去哪兒?我送您去!”他開啟副駕駛的車窗對我說道,“老正說不能讓您一個人進城去,太危險了!”
“唔……我想去一趟莫家神祠,我想找到莫凜薇。”我用期待的眼神望著他,似乎期望他能給我點什麼正確的指示一樣,因為其實我也不知道凜薇在哪,我只知道最後一次有人見到她是在莫家神祠的山上,和紀摩見了面。但是……我已經決定要穿越回去了,在回去之前,我要想辦法知道列車事件的真兇是誰,我還要收回完整的惡靈令牌,把它帶到一個月前的時點去,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因為它死去了。
結果,司機一句話就戳穿了我的痛點。“您確定她在那裡?”
“唔……這個嘛……”
看我一副懵樣,司機撇了撇嘴,“要不您先在這裡等等,我們試試能不能找到她所在之處,再帶您去?”
這時,正叔似乎也發現我沒找到貝絡了,也跟了出來。想到我要是跟他講我去莫家找凜薇,肯定更要被認為是無厘頭了,於是我打算聽從司機的建議,還是在別墅裡等等好了。但是一想到時間不多了,我哪還能坐得住。突然,看著正叔健步朝我走來的身影,之前那個疑似陸婉璃分屍現場的夢又回到了我腦海中,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正叔!”我迎上去問道,“您之前和某個人在式封市的護城河畔見過面是麼?對方最後提著一個很大很大的行李箱走了……”
我一見正叔眉毛挑起來了,就知道我肯定說對了!也就是說,那個夢裡發生的事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