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不好的訊息就是,吏部被下獄後,皇后和太子的禁足就被解了。
當然,不是皇帝腦子一抽就隨意解了他們禁足。
就算皇帝有心,有太后盯著,他也不會只關他們幾天敷衍了事。
戶部和吏部兩個尚書相繼被下獄,工部尚書暫押刑部,穎王和程然又去了南州。
哪一件都是讓太子著急上火之事。
若繼續被禁足下去,沒幾天連他這個東宮之位怕都要動一動。
無奈,他著人暗中給皇后傳信,讓她“大病一場”,驚動聖上去看她。
再借由“自已可能沒幾天”這樣的藉口,求聖上開恩,讓太子來侍疾。
果然,信一送去,皇后就病了。
這病來勢洶洶,連幾個御醫都束手無策,果然驚動皇帝去看她。
榻上的皇后面色慘白,可憐巴巴地哀求皇帝,讓太子多來陪陪她。
皇帝與皇后畢竟也是有情分在的,於是心一軟也不顧太子是否還在禁足,便召他前來侍疾。
就這樣,太子在皇后跟前盡孝數日,不想皇后的病竟慢慢好轉起來。
為了寬慰皇后,皇帝也沒有再提太子禁足之事,兩人算是徹底解禁。
太子從鳳棲宮回到東宮的第一日,就給傅仁洲秘密去信,準備對付兵部尚書司徒碩。
這也是他在“侍疾”期間,與皇后二人的謀算。
眼下他們四面楚歌,等穎王回來,太子的處境會更加不好,所以便打算轉移皇帝的視線,將怒火往穎王身上引。
趁著穎王不在京都,他們便決定先拿司徒碩開刀。
在他們眼裡,司徒碩和穎王結親,二人自然就是一個陣營之人。
而司徒瑜依兩個月來也沒有閒著。
吏部尚書下獄後,沒多久她便收到遲尤緒的來信。
信中說,堤壩坍塌身亡的役工親眷已經攜萬民書進京,但南州刺史也將此事告知給太子,要她提防太子派人滅口。
還將役工親眷可能會經過的路途繪成地圖,一併給了司徒瑜依。
南州刺史的訊息進京時太子還未解禁,他無法親自派人,便悄悄給刑部尚書去了信,要他務必沿路阻攔,設法讓那些人死在途中。
無錯書吧那些親眷是徒步上京,從南州出事時往京都奔赴,大概也要一個多月的時間。
司徒瑜依接到傳信,就立即研究他們大概會在什麼時候經過哪裡。
讓雲合派人一路去保護他們。
但從京都派人過去,與刑部尚書的信鴿相比,自然是要慢一步的。
雲合的人找到那些親眷時,他們人已死了過半,萬民書上染著那些役工親眷的鮮血。
後來,司徒瑜依派去的人一路護送他們,並沿途收集刑部尚書殺人滅口的證據,回到安陵城時,也是一個月後的事。
她把那些役工親眷安置在瑞雲樓後面,由齊新看護著。
這邊,為了防止刑部尚書出現什麼變故,她便安排人暗中盯著他,誰知竟還有意外之喜。
工部尚書是陛下下旨暫押刑部,刑部尚書又同樣也是太子的人,因此會通融他的家眷探望。
那一日工部尚書的妾室來到刑部大牢,說他們的兒子病重,高燒幾天都退不下來,想求求太子派個御醫去給瞧瞧。
於是工部尚書吳潭便又求刑部尚書給太子帶話,求他救救自已的小兒子。
吳潭老來得子,對這個小兒子寵愛無比,聽說兒子病重他日日以淚洗面憂愁不堪,又求太子讓他回去看看自已的兒子,多陪他幾日。
吳潭身上掛著南州堤壩的所有秘密,他向太子許諾,只要治好他的小兒子,再想辦法讓他回家幾日,等穎王和程然回來,他會將罪責全部攬在自已身上,絕不牽扯出東宮一個字。
太子也知道,工部尚書他已無力挽救,正愁該如何撇清自已,吳潭有這樣的許諾也正合他意。
因此命刑部尚書設法,找一個替身放在牢中,偷偷將吳潭放回了家。
司徒瑜依發現這件事時,驚愕之餘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手裡本就有刑部尚書殺人滅口的證據,這下更是給她錦上添花。
於是她讓雲合給御史臺送去一封匿名信,說工部尚書正在家裡吃晚飯。
御史臺大驚,立即派人去了刑部核查,牢中的工部尚書果然不在。
御史中丞即刻聯合大理寺去了吳府拿人,這下連刑部尚書也一併被關進了大理寺。
朝廷六部之中,戶部、吏部、工部、刑部相繼出了事被下獄,龍顏震怒,那日的早朝,皇帝發了一上午的火。
滿朝文武無一人敢吭聲,連太子都低著頭嚇得一言不發。
他也實在想不通,自已到底走了什麼背運,為何自已的四部會接連出事?
表面上看,這四部尚書都是自已有過被查了出來,但仔細一想,其中也有蹊蹺之處。
比如戶部和吏部的兩個公子出事時,京都接連四起的流言是誰發起?
他扣押的工部侍郎家眷們,是誰將其救走?
南州攜萬民書上京的役工家眷是如何消失在京都外?又是誰一路護送他們?
工部尚書暗中回家的事,御史臺又是如何得知?
反正他知道,鑑正司介入查案,是穎王在朝堂上力薦,那麼這些事,也很難和穎王脫開關係。
畢竟除了他,沒有誰敢與遲庭遠作對。
太子解禁後,也曾派死士去南州刺殺過穎王,但無一人回來報信,可見是沒有得手。
如今穎王就要回程,朝中四部都出了事,他狗急跳牆,不得不再派人截殺。
最好能將穎王和程然還有監察御史一併除掉,這樣至少還不會威脅到他的太子之位。
而今唯一欣慰之處,就是太子妃之父,毅國公顧洵已經從邊關駐地回來。
可以趕在穎王回來之前,先對兵部尚書司徒碩下手。
先前他被解禁後就命傅仁洲做的手腳,眼下剛好派上用處。
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司徒瑜依,此刻正在書房裡練字。
之所以這麼努力,還是因為在回遲尤緒的第一封信時,她發現自已的毛筆字太差了,便讓雲合代筆。
此後幾次回信都是如此。
無奈,她只能多練。
也因為在書房待得時間多,一次開窗的機會,她發現書房的後窗竟能看到園子裡的水榭。
也就是說,她先前在水榭說話時,遲尤緒是有可能聽到的?
那麼池子裡莫名消失的金魚,和再度出現時與之前不一樣的情況,也有可能是遲尤緒在書房聽到了些什麼?
她曾仔細觀察過這個書房,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先前遲尤緒攔著不讓她進,會是因為這個後窗嗎?
思及此,她不禁覺得好笑。
等他回來,一定要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