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雲樓,安陵城繁華街市上最大的酒樓,集投宿和宴飲於一體的地方。
酒樓後院較為隱秘的地方,是穎王的私人地界。
一間不大的房間內,燭火昏黃,小春在床上躺著醒來。
看到一旁著一身黑衣的景從嚇得彈坐起來:“你是何人?!”
他將聲音放得溫和些:“姑娘莫怕,我不是壞人,方才是我救了你。”
小春盯著他仔細看了看:“我記得你,你是白日裡穎王殿下身邊的護衛?”
“正是。”景從向她解釋,“白日裡有人盯著,殿下不好明著將你留下,故而才將你趕走,那些追著你的人若不妥善打發走,日後只怕還會一直盯著你。”
小春從床上下來,跪下向他行禮:“多謝殿下!多謝大人!”
“你不必如此。”景從將她扶起來坐下,“你是吏部尚書府的婢女?他們為何要抓你?”
小春咬著唇點了點頭,繼而怯懦道:“因為我……撞破了我家少夫人的醜事。”
景從聞言心底劃過一絲失落。
還以為是有關於吏部尚書的什麼事,說不定可以抓了他的把柄坐實其罪名呢!
原來只是他府上這些烏七八糟的事。
他對別人內宅這種傷風之事不感興趣。
於是便也不打算多待,其餘的還是要回去請示穎王。
“呃……這樣啊,小春姑娘從府裡逃出來想必也餓了許久了,我待會兒讓人送些飯菜過來,你先在此處住著,待我回去請示了殿下,再安排你的去處。”
“小春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說著,小春又準備跪下,被景從及時攔住:“小春姑娘不必多禮,我家殿下也是見有人敢當街行兇實在囂張,這才插手此事。”
景從回到王府,將此事稟報給穎王。
遲尤緒聽後淺淺地“嗯”了一聲,若有所思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景從卻追問一句:“那個婢女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遲尤緒踱著步背過身去:“那個婢女王妃也撞見了,隨後本王問問她的意思。”
景從愣了下道:“是。”
對,現如今殿下娶妻了,按理說有些事是該跟王妃有所商議。
次日。
司徒瑜依早早就被叫起來梳妝,與昨日的端重不同,今日換了較為親和的裝扮。
但無論作何打扮,那張面容都完全駕馭得住。
收拾好出門時,遲尤緒已經等在門外的馬車上。
後面幾輛車上,裝了滿滿當當的回門禮。
司徒瑜依上了車後,見遲尤緒也換下昨日沉悶顏色的衣著,與自已一身淺色衣裙相得益彰,甚是和諧。
“不好意思,讓殿下久等了。”司徒瑜依客套地打了個招呼。
遲尤緒神情淡淡:“不算久等,本王也剛收拾好。”
隨著馬車開始啟動,司徒瑜依心裡不覺又緊張起來。
對原主來說,回到母家是一件令人欣喜輕鬆的事。
可對她來說,卻是要僅憑著記憶與一家子相對陌生的人作最熟悉地相處。
她害怕自已會露出什麼破綻或者讓家人覺得奇怪。
不過倒也有一個藉口可用。
萬一家人覺得她有什麼不對勁,就說被雷劈壞了腦子。
遲尤緒察覺到她的神色,開口詢問:“王妃很緊張?”
“呃,沒有。”她否認。
他又問:“傷勢恢復得如何了?”
司徒瑜依:“還在恢復。”
遲尤緒:“……”
司徒瑜依意識到自已說了句廢話,又接著補充道:“昨日林醫師給我換過藥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無礙了。”
“嗯。”遲尤緒應了一聲。
“奧對了,”她想到什麼對他囑咐,“到了司徒家,還望殿下莫要對我家人提起我受傷的事,我不想他們擔心。”
“好。”他答應道。
到了兵部尚書家門口,司徒府舉家上下都已等在門口迎著。
無錯書吧馬車停穩後,司徒瑜依深吸一口氣走出去站在車轅上,看到門口站滿的人時,瞬間感覺自已社恐了。
遲尤緒緊隨其後,見她愣著不動,率先走下車梯。
然後回身,唇邊漾開和煦的笑,朝她伸手。
又來這一套?
司徒瑜依知道他又在演。
不過這次不一樣,當著原主家人的面,該演的自然還要演。
畢竟看著自已過得好他們才能放心一些。
於是她也扯開笑意,輕輕將手指遞到對方的掌心,遲尤緒隨即握住,牽著她走下馬車。
二人並肩在門前站定,司徒家闔府給他們行禮:“參見穎王殿下!穎王妃!”
“岳父大人不必多禮。”遲尤緒忙抬手,示意司徒碩免禮,說話間側目看了司徒瑜依一眼,“今日是我陪王妃歸寧,咱們不論身份,只論親眷。”
這話說出來司徒碩也就一聽,穎王可以這樣客套,他卻不能聽之任之失了禮數。
於是還是規規矩矩行了禮才站起身來。
“是啊父親!今日女兒歸寧,該由女兒拜見父親母親才對。”司徒瑜依雖覺得眼前的人都不熟悉,卻也下意識去扶父親司徒碩和母親沈氏。
“依依……”沈氏看到司徒瑜依,不覺紅了眼圈,緊緊握住她的手,眼神不停地在她臉上描摹,仔仔細細地檢視女兒可有受苦的痕跡。
司徒碩看到夫人如此,也是一臉無奈,不過才隔了一天未見而已。
於是開言道:“快別在門口站著了,請殿下和王妃進去啊!”
“是是是,你看我,光顧著高興了。”沈氏視線從女兒身上離開,一臉歉意看向遲尤緒,“殿下快請,我們回屋裡坐。”
遲尤緒抿唇輕笑微微頷首,由司徒碩請著進了門。
眾人來在正廳,司徒瑜依給司徒碩和沈氏見了禮:“女兒拜見父親母親。”
印象裡,原主的家庭氛圍十分融洽無間,也十分重教知禮。
二老急忙扶起女兒:“依依如今是王妃了,萬不可如此啊!”
沈氏又扶著女兒重新坐下。
一屋子人寒暄一番,司徒碩便帶著兩個兒子請遲尤緒移步會客廳敘話。
司徒瑜依也被母親和兩個嫂嫂帶著去後宅說些體已的話。
大嫂孟氏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回了內宅便也沒怎麼拘著,抬手就攬上司徒瑜依的肩膀,準備問問她在王府過得如何,誰知正好碰到她後肩上的傷。
“嘶!”司徒瑜依吃痛地顫了下身子。
“怎麼了依依?”大嫂孟氏慌忙放下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