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下來,舟平穩的行駛在海面上,月亮皎潔,寧靜怡人。
蘇茗和徐燃之掉落的沙灘距離蜉蝣島的人煙處隔著一片雨林。
樹木遮天蔽日,路邊的草都比上界的植物旺盛許多。蘇茗去探查了一番,走了沒多遠,抱著一堆野果回來。
今夜太晚了,他們決定先休整一番,明日一早再啟程。
海邊燃起跳躍的火焰,徐燃之盤腿坐著背靠在一棵樹下,面前架起了兩條魚,魚肉滋滋地燒著,他垂著眸。
耳邊是寂靜的海風,夜晚的冷風涼意竄入衣袖,顯得手腕愈發白。
他出神地盯著自已的手腕,傀儡.......也會疼嗎?
父親...母親...他們做的傀儡,也會疼嗎?
記憶裡的天火,火球一樣一個個落下,熊熊燃燒,席捲鋪滿了整個神機樓。
那天也是好大的風啊。
他拼命施展著水系法術,卻只是杯水車薪。法力用完了,他就去井口邊打水。
可是力氣太小,水打翻在地上。
周邊的神仙們都來了。
他們冷眼旁觀著這突如其來的天災,憐憫、唏噓、冷漠。
地神降給神機門的懲罰,到底是為什麼呢?族人們一直都勤勤懇懇地學習神機術,製作傀儡,到底母親和父親犯了什麼錯,需要這樣懲罰他們,而單單.......留下他一個人
徐燃之握緊手中的叉著魚的樹枝,他眼眸重情緒湧動。
“喂,你又怎麼了?”
蘇茗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兜裡抱著一堆果子,她嘴裡還叼著一個。
見徐燃之回過神來,看上去好像沒事,蘇茗盤腿坐下問他,“我還沒問你之前怎麼不開防護罩呢?是不是又犯病了?”
徐燃之:“.......你才犯病了”。
徐燃之蹙了蹙眉心:“我沒和你說過嗎?”
蘇茗一頭問號,“說過什麼?”
徐燃之將樹枝往裡丟,濺起一陣星火。
“靈魂互換是有副作用的,我的副作用就是時不時會突發心疾,之前只是疼痛,這一次,沒想到直接失去了行動能力”。
蘇茗想了想,“我沒感覺有什麼副作用”。
“你確定?”
徐燃之抬眸看她一眼,“副作用不單單是身體,也可以是精神上的”。
蘇茗手摸著下巴,“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點副作用在心理上”。
風聲呼嘯,火柴劈里啪啦地燒著,兩個人的影子拉得極長,與草石相依,融為一體。
蘇茗接過徐燃之遞過來的烤魚,不停斯哈著吐著氣,吹去魚皮上的熱氣。
徐燃之抿著唇,盯著地上的影子慢慢道,“你方才.......為什麼救我?”
蘇茗咬了口魚肉,有點含糊不清,“怎麼說我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救你難道殺你啊?”
徐燃之嗤了一聲,撇過頭去,“誰和你是一條線上的?”
蘇茗淡定地很,“哦,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唄”。
徐燃之莫名火大,他磨了磨牙,塞了個果子到蘇茗嘴裡,“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蘇茗一臉懵:??
她把紅果子拿下來,咬了一口眯起眼睛,真甜啊。
蜉蝣島的水果還是蠻不錯的。
蘇茗漫不經心地說:“你要是競選島主成功了,還回上界嗎?”
徐燃之忽然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麼?”
徐燃之不急不徐,“現在可不是我去競選,是你去競選”。
“咳咳咳”,蘇茗一口果肉差點嗆在喉嚨裡。
“咳嗽也沒用”,徐燃之慢悠悠撥開烤焦的魚皮一點,“我等著你透過島主試煉”。
無錯書吧“咳,你別高興的太早”,蘇茗嗆了一口喝了點水,幽幽道,“我要真進去了,你就用這具傀儡身體過一輩子吧”。
徐燃之笑了笑,“沒說讓你一個人去”。
“能透過島主試煉,就多了一層保命身份”
徐燃之解釋道,“島主試煉後會選出幾個人進行最後的篩選,我們如果透過,回到上界參加祭祀,地神也要考慮一下最後的懲罰”。
蘇茗:“感情這是弄了張保命符?”
“差不多”。
徐燃之繼續道:“除此之外,我們來這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蘇茗問:“什麼?”
徐燃之:“我們要去一趟鮫人族”。
“十年前天災降臨之前的幾日,父親和母親曾與鮫人族族長傳書,我懷疑其中發生什麼事是和觸怒地神有關的”。
“鮫人性情豪放,會不定時舉辦配偶活動,這兩日準備一下,我們去探聽點訊息”。
蘇茗嚥下一口魚肉,淡定道,“我的報酬呢”。
“總不能去色誘了什麼好處都得不到吧”
徐燃之抽抽嘴角,“這是我的身體”。
蘇茗微笑,“現在是我的身體”。
徐燃之:“我撈你師父出來,你聽從我安排”。
“行”,蘇茗伸出手掌,在手心劃出一條血痕,“老規矩,血誓”。
徐燃之“切”,“血誓就血誓,我還怕你了”。
一道紅光閃過,天空隱約劃過一道紫色雷電,閃了兩人眼睛一下。
蘇茗仰著頭看天,眼瞳上方倒映著上方漆黑的夜空,下方映著高低燃燒的火焰,“話說,你有想過我們什麼時候能換回來嗎?”
徐燃之跟著看了看上方,“當然,如果這次順利的話,說不定在試煉裡我們就能被劈回去,最重要的是兩邊都要有雷電,互相穿過靈魂與身體,不然還是白搭”。
“兩邊都要有雷,一道從左穿過你,一道從右穿過我”,蘇茗比劃著,“還得雷電威力強大,至少不能低於一般天雷強度”。
她搖搖頭,“實現的可能太小了”。
徐燃之誠懇點頭:“對,所以一般不大可能,早點洗洗睡吧”。
蘇茗:“......”
蘇茗懶得理他,她躺下身子,抬頭看天空。
也許是蜉蝣島是下界最特別的島的緣故,這裡的天空.......居然有星星。
一閃一閃的,就像是夜空中的白色寶石,珍貴美麗。
蘇茗盯著天空的星星,耳邊是海潮的聲音,身邊是溫暖的篝火,她的眼皮莫名沉重了下來,最後完全合上了眼瞼。
徐燃之撥弄了下柴火,讓小了點的火焰重新旺起來。他看了眼睡著過去的蘇茗,不知道在想什麼,在反應過來前,把篝火往她那邊推近了點。
意識到自已在做什麼後,徐燃之猛地停住,他在做什麼?
怕這個喜怒無常,神經兮兮的女人凍死嗎?
徐燃之想把柴火推回原來的地方,又覺得這樣太明顯了。
徐燃之默想,他才不是想怕她凍死,他是恨不得燒死她。
算了,不想這麼多。
徐燃之吐出一口氣,把撥東西的木棍隨意一丟,然後抱著手臂,靠在背後的樹木上有點疲憊地閉上眼睛。
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