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尤緒帶著司徒瑜依來到自已房裡,將雲合審出來的內容告訴給她。
並且將包大壬交出來的一些證據也拿給她看了看。
其中有包大壬與南州刺史的來往書信,和刺史交給他的縣丞之位官憑文書,還有一份包大壬多方使錢時賄賂過的南州官員名冊。
有了這份證據,還不能直接指向吏部尚書鄭冠,僅僅能拿住一個南州刺史而已。
但眼下因南州堤壩的工事,這個刺史還有大用,這份證據倒是可以先留著。
這個包大壬可以先發揮他“契機”的用處。
遲尤緒和司徒瑜依策劃好一切,成算在心地相視一笑。
一切,只待潘氏和周方道的五日之期一到。
天氣近來一日賽過一日的熱,王府已經開始用冰消暑。
五日之期的前一晚,遣走下人剛要睡下的司徒瑜依,忽聽得天空響起一聲炸雷。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鞋都未穿開啟房門站在廊下仰頭望向天空。
一道閃電撕裂蒼穹,轟隆隆的雷聲震得她心緒繁雜。
終於再次迎來雷雨天氣。
剛來時,她盼著再次遇到打雷天,只要再被雷擊中,她或許就能回去。
可如今,心裡忽然閃出許多理由讓她無法走出廊簷。
比如,她今日來月事了,女人生理期淋雨對身體不好。
此時心裡有另一道聲音出現:[你他爹的都要被雷劈死回現代了,還在乎這具身體好不好?]
也對啊,不過……她在這裡當王妃感覺還挺好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是真的舒服。
[好什麼?萬一過不了多久太子構陷穎王謀反,你下了大獄就不覺得好了。]
留下來確實有風險在,可……明日就是打響“反構陷”的第一槍,或許這一戰,能改變結局也未可知。
況且遲尤緒把王府中饋都交給她了,那日在府庫中看完一圈出來,她只覺自已的眼都要被金銀玉器、奇珍異寶亮瞎了。
著名的喜劇表演藝術家曾說過:人死了錢沒花掉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人活著,錢沒了。
她若在這個世界死了就是前者,若回到現代就是後者。
相當於痛苦的事經歷兩遍,且伴隨以後餘生。
她回到現代就是每天去銀行搶錢,搶到她退休也搶不來穎王府眼下這麼有錢。
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吧?
還有一點就是,那裡沒有愛她的家人,但在這裡,她是整個司徒府的掌上明珠。
[……]
[你想得對!]
[被雷劈中就能回去這件事也並不是十分確定,再說能不能被雷劈中還是另一回事呢!]
心裡的另一道聲音消失了,司徒瑜依望著天際亮起的閃電如釋重負。
她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接住廊外簌簌落下的雨水,感受著雷雨帶來的絲絲涼意,心情悠然愜意。
她正出神的望著天空,突然腳下一空,人便落進一個敦實寬厚的懷抱。
她驚撥出聲,卻見打橫抱起她的人是遲尤緒。
“光著腳在外面淋雨,被雷劈傻了?”他語氣中帶著微微的責備。
響起第一聲天雷時,遲尤緒就開始往碧霄院奔。
新婚夜司徒瑜依被雷擊中,他擔心她會因此落下遺症,從此害怕打雷天。
也擔心她會再因為什麼原因跑出去,從而又遭雷擊。
沒想到一來就看到她在廊下站著,雨飄到身上也不知道躲,還光著腳一身單衣的任風肆虐。
就這還夜裡不用人照顧?
司徒瑜依出於本能,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回:“屋裡悶,我出來透透氣,殿下怎麼過來了?”
無錯書吧遲尤緒沒有回答,只抱著她回到屋裡放在床上:“我去叫人給你打水沐浴。”
“不用了,我方才已經擦洗過了。”
遲尤緒沒好氣道:“外面風涼,誰知道你站在廊下吹了多久?雖說天熱,但一樣會風邪入體染了風寒,還是泡個溫水澡的好。”
“真不用!”司徒瑜依拽住他的袖子,“我今日不方便泡澡。”
生理期不能坐浴,對身體不好。
“什麼叫不方便?”遲尤緒微微皺眉。
“我來月事了。”她坦然回答,沒覺得有任何不好意思。
兩人那事兒都做過了,還有什麼可害羞的,況且女生生理期不必有任何羞恥感。
遲尤緒自然知道女子的月事是什麼,於是心裡升起薄怒:“那你還光腳出去淋雨?碧霄院的下人們真是該換了!”
他轉身走到廳內怒喚:“來人!”
司徒瑜依見他生氣,急忙穿上鞋奔過來解釋:“不怪她們!是我一時沒注意才忘了穿鞋,你別把火撒到她們身上!”
馨兒和香兒率先進來,見遲尤緒臉色不對,還沒準備下跪就聽他分別命令道:“你去把碧霄院所有下人全部叫來,你,立刻去膳房,給王妃煮碗紅棗桂圓薑湯。”
二人應下各自去忙活,司徒瑜依又急忙勸他:“殿下實在不必如此,我真的沒什麼事,殿下來之前我才剛出去,且並沒有淋到雨,我身強體壯的沒那麼嬌氣。
是我夜裡睡覺一直沒有要人伺候的習慣,這才把她們都打發走了,殿下現在拿她們問責,豈不全是我的罪過?”
遲尤緒側目睨她:“那王妃倒是說說,究竟有什麼樣的事能讓你連鞋都未穿就跑出去?”
“我不是說……”
“只是覺得悶會連鞋都不穿?”他打斷她,顯然不信這個藉口。
司徒瑜依沉默一下,想了個合理的理由:“聽到打雷聲就跑出去了,想試試看還能不能被雷劈中,但又害怕就沒出去。”
遲尤緒:“……”
他覺得她上次可能真被雷傷了腦子。
說她傻吧她能突然知道那麼多事,還知道主動出擊折太子羽翼。
說她聰明吧下雨天竟然想著往外跑?
“被雷劈中是不是真有什麼好處?”他盯著她似好奇也似揶揄地打量。
司徒瑜依癟了下嘴白他一眼:“你可以去試試!”
不多會兒碧霄院的下人全都過來,頓時跪滿小廳。
遲尤緒本打算責罰她們全部去雨裡罰跪半個時辰,但想到司徒瑜依說若因此罰了她們,就成了她的罪過。
下人們若因此對她生出埋怨,以後說不定會生出二心不盡心伺候。
於是只訓斥了一頓,並下令以後逢雷雨天或其他惡劣天氣,王妃身邊必須留人。
下人們散去後,香兒端著煮好的紅棗桂圓薑湯進來,遲尤緒讓她先放著,等馨兒伺候司徒瑜依又洗了腳,才親自端著湯碗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