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回到灶房,把飯菜取出來,擺上餐桌。灶房挺寬敞的,餐廚一體。
她和無憂面對面,又吃了一頓:“中午沒吃飽,這頓,早不早、晚不晚,將就著吃吧,夜裡餓了再想別的辦法。”
無憂看看被水汽蒸得爛乎乎的大餅子,又看看白白黃黃的地瓜粥,更覺難以下嚥了。肚子很餓,嘴巴很排斥。
“我的秘製調料給你撒一點,保證好吃!”她假裝從懷裡掏出什麼,手指捏著,滴滴答答的往無憂的碗裡撒了點。其實就是水珠。
“吃吧!”
無憂嚐了嚐,似乎比想象中味道好。
他的表情放鬆下來,喝了一小碗地瓜米粥。
“什麼調料呀?加了,粥確實變得軟糯清香了。”
扶搖輕笑,心想,你是餓的。吃什麼都軟糯清香。
她指指自已這碗:“我這碗更香,調料加倍了。你試試!”她猜,喝完他肯定會說,確實更加香甜。然後她就告訴他,根本沒放調料!嘿嘿嘿!
她把勺子伸到無憂嘴邊,無憂往後退了退,垂著眼睫,紅霞爬滿臉頰,搖了搖頭,聲如蚊蠅:“不,不用了。”
扶搖不知道喝一口粥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喝一口怎麼了?這也違反規矩嗎?”
無憂低著頭,粉唇要張不張的,忽然緊張起來:“那勺子,你用過了。”
扶搖這才明白,把勺子收回來,一口吞了。臉色也有些發紅了,天啊……幹了什麼……她讓人家吃她啃過的勺子。完了……這在夏國男子心裡,算不算調戲啊?
她偷看無憂的表情。
無憂就垂著頭擺弄手指,不知在摳什麼。
她匆匆收了碗筷,洗洗刷刷。以前她可沒幹過刷碗的活兒,有機器人伺候呢,現在她就是那個機器人。唉。還是超科技時代好。古代真煩,什麼都得自已動手。
她皺著眉對著水桶造水。
咦,這次水流有小手指粗了,雖然出水速度還是很慢,好歹正正經經是水流了。
為什麼變化了?到底是什麼規律?
因為吃飽飯了嗎?還是因為別的?
她仔細回想,剛剛也沒幹什麼,嚇唬嚇唬那幾個上門找茬的,再就是吃了頓飯。
她奮力注水,終於在一刻鐘後有了滿滿一桶水。
她自已先咕咚咕咚喝了一瓢,又打了一碗給夏無憂送去。
夏無憂一邊喝水一邊囑咐:“扶搖姐姐,記得幫我託人往京城送信。”
扶搖點點頭:“今天光忙著填肚子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看看有沒有人往城裡去。有人進城,再打聽怎麼往京城送信。”
無憂掏出一塊小小的玉牌:“這是我的玉牌,拿著這個就能進宮。”
扶搖收過玉牌,揣進懷裡。
黃昏將盡,院外已經有人開始排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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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扶搖看了一眼,耗到天色擦黑,才提著水桶出去,院門口插了一個火把。
“用吃的換水。”
有人拿出小米、有人拿出高粱、有人拿出乾菜、有人拿出臘肉。
她就根據這些食物的稀有程度衡量,有的給了一碗水,有的給了兩碗水。
她偷偷往桶裡注水,水桶裡總是還有小半桶。
吳寒往前一步,扒拉開排隊的人群:“大閨女,給爹來幾碗。”
按照以往,就算蘇扶搖不高興,也會給一碗,圖個清淨。
歸根結底,她是受世俗價值觀捆綁的古人。
可今天的蘇扶搖,認為那些忍讓都是愚昧,她可不知道什麼叫三綱五常。
她盯著吳寒:“你得排隊,拿東西換。”
“自家人,還用拿東西換?”
“分家了,鄉親們都在,分家的意思,就是各自算賬。對吧?”
鄉親們點頭:“親兄弟明算賬。”
吳寒不服:“分家了你也是蘇家女兒。你的東西就是我們的東西。孝敬父母,你還敢討價還價?”說著就伸手去搶水桶。
無錯書吧蘇扶揚不知道從哪鑽過來了,伸手進桶裡撈水,撈上來一把,急躁的吮吸乾淨。
蘇扶搖蓋上桶蓋,不耐煩的說:“我跟蘇家那點情分,被扶揚喝完了。再想要,拿東西來換。去後面排隊。”
鄉親們也不幹了:“快排隊吧,我們都排著呢,別耽誤我們啊。”
吳寒擋著後面的人,不肯讓人上前:“你不給我,誰也別想來換!都別喝!”上來推水桶,想把水桶推翻,讓大家都喝不成,讓蘇扶搖換不到東西。
蘇扶搖狠踹過去,吳寒一個趔趄摔到隊伍外面。
村裡人平時跟他關係好,這會兒也覺得他過分了,沒人管他的哭嚎,只顧著換水。
吳寒栽在地上哭叫咒罵。
催促蘇扶揚去搶水桶。
蘇扶揚看了姐姐一眼,苦著臉跟親爹商量:“咱先回去吧,等沒人時,來跟姐好好商量商量,這麼鬧騰,反而不好。”她今天已經領教過蘇扶搖的身手了。這麼多年,竟沒想到,她敢對家人動手……她好像哪裡跟過去不一樣了。
等人群都散了,蘇扶搖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進了院子。
蘇扶揚站在院門前,翹著腳往裡看,不敢跟進去:“姐,能不能賞我一碗水?爹雖然說話難聽,可也有道理,咱們畢竟是一家人,你是我姐,是孃的長女,咱們是最親的親人,真就不管我們死活了嗎?”
蘇扶搖朝院門瞟了一眼:“我自生自滅時,誰拿我當親人了?”
扶揚皺著臉:“姐,你變了,若是以前,你不會這麼狠心。”
蘇扶搖清哼一聲:“小團體一直和睦,突然不和諧了,是因為一直吃虧那個人,不願意吃虧了。大家還要指責她,為什麼破壞團結,是吧?”她轉身進了臥房。
夏無憂在臥房門口,門一開一關,身影一閃而過。
蘇扶揚恍惚看見一個白嫩人。
原來是房裡有男人了!怪不得她變了。定是被狐媚男人挑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