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你說什麼?!” 遲庭遠一雙狹長的眸子瞪圓,難以置信地抓住跪在地上的人,“究竟怎麼回事?!”
工部尚書吳潭誠惶誠恐,將事情詳細敘述一遍:“殿下,南州堤壩,工程還未過半就……就忽然整體垮塌,致使……致使徭役土工們死傷眾多……”
遲庭遠一把將人推倒在地:“死傷眾多是多少人?!”
吳潭滿頭大汗:“回殿下,大概……大概幾百人,不過,不過砸死的人並未過百,重傷有百人,輕傷之人則更多。”
遲庭遠呆愣片刻,臉色由紅轉白,怒喝道:“好好的怎麼會坍塌?!”
吳潭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是,是因為近日南州連續陰雨,再加上……修築堤壩的石材及混料質量欠佳……”
遲庭遠目眥欲裂,一腳將吳潭踹翻:“混賬!本宮讓你們節省些資費,你們這是節省了多少?!如今堤壩坍塌事小,砸死了那麼多人,吏部有幾個腦袋夠砍?!
若父皇查出本宮的手伸到了南州,連本宮都要受牽連!你們這些蠢貨!!”
“不過,好在堤壩上的監工是微臣的內弟,事發之際,他即刻命人封鎖訊息和現場,現在還沒多少人知曉。
可此事瞞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要救救微臣啊殿下!微臣做這些可都是為了您啊殿下!” 吳潭手腳並用爬到遲庭遠身邊,抓住他的衣襬。
遲庭遠用力甩開他:“慌什麼?!工部侍郎不是還在那邊?還不趕緊飛鴿傳書,讓他和南州刺史合力壓下此事!
奏報上只上報為坍塌一角,傷亡之事一點風聲都不能傳入京都!若讓父皇知道此事,必然動用鑑正司去查,到時連本宮都保不了你!”
吳潭抬起頭,惶恐地看著他:“只報為坍塌一角?”
“難道你想全部報了?!” 他怒吼一聲,“你尚書之位若想坐穩,就老實按本宮說的去做!”
“是是,微臣這就去辦!”
吳潭走後,遲庭遠又命人叫來戶部尚書周財。
瑞雲樓。
遲尤緒常去的雅間內,司徒瑜依和他相對而坐。
老闆齊新將飛鴿傳書內容交給他。
他還未看完登時就站起身:“遲庭遠這個混賬東西!!”
“怎麼了?”司徒瑜依也站起身。
他將內容交給她,在房間內來回踱了幾步,怒氣越來越盛:“遲庭遠這個貪得無厭的混賬!他究竟想從南州堤壩上榨出多少油水?竟致使堤壩工事還未過半就已坍塌?”
司徒瑜依看完內容,想到原文裡,以傅懷詩為女主的視角曾瞭解到,這件事上報時,工部說只坍塌一角且沒有人員傷亡。
皇帝得知後只是對工部尚書略作懲處,最後還以此為由,令戶部重新撥款重建堤壩。
“這上面沒提人員傷亡,是不知道?還是沒有?”司徒瑜依看向齊新。
齊新極拘謹地走到她面前,雙手接下那一小篇內容又看一遍:
“我們的人說,事發之際,現場即刻被封了起來,後又有南州刺史派人守在附近,他們無從探查,只知道堤壩坍塌,目前具體情況還無從得知。”
無錯書吧若真如原文所說只是坍塌一角,又何須即刻封鎖訊息?
司徒瑜依又問遲尤緒:“從南州呈報此事到京都需要幾日?”
“快馬奏報,大概十日左右。”他答。
十日?那就算有什麼貓膩也早就掩藏完了,得儘快查才行。
她不得不劇透原文內容:“此事不管嚴重與否,太子和工部肯定會往最輕處報,眼下奏報估計都還未開始擬,此事到達天聽怕也要半月左右。
我建議殿下迅速查明此事,否則若真有隱情,十幾日內,他們必定處理得乾乾淨淨。”
“王妃說得有道理。”遲尤緒贊同她的話,繼而吩咐齊新,“你去傳話,讓我們的人想方設法查明此事。”
“是。”
齊新走後沒多久,景從走了進來。
他拱手行禮:“殿下,那煙花女子已經查過了。”
“可還有周方道其他訊息?”遲尤緒夾了塊魚肉放進司徒瑜依碗裡。
“有,他最近有啟舫的打算,還會帶上靈玉。”說到這裡景從頓了下,繼續道:“那煙花女子叫靈玉,她見屬下的人在查問周方道,便問我們可是官府的人?
她說這個周方道好像是官宦子弟,帶她去畫舫中看過,裡面裝飾佈置極其奢華,不像普通的官家能擁有的財力。
讓我們好好查查他爹是不是個大貪官。
她還說,如果她有能力,一定要為自已全家報仇。”
“此話怎講?”司徒瑜依問。
景從:“她說她父親當年是吏部一個小官,因為沒給上面的人行賄,被栽了個貪汙公款的罪名。
她父親因此被判斬刑,家中男丁遭流放,女眷則打入奴籍。
她所在的那家主母怕男主人惦記她,就將她賣入了醉春樓。”
“吏部……”遲尤緒幽幽念著,“這樣的事,吏部鄭冠還不知做過多少。”
“這個靈玉也是個可憐人。”司徒瑜依嘆口氣看向遲尤緒問,“你的手下中有女子嗎?”
遲尤緒被她這一問弄得有些手足無措:“有是有,但我很少與她們接觸,平日都是景從和雲合他們去下令。”
說完他看一眼景從,景從即刻會意,也急忙附和:“對,殿下很少與其他女子接觸。”
遲尤緒忽然想起今日在壽祥宮,司徒瑜依好像誤會他喜歡過傅懷詩,他還沒來得及解釋。
司徒瑜依:“……”
他們以為她在問什麼?
她低頭抿嘴笑了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派個女下屬去醉春樓和那個靈玉接觸,就說我們確實想了解些周方道的事,讓她幫忙留意著周方道準備乘船出遊的具體時日,這樣我們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啊,王妃思慮周全,是應該這麼做。”遲尤緒暗暗鬆口氣。
景從也立刻表態:“屬下一定照辦。”
雅間裡只剩下兩人後,遲尤緒夾了菜給對面的人,準備開口解釋:“那個……”
“如此一來就……”誰料司徒瑜依也同時開口,兩人都沒聽清對方的話。
遲尤緒:“你先說。”
“殿下想說什麼?”