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尤緒手搭在她腰上的那一瞬,司徒瑜依醒了過來。
她察覺到他在身後貼得很近,溫熱的呼吸就在她腦後。
她轉過身,望進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聲音軟糯輕啞:“你幹嘛?”
遲尤緒略帶歉意:“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我只是想抱著你睡。”
司徒瑜依:“……”
男人果真是掛牆上才能老實嗎?
這大熱天的抱著睡?一會兒他倆就得沾上。
她能理解,人嘛,總是會有生理需求的,尤其他們還是合法夫妻。
貼貼抱抱什麼的,哪怕打場硬仗也不算過分要求。
但現在這天氣抱一起會熱,何況她生理期也滿足不了他,何苦還要做些只能打雷不能下雨的事呢?
“殿下,你不熱嗎?”她盯著他問。
“就是熱才想抱著你。”他淺笑盈盈,眼眸裡明明沒有情慾,說出的話卻好像中了迷情香一樣。
司徒瑜依聽著他好像燒起來一樣的話,視線在他身上下移,看向那裡。
遲尤緒察覺她在看哪兒,不由得玩味一笑:“你不看或許還沒事,可你這樣盯著它,說不定它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她急忙抬起頭,腹誹遲尤緒真是什麼都敢說。
“殿下早些睡吧,現在天熱,抱著睡真的不舒服,等過幾日我沒事了,就和殿下做夫妻該做的事,成嗎?”
遲尤緒怔了怔,聽得這話皺了下眉。
她怎麼有種例行公事一樣的坦蕩?
這種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不該是欲言又止的嬌羞嗎?
怎麼好像跟白日裡他們一起籌劃陰謀的架勢一模一樣?
他有點恍惚了。
但不妨礙次日清晨二人又在相擁中醒來。
因著要進宮,二人著重灌扮一番。
司徒瑜依著茜色團紋闊袖繁複套裝,複雜的髮髻上戴著累絲嵌寶石金簪,赤金牡丹步搖對稱地簪在髮髻兩側。
遲尤緒一身深色莊重套裝,更顯他長身玉立,丰標不凡。
到了宮門口下車時,遲尤緒仍是回過身向司徒瑜依遞去自已的手。
這次,她沒在心裡罵他虛偽,而是自然搭上去,端莊持重地走下馬車。
張嬤嬤仍在宮門口迎他們。
“參見殿下,參見王妃。”
“免禮。”遲尤緒仍牽著司徒瑜依的手。
到了壽祥宮才發現,一旁的座位中太子和公主也在。
看到他們來,公主遲庭安率先站起身,笑著看過來。
她一襲藕荷闊袖齊胸衫裙,一側髮髻間,同色系大絹花嫣然盛放,另一邊簪著鏤空飛鳳金布搖。
一雙杏眼靈動清澈宛如一泓清泉,整個人似幻世森林中的精靈,高貴不凡又靈氣十足。
司徒瑜依的記憶裡,她們是見過面的,就在探春宴為穎王選妃的時候,公主的宜春園裡。
公主到現在還未嫁人,也跟她一樣受家人寵愛,所以想多留身邊幾年。
太子扭頭瞥了眼他們二人又轉回頭,態度淡然。
二人走上前齊齊跪下行禮:“兒臣(臣妾)恭請母后聖安!”
“都快起來吧!快坐。”太后臉上掛著慈和的笑,不似上次的不悅。
“謝母后。”
二人站起身,公主遲庭安向兩人行禮:“皇叔,皇叔母。”
這聲“皇叔母”叫得司徒瑜依挺不好意思的。
現實中她雖然已經二十三歲,但在這裡卻只有十八,而公主遲庭安好像跟她同歲。
她笑著點下頭致意。
“庭安今日也在啊?”遲尤緒跟她打了聲招呼,似乎像沒看到一旁的太子。
依照禮制,他雖是長輩,卻該給太子行禮。
可除了極其正式的場合外,遲尤緒基本沒給太子行過禮。
“怎麼,皇叔能來給皇祖母請安,我就不能來了嗎?”遲庭安笑著嗔他。
遲尤緒未給太子行禮,搞得司徒瑜依也不知道要不要遵守禮法給他行禮了。
正在糾結之際,遲尤緒已經拉著她坐到太子和公主對面的位置上。
太后溫婉一笑:“今日啊,哀家特意叫你們進宮來,又叫了庭安和庭遠,就是想讓你們幾個陪哀家吃頓便飯。”
其實太子遲庭遠並不在太后原本的邀請之列,是她著人去請公主時碰巧遇到了太子。
無錯書吧太子攔住壽祥宮的宮人查問才知,今日穎王和穎王妃要進宮,於是突然來了興致和公主一起到了壽祥宮。
公主和太子非一母所生,且她看不慣太子做派,與之關係也只是面和心不合。
沒寒暄幾句,太后就問起了最近京都的一些傳言。
“緒兒,前些日子京都關於王妃的風言風語是怎麼回事?哀家當時聽說後著人去問你,你卻回話說已然處理,坊間傳言不必理會。
關於王妃的事,不出穎王府,外人又怎會知道?”
太后這話,意思明顯是有人刻意宣揚。
她緊接著又道:“後來又聽說有一個與王妃交好的庶出小姐頂替了救你的恩情,說的想必就是你安置在私宅的傅家庶女吧?”
她質問的語氣太過強勢,叫遲尤緒不知如何回答。
反正不管他怎麼答,總要惹母后一頓訓斥。
太子遲庭遠後來也聽了這個傳言,他認為是王妃故意散播出來抹黑傅懷詩,畢竟傅懷詩遭人追殺一事確實像王妃做的。
太后見遲尤緒不答,冷哼一聲:“我就說她看起來不簡單,是個會使手段的人,偏生你還當個寶。”
遲尤緒正要反駁他沒把那人當成寶,卻見遲庭遠意味不明地開口:“皇祖母這話孫兒可不贊成。
那傅家庶女在家受主母苛待可不是鮮為人知的事,這總做不得假,別說皇叔了,只怕孫兒見了也難保不起憐憫之心。
至於救人一事,坊間傳言是她頂替了王妃,可皇叔早在幾個月前就認出救命恩人是傅小姐,若真有假,皇叔自已判斷不出嗎?
皇叔可莫要因為一些有心之人的混淆就不辨黑白了。”
他說這話時,移目看向了司徒瑜依,暗示得不要太明顯。
太后聽到他為傅懷詩說話,心中有些不滿:“庭遠似乎很瞭解這位傅小姐?”
遲庭遠彎唇,狹長的眸子一揚:“那倒沒有,只是作為外人,旁觀者清罷了。”
太后不明白他替那女人說話是什麼意思,也不想聽他繼續說下去,於是繼續問遲尤緒:
“那位傅小姐,如今還在你的私宅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